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眼见上官楠燕与江满霜二人替自己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把心一横,一回身连弹三片房瓦将不知打哪摸出来的三名天阴教众一网打尽,随即拔地而起,整个人自墙头一跃而出。
    张云身入空中,双手同时擎出分作两份的千机万括,左右开弓之下千机万括之中最后的六次火龙涎一滴也没浪费,硬是将战局上空化作了烈焰的世界,完全遮住了张云自己的身形。
    场中众人哪个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张云射出那三片房瓦时便已暴露了身份,尤其是羌笛与贡三娘等被江满霜和上官楠燕威逼利诱之下不由自主地闪在一边的人更是在一瞬间猜到了张云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可即便如此,即使在场的任何一人个人都比张云厉害,却无任何一人有机会阻止张云的出手。因为在这个瞬间,张云以一人之身,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邪道高手无不被正道中人缠住了脱不得身,此刻空中又刚好静谧无风。张云自空中发出的火龙涎那真是指哪打哪,一丁点儿都不带浪费的。他此时就算要去偷袭邪道中人也并非难事,何况张云只是要借火光以遮人耳目,好防止被敌人判断自己落点。
    端木玉第一个对于张云的行动作出反应,他几乎是在张云方才挥动双臂之时便已脱出了上官亭岳的琵琶手范围,火龙涎喷出时端木玉已旋风似地冲天而起穿过了火光,目标直指张云。
    “哎呦!端木阴使还嫌烧得不够通透么!?”张云手执千机万括,信心增长何止百倍。他眼看着端木玉如同缩地成寸般出现在眼前,根本没有丝毫惧怕之意,左手链剑怒卷,好像寒冬中突然被狂风卷起的无数雪花,耀出一大片刺目银光。
    端木玉耳朵里听见张云那句调侃的话,脸上肌肉突突猛跳数下,铁骨折扇展形连扫,几下弹开了链剑,正待一掌将这活跟蟑螂一般难杀的小贼先拍他个半死,省得以后再被这天底下可算得第一号烦人的煞星撞上。
    警兆却不合时宜地直冲端木玉脑海,他一个千斤坠突然自空中落下数尺,随即又是一招苦海浮萍竟然自下坠之势中又化中升劲,直接自空中滑到了张云身后,刚好闪开了张云另一只手中合而为一的链剑那一记雷耀快剑。
    张云对端木玉这神乎奇技的轻身功夫已然见惯不怪,雷耀剑方才刺空,左手链剑已然极速变化,这边端木玉滑到了张云身后,张云左手也已被链剑所化鳞甲全部包裹。端木玉虽然没看到张云左手变化,但仅凭声音也明白张云只怕使用了与那唐莺类似的手段,将那千机万括变成了甲胄。
    看你能有多硬!端木玉的杀意瞬间将张云周身锁定,却发觉张云右手链剑甩出,目标根本不是他端木玉。被人轻视的怒火方才烧起个苗头,张云便好似“补救”似地回身过来,那左臂自手至左胸全数被鳞甲覆盖完全,手臂上正“长”出三架弓弩也似的东西,正将端木玉全身罩在下面。
    胆子不小!端木玉暗叱一声,空中这方圆十余丈的空间瞬息冻结,森寒死意包裹之下的长生雪豁然出手。就在这被火焰分隔开来空间之中,天阴教阴使又一次使出了自己的杀手招数。
    张云几乎在那长生雪出手的同时便感觉到四下里的空气变得粘稠不堪,身子所有的动作似乎都已被迫停止,甚至于他明明人在空中却连落也落不下去。张云明知这只是端木玉杀招给敌人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却也不可避免地身陷其中。
    嘿,说来便来么?若是换个人我只怕还猜不到这般准确的地步。张云心中苦笑一声,也不知自己武功未得大成就结下这么个对头是好是坏。
    端木玉右手仿佛拨开了所有冰结的空气,快过了光落斑驳的速度,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袭向张云小腹。一切看似都落在了阴使的掌握之中,可端木玉的表情却在这一击将中时倏尔扭曲,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次被张云耍了之后那股难以名状的窒息和不可遏制的怒火。
    张云那只看来已无法动弹的左手在最后关头硬是逆着“长生雪”的威力向下多移了半尺的幅度,而正是这半尺,让那左臂的鳞甲上不知何时三数变七的柄鲲鹏弩对上了端木玉伸过去的右手,更在那只手按上鳞甲之前的瞬间调整了弩箭的角度,成功射出了七支弩箭。
    “砰!”长生雪触敌即发,张云虽然隔着鳞甲,却还是喷出一大口出口即化霜的血雾,可他却是面露笑意,因为这一掌让他去势快了何止十倍,端木玉则因为忙于应付那七支凌空炸开的鹏羽弩箭,根本连五成力道都没打出来。
    张云身子落在车队第一辆车的车顶,向着同样自空中追落而下,被上官亭岳堵个正着的端木玉一拱手,哈哈笑道:“多谢阴使,不必远送!”
    “你!”端木玉才骂得一个字,身前突然响起极轻的锐声。他大惊之下极速退避开去,发觉竟然是上官亭岳双手各伸一指正悠哉悠哉地看着他。
    这一阵激烈交手,不过才是空中烽火焰一现而逝的短短时间。这附近所有高手此时才全数明白了张云的目的,几乎同时发喊,正道阻邪道,邪道闯正道,纷纷往车队涌来,四下里守在车旁的天阴教众更是蜂拥而上。
    吕品田离车队最近,自是首当其冲。他挥刀直劈,目标却是马车中的正道中人。吕品田这一刀去势极猛,车厢中这些正道高手此刻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叫这一刀进了车厢,必然死伤惨重。
    知道我要救人,故意来这手么?张云冷哼一声,一颗脑袋顶别人十个用的他又怎能不明白这吕品田的目的。张云之前跟南宫芳芳要来千机万括,最大的用处就在此时。
    “囚笼天下!”张云大吼一声,以遍布鳞甲的左手执了另一半千机万括,无数水织丝自铁伞又或是张云手上弹起或飞出,吕品田手中刀劈了一半,张云这边已然手伞相连,突然间如炸响绵密而起,吕品田只觉得手上传来力道反震特有的剧烈酥麻,长刀已然被面前那大到将三架马车都罩在其中的银色栅栏弹开。
    “开!”张云再发声喊,吕品田第一个发觉不妙,扑地趴下的同时打着滚微边上疾闪。其他天阴教徒本事虽然不弱,但也远比不过吕品田的反应和本事。
    这些倒霉的天阴教众还没明白自己头头怎么突然来了个狗吃屎的姿势,便觉得无数刺痛扑面而来,然后便再也没机会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在了二十几万根长不过三分,细不过人发十之一二的“细雨焚海针”之下。
    吕品田半身被刺,虽然保了性命,此时却也只能保持着面啃土吃灰的姿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四下里正在激斗的好手们几乎被张云这一连串加起来不过几个呼吸长短的行动惊得愣了一愣,倒是唐莺第一个回神,大声喝彩道:“好小子!千机万括就是这么用才不辱没了公输传人的名头!”
    张云嘴上吼道:“多谢唐仙子美誉!”手上已猛挥马鞭,三驾马车被他瞬间以机巧连在一起的马车应声而动,被焚海针刺在了臀上的马匹一个个喷着白沫撒蹄狂奔,马车连摇带晃,若不是张云人在车上控制,此刻怕早已经翻成一团。
    “追!不计代价!”羌笛让过江满霜一十五掌,总算在张云驾着马车从不知怎么被打开的北城门冲出时喊出了命令。只是她这般强自开口,转眼便吃到了苦头。江满霜此刻天地劲力发挥到了极致,浑身上下不论须发衣物统统随其星河坠地所指,趁着羌笛强行避让开口之机一举占了上风。
    我那宝贝侄孙又岂是尔等天阴教的宵小之辈能够追得上的?今日非叫你给我妹妹偿命不可!江满霜秀目骤然圆张,羌笛只感觉一股巨力将自己生生托离了地面。全无凭依之下,羌笛也只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与江满霜硬撼了一记。
    不远处狂猿刚好看到了羌笛与江满霜这一下各拼性命的对抗,大惊之下急忙撤去了阵法,带上其余三名护法直扑羌笛所在。
    忽然没了对手,唐莺也不是傻子,她连头也没带多转,整个人倒翻而起,正好赶在天阴教五名护法聚齐的同时落在了江满霜身侧。
    看到江满霜唇角溢出的鲜血,唐莺心头一颤,急忙开口问道:“霜哥,你没事吧?”
    “有事的是她。”江满霜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看着被对面四名护法护住,重伤吐血的羌笛。
    猴子扶着脸色发白的羌笛,张了张嘴,原本关心的话语却在最后变作了向那吕品田的怒叱:“九口天王,你要是还活着,就赶紧给老子发火箭!”
    吕品田爆喝一声,强行咬牙起身。他身子里的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用内力阻止了这些似乎会往人经络中钻去的细针,吕品田却再也不敢轻易运功。他扬手放出三支火箭,不多时数队元兵与百多名黑衣打扮的天阴教众已自北门追了出去。
    单八雄看在眼里,疾出数招迫开了姬仲达,天地劲反运,从喉头直冲出去:“诡兵门的兄弟听着,结奇绝一诡阵,让鞑子和天阴教的宵小们好好看看诡兵儿郎千年以来是如何以一挡百,以少胜多的!”声如铜钟轰鸣,单八雄这一嗓子响遍了整个襄阳城。
    张云听见单八雄这一声大吼,心中更是安定,根本不再理会身后有多少追兵,只将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马车与四周景物之中,全心驾车狂奔。
    元兵三支百人的骑兵队疾奔出城,却发觉城外突然布满了怪异的器具,约摸一百名身着白衣头裹黄巾,手里拿了奇怪物件的人正严阵以待,似是要与他们这些正规军一较高下。
    一名蒙古人的百夫长哪见过诡兵门的阵势,眼瞧着对手阵不阵形不形,狂笑一声挥兵便上。哪知骑兵先头数马才一靠近那些人便不明不白地断了马腿,骑手们甚至连惊叫也只发出一半便一个个身首分家,死得不能再死。
    诡兵门的百人中站出一名相貌颇是清秀的青年男子,一扬手中令旗,喝道:“叫鞑子瞧瞧什么才叫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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