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单山险些被口水呛着,已然瞪圆的眼睛则是几乎要凸了出来。“你没骗人?不不,堂堂的兵堂堂主怎么会骗人!可恶!当真可恶至极!大哥和三弟都没在这,否则管你天地劲几重,都别想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江满霜,你别以为我与你之间的恩怨这就完了,不论是你江满霜还是诡兵门,我单氏都绝不会放过!绝不!”
    单山转向就走,居然说不打就不打。那四天奴互望一眼,便即默然随着单山离去。只留下江满霜仍自有些疑惑,因为他仍然想不通,若是这单山方才拼命,加上那四个奴才,自己纵然成功离开,也难免受伤。这些人到底在谋求些什么?
    江满霜自问,却无法自答。想了一阵,他终于还是决定先放下那单山之事。张云那边有了南宫芳芳护送,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已经大为降低,而他原本就打算去往越天山,此番虽已不是为了张云,但那“心剑”周茂白却是一定要见上一面。
    能以一己之力挡下多方谋划的攻山之战,江满霜对于周茂白此刻云天心法的境界有着十分的兴趣。
    随着单山一路向南,枪奴终于忍不住问道:“二爷,咱们当真放过那江满霜吗?主人说过,那东西最大的线索就在诡兵门中,要是擒下那个兵堂堂主,要再取得线索就容易得多。”
    单山没有回头,冷冷的声音倒是送了回来:“那江满霜天地劲到了五重。书呆子,你可知我这些年苦修,进益到了什么地步么?我自问苦修得大成,那江满霜却仍然比我强上一筹。三弟的计策,就算只为了这江满霜那可怕的五重天地劲力,也要再做修改。”
    单山的目光凝向远方,沉吟道:“当今武林看似各门各派都是庸庸碌碌,但你们随着三弟也算走过不少地方,自问一下,当真就能轻轻松松拿下那些看似无为的门派吗?眼下因为那两个老不死的重入江湖,无数势力开始浮出水面,万事谨慎不为过。”
    书奴听得沉默下来,做为四大天奴中最富智计的他,又怎能不明白单山话中的意思。
    拍了拍书奴的肩头,单山哈哈笑道:“不过放心,那公输神婆与威震八方不是想搅浑水么?咱们就陪他搅!搅到最后,什么十正十邪,名门巨派,都给它搅进来,再来个浑水摸鱼,渔翁得利!跟着我们兄弟,没你们四人吃亏的!”
    赵露昌连杀三人之后再一次夺路南逃,虽然往山东寻绿林中人以求相助看似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已身为云天派“叛徒”的赵露昌却更加明白,如若自己当真现身于山东绿林中人面前,只怕不用元兵出手,这帮人就会第一个将自己绑了送回云天派去。
    连杀三人对于内力的消耗已经到了赵露昌不得不在意的地步,又跑死了一匹抢来的快马之后,他已经徒步逃亡了足足四天。可是不论赵露昌如何逃亡,在那同样杀红了眼的十五骑元兵的追踪之下,都是难以远遁就会被他们追上。
    又是一日正午,在这隆冬时节,赵露昌的汗水竟是将衣物浸了个透,剧烈的喘息和明显能看出打颤的双腿都在表明已然九天未曾合眼和进食的他距离自己的极限是多么的近。
    没想到才离开越天山,就要丧命在这不知名的山沟里面。赵露昌自嘲地笑了笑,他并不惧怕死亡,更未有半分后悔。当选择了离开越天山,离开云天派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首座就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其实说起来他仍然会待在云天派中,执掌一脉首座之位,不过是因为祖父的存在,仅此而已。
    赵露昌很是年轻,所以他没见过梁喜发,没见过张重山,更别提先代那位惊才绝艳,傲视武林的天阳真人。云天派中的长老一辈,除了自己祖父,只有周茂白一人算是他的忘掉之交。而对于云天派那灿烂耀眼的历史,以及先贤们的英雄事迹,几乎都来自于周茂白的口述。
    艾师兄的做法,绝对无法复兴云天派!我要南下,重走当年开派祖师走过的地方。云天由一人而生,但绝不能由一人而灭!周师兄坐镇越天山,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要重兴云天,一定有真正的方法。
    赵露昌狠狠末去额前的汗水,看着那越奔越近的十五骑同样疲累的胡人元兵,脸上渐渐浮起了一股坚定的神色。
    也许要花许多年,也许穷我一生也不会有结果。但我一定会去寻找那个方法,如同千年之前祖师爷开山立派,披荆斩棘,叫天下正道再次将云天派之名记于心间!
    手中剑“唰”地出鞘,赵露昌眼中带着拼命活下去的决心,运转起丹田中最后的内力,一记大道剑带出凛然正气,如猛虎掠地,轰然撞进了那十五骑之间。
    当先正是那胸口绣了个“六”字的短发胡人,眼看对手又是那神奇的剑法突来,兴奋之余总算还记得老大的吩咐,避让开来的同时也叫赵露昌陷入了己方十五骑的围攻之中。
    短发胡人是第一个见到赵露昌攻入之人,报仇心切的他自然也成为了第一个发难之人。之前被这一个独臂道士杀了自己三个兄弟之后抢马逃去,这种巨大到难以承受的耻辱让这个年轻人的胸中充满了怒火。
    这道士是什么?可是地位最为低下的存在!怎么能被他如此戏弄自己这十八骑大都高官都无人不知的存在?怒火总是能轻易冲昏人的头脑,这位不过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也未能例外。天生力大的他将一对总重九十六斤的熟铜大锤舞得呼呼风响,径直追着赵露昌的后脑便砸了过去。
    那胸口绣了个“一”字,又讲得一口地道汉话的胡人眼睛一瞪,心中暗骂一声“蠢货”,大吼着急忙出手,生怕自己这莽撞的手下抢先出手乱了全局。
    赵露昌在剑一道上修炼不知道多少个年头,又被周茂白生生捶打了少说十年时光,对于用手中一柄长剑应付天下武功可以说都有些心得。闻得脑后呼呼风响,赵露昌心知出手这人心底必然满腹火气,否则断然不会在自己展示过云天剑法之威后,还敢这般冒失。
    那一号大汉吼声才起,一股浩瀚如烟的磅礴罡气铺散开来,居然将除了那抡锤一人之外的十四骑全数激了一个冷颤,出手全部慢了一瞬。而就是一这瞬之间,那漫天罡气骤然收束成一柄冲天而起的长剑,在那使铜锤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前后贯穿的细洞。
    “混帐,杀阵!”那一号两只眼睛几乎瞪裂,以胡语大吼着意图排开之前商量好的阵法。
    可是此刻那柄罡气所凝之剑已然附在了赵露昌手中长剑之上,云天剑法,自有天地之威,一旦触之一发,执剑者若不收手,哪可能被人随意打断?
    只见赵露昌手中剑挽起个巨大的平花,在围攻者们惊异的目光中透出五十六剑,位于中心的赵露昌好似双臂挽弓的射日后羿,雄浑无匹的杀气刹那爆发,转眼又有两骑连人带马被剑气射了个通透。这招正是云天剑法中以一敌多时最为强大的招式——伏日剑。
    赵露昌直到上一次周茂白出手之后方才有机会学到此剑,虽然仍未达到剑击十方,遮云蔽日的地步,但这一击五十六剑快似一招而发,如何能不惊人?
    那一号根本想不通这独臂道士空间是如何在这般巨耗之后还能发挥如如此威力,但他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独臂人的求生意识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每一剑击出几乎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发,这种拼上性命为了活下去的信念似乎就是让他那一身本事又上一台阶的最大原因。
    那又如何?若我们十八骑死了六个居然还拿不下一个越天山半夜里逃出来的独臂道士,回去不用总教头动手,我们几个就要被人活活笑死!死去的兄弟也会在阴曹地府里嘲笑。
    “不许后退!成阵杀敌!”这两句从一号的口中发出时,语气已近咆哮。那余下十一骑倒也确实是杀场中走出来的人物,虽然赵露昌此刻气势惊人,这些人却仍能排阵出招,硬生生扛下了赵露昌紧跟着伏日剑发出的又一记大道剑,同时还有三人组成一招还了回去。
    赵露昌眉间渐渐收紧,不是紧张,也不是担忧,只是一种对于自己这剑道又一大进的感叹,和对于求生于世这个目标的坚定。大道剑一击不成,他身形微微一晃,如随风落柳,晃动间根本无迹可循,轻轻巧巧地避过了那三人一击,随即定身出剑,让背后袭来四招落空的同时,一记同样不久前才学成的“归一剑”斜挑着刺了出去。
    赵露昌周身的气势在这一瞬又生出变化,仿佛无情的地府判官,正执笔以写人生死,判人轮回。一剑起止二位刁钻异常,在对面那一号的惊呼之中,一剑穿二人,居然又被他生生从对手杀阵之中宰掉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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