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打了个哈哈,冷笑道:“天阴教羌笛护法的大名谁人不知?只可惜我不过是个小小人物,你就算构陷于我,也没什么好处。”
    羌笛既不生气,更不着恼,仍是笑得国色天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云,一双眼睛深邃如渊,似乎是要把张云整个人都给吞入其中。
    要知谢祈雨跟石震方二个人功力早达巅峰,任何心神之术予之无效。可这站在超凡境界久了,便很干脆地忘了把抵御的本事传给张云,或者应该说这二位根本就没什么专门的本事,一个心志坚胜磐石天生不惧,一个七巧玲珑心会的心神之法多如牛毛,哪还需要什么抵御手段?
    嘿,幸好在云天派中碰上了二爷爷。要不是这短短一年里硬是将云天心法提到了二重境界,更是心剑贯通,让一身本实完全坐实,今日八成就要栽在这老妖精的迷魂术底下。张云微微眯起双眼,看着羌笛那古井也似的双眸,似笑非笑。
    张云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从谢祈雨那儿学来的办法,眼神转动间竟然同样运起了一门心神之术,硬是将羌笛那迷蒙惑人的瞳光顶了回去,毫不退让。
    半晌过去,羌笛噗哧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一般,身子也如花枝轻颤。张云不知这老怪物又要卖什么关子,见她挪开眼神,也自双目抬起看着屋顶,不去理那笑声。
    羌笛笑道:“你这孩子,若不是你也掺进了南宫家的事里,我倒想收了你做徒弟,那定然是极有意思的事。”
    张云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堂堂的天阴教护法,也如那世人所唾的蜂蝶花一门三个妖女一般,有这种嗜好。”
    羌笛先是一愣,忽然又想通了什么,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好半天才算止住,连眼泪也笑出来两滴。
    张云被她笑得不知所为,虽然心里多少想到自己可能是猜错了这老妖怪的用意,但她要收自己做弟子,八成不是好事。
    羌笛莲步轻移,又来到张云的身边,居然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低柔声道:“你生得不懒,风骨又好似我那臭脾气的汉子,若是我不管其它一切要放你一马,你可愿意?”
    羌笛这番柔声低语,声音温润软糯,句句如蜜似糖。张云听得心下恶心,多少也有些感谢唐洛嫣在这方面也算是帮他锻炼过不少时日。
    “你呆了么?小家伙,姐姐问你话呢。”张云耳朵一痒,香气陡然浓了不少,那自然是因为羌笛正附耳轻语。
    张云眉头一皱,随即勉力一抬肩膀,将羌笛甩开,这才怒道:“说得好听,你这老妖怪居然还敢自称姐姐,真不怕别人听了作呕。你那一身血债从骨子里透着恶心的臭味,别说小子我永生与你势不两立,任哪个有识之士见了,也不会被你这妖怪的表相所惑!”
    张云如此出言,本是想到女子不论老幼皆是极爱自己的容貌,本想籍着这一原由激怒羌笛,让她露出破绽说出如此囚了自己的原因。哪知羌笛居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笑靥嫣然地俏立在张云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张云。
    “我给你吹个曲子,如何?”羌笛也不等张云答话,身子飘然退到榻旁,拾起榻上的玉雕长笛递至樱唇之侧,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
    笛声婉转清悦,好似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在心中爱慕之人面前诉说情话一般,时而可爱羞涩,时而又落落大方。
    张云哪想得到这羌笛突然吹笛,又吹的是这么个清新爽洁的调子。于吹奏一道略有研究的他不由得心思随着笛声而走,被羌笛这精湛技艺所折服。
    笛声渐转,仿佛少女终尝所愿,与爱人结得了连理,曲调折转之间却隐隐变了意味。
    张云只听得面红耳赤,忽然惊觉自己已着了羌笛的道。
    笛声早已歇止,但张云体内的真气也已被那笛声引得几乎四处乱窜,只差半分就要脱离张云的控制走火入魔。羌笛缓步走到张云身前两尽处站定,望向张云的目光中尽是玩味之意。她多少还是有一丝意外,意外自己催至十成的笛音居然没有直接让这年轻人心防尽溃。
    张云两只眼睛均是血丝满布,瞪得几乎就要凸了出来。体内的真气被那该死的笛引得四下狂奔,他已竭尽全力引流归元,奈何功力差距之下收效甚微。忽然张云想起公输神婆提过一事,随即收敛心神,骤然间似乎放弃了对内力的引导,以一种外人看来基本算是的死的意态任那已然乱掉的内力横冲直撞开去。
    本已胜券在握的羌笛瞳孔猛地一缩,明白了张云意思的她恼羞成怒,挥手便给了张云一记沉重的巴掌。
    张云口角被羌笛内力震破,鲜血直流。他看着羌笛眼中那虽然一闪而逝,却终究没能掩饰住的怒意,哈哈大笑道:“跟我玩音惑之术?你真当我家那两位打小会不跟我提及防你羌笛的手段?先前给你点甜头而已。”
    羌笛平静地看着张云,忽然轻笑起来,说道:“张家的小哥,你嘴上说得硬气,可这一来虽然脱了我的控制,内力损失也不小吧?”
    张云知道羌笛指的是什么,随即冷笑道:“什么张家,你爷爷我叫水木生,管你天阴教有多大能耐,既然爷爷我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请便,叫错了老子的名号,却是不行!”
    “呦,原来是云天派那个叛徒啊,怪不得一身云天心法如此出众,云天剑法也是纯熟得紧。”羌笛两眼锐光透出,伸手捏了张云脸颊,贴在他身上笑道,“若不是端木玉那小子先到一步,只怕我还真没缘分见到你这位精擅云天心剑双绝的天才叛徒呢。”
    张云见到羌笛眼中精光欲胜,显然虽然是听了自己说不姓张,却并不太相信,反而顺竿而上,质问起自己身上云天双绝的来历。张云自从练起云天心剑双绝,便已有了功夫露出为人识破的准备,此等时刻倒是早有预见,看着羌笛笑道:“云天心剑双绝在云天派藏书楼中确实只剩下残本不错,不过你难道没听过云天派中有位‘心剑’吗?说起来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夫报仇,天底下精擅云天心法的还有个周茂白呢,你怎么敢去招惹人家?”
    “哎呦,真是牙尖嘴利,好口才。小女子还真是不太敢与那心剑交手,人家五色玄龙在手,我去了十九讨不得好呢,若是不甚伤了面皮,那可就得不偿失喽。对啦,不如小哥收了人家做徒弟呗?好处很多呢。”羌笛说话间神态好似几岁的女童,清可见底大眼睛眨啊眨的,好一副天真可爱的神态。
    张云心中暗笑:你非要跟我磨下去,那咱们就来比比磨盘功夫吧。他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为难之相,“你可是天阴教护法,邪道中人,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叛了云天派,却也不想就此处了邪道,何况你武功高我太多,收你做徒弟只怕不太合适吧?”
    羌笛呵呵一笑,正待再说,忽然外面院中响起三长两短的击掌声。羌笛脸色微变,也不再理会这真假不知,磨盘功夫十足的少年人,身子一飘已出了门去。羌笛前脚走,后脚便有数名仆丛进来,将张云合着木架一同搬起,将他蒙了双眼之后一左转右钻地搬进了一处满是潮气的地牢之中。
    眼前总算安静下来,张云看着从那六丈高墙上不过碗口大小的铁窗中透入的些许阳光,心中担忧着南宫芳芳以及南宫一家现下的情况,想着玄青璇是不是找到了玄天尊,更是琢磨着唐洛嫣到底是不是与她的妹妹见过了面。
    张云考虑得太多,担心得太多。他甚至不断模拟着羌笛可能用在他身上的审问招数,又或者自己此番脱险的机会大小。人若心中有事,光阴自然过得极快,牢记已然点燃了灯火,此刻的张云正想着上官灵,他希望她安安稳稳在上官家中待着,莫要被天阴教察觉才好。
    奶奶和老石头布得如此大局,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他们难道不怕我这宝贝孙子折在这些江湖中人手里?张云看了看身上那粗大的铁链,感觉了一下根本提不起来的内息,又是无声苦笑。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张云的耳朵,随即便是铁链拖动的“哗啦”作响,一张干瘦的老脸忽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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