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楠燕身如飞燕,快胜惊鸿。羌笛被她或追或逃闹得打也不是,走也不是,有心以血魔大法强攻硬撼,对手却如随风飞羽,根本不接自己狠招,一触即退。而当羌笛一旦萌生退意,白玉刀又好似附骨之蛆,让她厌烦之极却也不得不返身再战。
    羌笛又是呼呼两掌拍出,本以为上官楠燕又要退开,却哪知对手竟然一错身,手中刀冲破了空气,“砰”地一声气破声响中,白光自正中直劈下来,毫无花巧,居然是要跟她羌笛硬拼。
    来得好!羌笛早想将上官楠燕这当年帮了梁喜发大忙的人杀了祭奠亡夫,眼前便是白玉刀那薄如蝉翼的锋刃,羌笛拍出的双掌骤然向中一合,意欲夹住上官楠燕劈来的白玉刀。
    上官楠燕唇微笑勿现,一声天籁意出其不意直冲羌笛耳谷。后者身子一怔,虽然无碍出手,但听觉却因此微微一滞。上官楠燕捕捉到了对手这极微细微的一顿,身子突然下折右拧,形如飞燕穿柳,于间不容发之际又一次闪在一旁。
    羌笛两眼猛然一张,心头火气才喷起不到半寸,突然眼前多了一个干瘦的老头,也是一脸吃惊,双掌却是挟着怒涛排空之威压了过来。
    “阳使!”“羌护法!”
    那老头自然就是单瑞,二人皆为吃惊的同时均是明白了方才自己中了上官楠燕的诱敌之计。总算二人均为功力深湛之辈,两厢力道在千钧一发之际交错而过,甚至还形成了一个不容偷袭的巨大气场。
    “羌笛,当年张家之事你便是以多欺少,无所不用其极。怎么,今日这是又想来个以二对一么?”上官楠燕目露寒光,怒焰般的气势倏忽尽敛,整个人的气息与周遭景物溶为一体。
    以单瑞和羌笛的本事,明明肉眼看到了上官楠燕的存在,却仍然也只能感觉出这烈火凤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若非耳听眼看,这天阴教两位大高手原本最擅长的气机几乎便无法捕捉对手的位置。
    羌笛与单瑞换过了视线,突然同时连出数掌,人却向着与出掌完全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二人都听见了来自北边的动静,也自明白了上官楠燕甘冒大险纠缠羌笛的原由。
    “看守的是谁?”单瑞真气提到了极点,在空中好似一抹灰影。
    羌笛扫了一眼已然冲天而起的火焰,说道:“吕品田把他的家底全都搬出来了,这火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意料之中的诡兵门和半路横插一杠的郭南平那老不死的东西。”
    “九口天王?嘿,那视兵器如性命的家伙么?”单瑞略微松了口气,“那小子手下一水的悍不畏死,更有许多高手。诡兵门在这襄阳城里不敢搞出多大动静,眼下这大火已经引起了元人的注意,只要吕品田别被人设计诓离了囚车,元军一到,万事具安。”
    张云等人随着慕容川冲了一阵便因为人流汇聚无法再骑马奔行,只得下地奔跑。这一来反倒是合了张云心意,一行人才不过往前跑了不到十丈,张云在人流之中左一转右一闪,早已经悄然离开。
    张云一路前行,眼见离那正停在离着火酒馆有些距离的大车越来越近,忽然边上一只小手伸过来,张云下意识反手去拿对方手腕,两只手连拆三招,张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急忙随着那手退去的方向没入人群之中。
    “切莫着急,那大车周围少说百多名好手,尤其是那人。”方才伸手拉张云的正是南宫芳芳,她贴着张云,悄然用眼神往一边瞥了瞥。“这人瞳芒内敛,呼吸频率似如常人,但却无丝毫声响,绝对是个高手。”
    张云顺着南宫芳芳的目光看了一眼,发觉了在离那一串大车较近地方,约摸百来号商人打扮的人虽然也都端水聚缸一副防火救火的样子,可酒馆大火就在眼前,却无一人前去帮忙。若非此时水龙车与无数襄阳百姓忙于救火,场面乱轰轰的样子,这些人的行为必然会更加醒目。
    坐在车上那老板打扮的男人则是南宫芳芳提到之人,一张方脸上两粒绿豆眼四下乱瞟,哪像个商人,说成是戒备守卫的贼头还算过得去。
    张云一摸下巴,心中暗道:装得这等做作,这是此地无银还是请群入瓮的陷阱?难道说这绿豆眼只是在唱空城计?
    鼻息一痒,张云这才发觉自己怀里贴了个娇俏玲珑的南宫芳芳,即使冬衣裹体,那柔软的身躯也让张云感到了几分温暖。有个姐姐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张云的心境迅速安定下来,不得不说是南宫芳芳的功劳。
    “小云,朱兄弟那边还上不上?我有些担心。”南宫芳芳可没注意到张云的心境变化,也根本没发觉其实自己这样舒服的窝在张云怀里有什么不自然的。她说着将手中水盆泼向了着火的地方,又拉着张云往水龙车边上奔去。
    张云趁转身的工夫又换了一副面具。他数了数守在那大车周围的人数,又凭着记忆寻找着可用的出路,最终下定了决心,向早已经躲在暗自的朱重八一打手势,随即拉起南宫芳芳两人便往车队所在钻过去。
    四下的小巷里转眼间冲出了一大群乞丐,高叫着“救火”二字便往那车队所在蜂拥而去。
    坐在车上的方脸男人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四下里松散分布的手下瞬时聚拢,似乎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出什么。
    乞丐们似乎并未看到这大车边忽然聚拢的人,仍是一股脑冲将过来。但就在乞丐们距离车队不过二十步距离时,忽然一阵浓重之极的寒意有如无形的气墙陡然竖在身前。群丐的脚步顿时止于原地,无论如何也无法鼓起勇气往那感觉有死无生的无形墙上撞过去。
    “阴使大人!”方脸男子一骨碌窜下大车,到了那突然出现在车前二十步的端木玉身后,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
    端木玉淡淡应了一声,接道:“老吕,点齐你的手下,咱们这就走。”
    原来这方脸男子便吕品田,他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阴使大人,有咱们在,又是这襄阳城中,大火早引起了官兵注意,不用担心那些小小的蟊贼的。而且,嘿嘿,而且羌大人要小的在此候她回来啊。”
    端木玉眼角一动,却仍然平静地听吕品田说罢,这才说道:“这些乞丐自然不算什么,可少主在武当山上的事却已耽搁不得。”
    “阴使可是带来了少主的消息?”女声响起,羌笛与单瑞二人同时出现在端木玉身后。
    单瑞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仍在远处犹豫的丐帮中人,他这超越了一甲子积累的杀气比之端木玉所散发的死亡气息还要恐怖,也更直接地刺激着那些乞丐们的心神。这些丐帮帮众毕竟只是些武功不高甚至于不会武功的普通乞丐,此番本就是朱重八安排来扰乱视听之用,此时接连被端木玉和单瑞二人散发的死亡气息一下,不知是哪一个乞丐先发了一声喊,顿时这些丐帮中人四下里跑了个干干净净。
    端木玉看着散去的乞丐,说道:“张三丰那老不死的出关了,上官家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武当山,还有笑痴那条老狗跟着。武当七子已全数回了山上,那些武当的小辈弟子全都被由小道送下了山,眼下这帮老道看来多少已猜到了少主的用意。”
    “地龙堂的人事办得如何了?”单瑞双目如电,四下里扫来扫去,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着可能的敌人。
    “办妥了,只等少主号令。只是这次元兵三支万人队叫诡兵门搅散了,又累得我去了一趟襄阳将军府,眼下应该是开始点兵了。既然义父和羌护法都来了,我这便去随那元将点兵出发,别再让诡兵门钻了空子。”端木玉说话时双眼盯着羌笛,似是在怪她居然拿三支万人队做饵去吸引诡兵门的注意。
    羌笛微微一笑,只作不见,开口问道:“另四位护法呢?”
    端木玉见对方根本没接自己这话茬,虽然心下别扭,却也知眼前事情轻重,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四个按义父的吩咐半路去调动了金龙军,总算没被诡兵门那些狗东西堵着。”
    “哼哼,有人想破坏这次少主的行动,可惜终究是自不量力的……”单瑞突然目光一凝,冷笑着说完了剩下的几个字,“蠢货!”
    二字一落,张云与南宫芳芳几乎同时出手,搬山拳加雾花三掌,与突如其来的单瑞眨眼间连拆三十多招。南宫芳芳与张云二人几乎在接下单瑞招式的同时便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拆了不过三十来招,竟然已被牢牢压在下风,眼看就要落败。
    “欺负小辈算什么英雄!”郭南平的声音直穿无数救火的叫喊透入单瑞耳中,后者嘴角一抬,突然加重了手法,若非张云与南宫芳芳二人几乎同时发觉,一人用出千机万括,另一人一记地煞剑拼死出击,火电齐飞之间总算没叫单瑞一掌把二人齐齐拍成残废。
    单瑞暗道一声可惜,想要追击时发觉眼前已有一指点到,当下错身出掌,直削对手手腕。那手指一沉,小指弹出,目标正是单瑞手掌掌缘。
    来得好!单瑞心中暗喝,手掌一抬,另一手斜穿而至,直拍向如风而至的郭南平面门。
    郭南平哈哈一笑,两手双指齐出,一指单瑞劳宫,一指其中府,指尖锐气嗤嗤作响,去势显然是快过了单瑞这斜来的一掌。
    单瑞呸了一声,骂道:“你这老头,怎么总喜欢戳人痛处!”他嘴上说话,手底下可是丝毫不敢含糊,身子往后一坐,左脚路踢向郭南平右膝,双掌分而复合如同双手抱树,只是这目标却是郭南平那两根已然离他身子不到三寸的手指头。
    “老头子我几十年习惯,改不了,你这手少阴肺经上的毛病还没根治么?”郭南平还了九指,避过七脚五掌,四下里已无人再敢靠近二人身周六丈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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