张三丰等人一路笔直冲向山脚,元兵摆了铁桶阵来围山,自然是立时便发觉了武当诸人的行动。张三丰率领众人方才拉近到距离元兵约摸一百五十步距离,迎接他们的箭弩铳炮之声立刻密集响起。
    张三丰当开数支来箭便发觉了这次射来的不论弹丸亦或箭支都与之前不同。
    之前那些元兵射来的箭羽弹丸虽都是往自己这一众人的方向射来,却没什么准头,只是铺天盖地数量惊人。可这回来箭却是精准无比,只是这精准却是故意射偏少许,叫众人轻易便能挡开,甚至期间还夹有以五行套着四象飞来的“箭阵”,张三丰只须稍施劲力,箭支便如长了眼睛般自散纷飞,直接便省了其他人再行动手拆挡之事。
    有意思!张三丰心中微感新奇,他没想到山下那小子和他的“内应”们居然有如此功力本事,射来的箭各自偏出又不着痕迹不说,有不少甚至还将其他元军射出的箭支带得歪了方向。而那小子射来的箭更是次次都带着阵法,要么一触即四散击打其它箭羽弹丸,要么加以劲力便回反转折回,以更快的速度射入元兵阵中。
    张云初时还担心这位武学泰斗不明白自己的意图,哪知第一轮试发的箭阵出去便被张三丰一口劲气吹得四散飞开,正如张云设阵所想的四下磕飞了数十支箭羽和弹丸。
    既然张三丰如此明白自己的想法,张云哪还会客气?运足了谢祈雨传的本事,右手五根手指极尽灵巧之能,加上手中这被他悄悄改造过的硬弓,箭法那叫一个千变万化,身侧二十袋四百支狼牙箭不到一会儿射了个精光,不说由张三丰施力变轨磕飞了多少箭羽弹丸,单单被返射回来的便已射杀了至少百名元兵,而且死伤分散,根本看不出是张云有意为之。
    加上其他被张云安排在这元军阵中的帮手,直接导致了大半射出的箭羽弹丸都成了摆设,前前后后间接干掉的鞑子少说也有三百多人。
    元军大为吃惊的同时,张三丰等人也终于冲出了林地,来到了那大约二十丈宽的空旷地面。因为山林之故一直未全力开火的元军炮队此刻才发挥了全部实力。一时间炮声震天响起,土石纷飞却只在张三丰那群人的四周炸得欢实,没有一颗炮弹是落到人群中的。
    直到这时,后方统帅此处千人队的千夫长才醒过味来,急忙大声喝斥,叫张云身后那十尊火炮瞄准开火。可惜张云这群人中大都听不明白那军官讲的蒙古话,能听懂的却也是装聋作哑,火炮依旧轰个不停,也依然是只将地皮炸得到处是坑。那千夫长大怒之下正想再骂,可那张三丰一行却已冲到了阵前。
    张三丰瞧也没瞧张云,身如大雁,也不知怎么一晃,已将那千夫长拿在手里。张三丰将手中人质高高举起,高声喊道:“还不停手!”
    张三丰这一喝何等威力,四下里数千兵丁一听之下都是下意识地哆嗦松手,叮叮当当的到处都是兵刃落地的声响。
    张云心头苦笑一声,果然真武之威就是不同,自己处心积虑设了无数后招只为救人,哪知人家张真人眨眼擒人,随后一喝便将几千兵丁吓破了胆子,硬是造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张三丰一击成功,当即将那千夫长掷在地上,挥手率众继续突围。张云等人却是佯作同样吓到,掉了兵器的同时并未随张三丰所率突围,只是往元军大队中躲去。只因张云明白,这一重围不过是道已知必破的网而已,后面才是正牌的金龙军士,战力之强岂能这班废物同日而语。
    一阵混乱过去,张三丰已率众直冲出去,而张云自张三丰一声喝住三千众之后一双眼睛便只在落在一人身上,而此人自然正是上官灵。
    二人交错而过,相距不过一尺距离。
    张云只需要轻轻伸手,便能拉住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爱人,只需一句话,便能诉得衷肠。可他没有,他不能。
    上官灵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何尝不想扑在张云的怀抱之中一解这数年来的相思之苦?可她亦没有,亦不能。
    一双有情人只以眼神交换着彼此间浓浓的情意,无声的语言,只有这两人能知晓的意思,在这交错的短短一瞬,将积蓄了数年的爱恋全数传递给对方。
    也许这一个交错只是瞬间,但瞬间足矣。
    张云心头喜悦自是难以言表,上官灵那一眼里关心、依恋、满溢的思念与浓浓的爱意将张云的心包裹完全。这一瞬间,似乎一路过来经历的一切艰难困苦都是值得,眼前的所有问题也都不再令人烦恼。
    上官灵已然喜极而泣,虽然不能与张云相拥相偎,但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爱意,来自张云的爱意。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因为张云值得她去等待,而张云也一定不会辜负她的等待。
    小云,灵儿会等你,永远。心中默念着,上官灵一抹眼角泪水,两眼之中神光四射,再无疲惫之意。
    张云嘴边一笑,自信空前。他大喝一声,用才学不久的蒙古话叫道:“快追!”再不等其它元兵反应过来,径直率着自己这一票七十二名乔装好手抢了马匹直追出去。
    沈百选坐镇大帐之中,下首左右分别是金龙军另两位将军,人称黑白双虎的哈尔巴拉与查干巴拉。三人目光都盯着方才冲进帐来的传令兵,沈百选忽然哈哈一笑,说道:“也无甚可怕,若非张三丰那老不死的,又怎需我金龙军出阵!?传令速调金龙军成龙虎戏珠阵!莫叫张三丰那一干反贼逃了!”
    哈尔巴拉瞟了沈百选一眼,嘿了一声却未说话。沈百选知道这哈尔巴拉在笑些什么,老脸微微一红,却还是佯做不知,开口用蒙语问道:“黑虎将军,你这一笑是何用意?”
    哈尔巴拉冷笑道:“沈大将军自然明白末将的意思,又何必非要末将说出来伤大人的脸面?”
    沈百选自然明白这哈尔巴拉是嘲笑自己不久之前独自追踪那尾随金龙军的和尚,最后却只与那朝中派来的闻丹蓉二人铩羽而归。两人身上衣甲均是破烂不堪,虽不见伤势,但神情之萎靡却是十分明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二人显然是败给了对手。
    按理说沈百选这败阵之身已做不得金龙军的大将军之位,尤其是他深知蒙古人以武勇论英雄。可是十万金龙军总教头,大将军衔,这等高官厚禄又岂是说放就能放的?沈百选不是英雄,更不是清高之人,自是不能就此不做这奋斗了十几年才坐稳的位置。
    沈百选面色连变,场面甚是尴尬,远比哈尔巴拉油滑许多的查干巴拉急忙端起身前酒杯笑道:“大将军,此番咱们若擒下了那张三丰,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大汗赏赐定然少不了,我兄弟二人还要大将军多多在大汗面前美言几句。”
    沈百选得白虎将军解围,急忙就坡下驴,哈哈笑道:“不错,二位将军,此番功成,沈某人一定与二位均分战功,共离荣华!走,咱们这便出阵,只待擒下反贼便是大功一件!”说完也不等二将回应,急忙先行出了大帐。
    哈尔巴拉看着沈百选匆忙出去,冷笑连连,哼了一声说道:“这人平日里总也瞧不起咱们兄弟,呼来喝去的可有当咱们也是万夫长吗!?今日灰头土脸地回来,居然还有脸再坐到这大将军的位置上!”
    查干巴拉却比他这莽兄弟想得多多了。他目光一转,按住了眼看就要嚷嚷起来的兄弟,压低声音说道:“弟弟,你我都知道这沈百选一身本事不是假的,论谋略咱们金龙军哪次演练不都是以他沈百选大胜而终?这回连他也吃了这般大亏,带走的百名精锐居然一个未归,只怕换了咱们也是一样。”
    “呸!”哈尔巴拉狠狠将一块牛肉塞在嘴里,起身扛起桌边那足有九十斤重的狼牙棒,怒道,“便是如此我哈尔巴拉也不会一人回来!那沈百选这等行径实在有辱我草原勇士的名头!”
    查干巴拉也拿起身边与兄弟所使同样大小重量的狼牙棒,起身笑道:“眼下还要那沈百选打头阵,那可是中源江湖共仰的真武大帝,万万小觑不得。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叫那张三丰跑了,咱们兄弟还得有个人在上头顶着走漏反贼的罪名呢。”
    哈尔巴拉闻言咧嘴一笑,拍了拍兄长的肩膀笑道:“还是哥哥智计多,我听你的就是!咱们快去看看,莫叫那胆小的东西害了咱们的儿郎!”
    张三丰率众一路疾奔,骑马纵步者皆有,但归根究底仍要以最慢者为限,是以金龙军阵成之时,张三丰一行也是刚刚到得阵前。
    张三丰一见阵势便知这数万人与之前不可等同视之,正待再行破阵擒敌,忽然江满霜等人上前数步,挡在他身前。
    “张真人,此军名‘金龙’,乃是元军中最强一支,这阵法暗合奇门之理,阵眼随军而动,阵中并无领军之将,咱们想擒也无从擒之。”江满霜知道张三丰的见识无须自己过多解释,只捡了要紧事说。
    张三丰虽对阵法不若诡兵门中人,但见识渊博,一听便知江满霜所言不错,不由叹道:“此番难道是要硬闯了?”
    唐莺与单八雄二人相视一眼,同时上前,唐莺笑道:“张真人,既是战阵,却该是我二人发挥些威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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