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空毕竟也是绝顶高手,一愣之后已然察觉了梁喜发虽然势如乘龙,但气息流转却非传说之中的龙息天衍之法,仍是云天心法。虽然同是绝高心法,但云天心法讲究绵密悠长,最讲持久之力,与这龙皇掌的极刚至猛殊不相符。于是韩长空这才抢身进击,想要先发制人。
    没有任何响声,风却猛然而起,全部向着梁喜发的方向。梁喜发只觉得身前似泰山压顶,但心下却不着急,等到韩长空那如血似魔的掌力及至左胸时,右掌才斜斜撩上。
    两人双掌相交,嘭然巨响的同时,梁喜发身子一晃,脚下纹丝不动,韩长空却倒飞出三丈有余,满脸吃惊。不错,不论如何韩长空也难以想像,就算云天心法练到极处阴阳调和,诸气归顺,但也绝不可能如同当年那老怪物独创的“龙息天衍”之法那般,能将龙皇掌使到这等境界。
    梁喜发仍旧以八寸之步向前迈动,韩长空收起了心中的疑惑,低吼一声又一次合身扑上。只是这一次出手,韩长空已是心无旁骛,掌下风息尽敛,只余那雄霸天下的威势凝作一团,附于手掌之上。
    梁喜发这才喝彩出声:“这才是血魔真谛,来得好!”
    口中喝彩,梁喜发手上可不敢含糊。他右手提肘伸臂封去了上三路,左手自右臂下穿过,双掌交错,又是硬与韩长空对了一掌。
    又是一声巨响,比之前两人单掌相撞,这一掌声音之大,已可称作惊天动地。四周那些极厚的墙面竞相裂开无数极深的裂纹,而上官家众人身后的屋子则吱呀尖叫着晃了最后一下,便即轰然倒塌。
    观点众人虽然被掌风压得四肢欲散,心中更是因为这二人所散发的无边压力而不住地发出逃跑的信号,却无一人后退,甚至宁可被逼得拼起全身内力抵挡,也绝不愿闭上双眼,更别提转身离开。
    天知道一旦此役结束,是否还能见得到这许多绝世神魔之功的搏命厮杀。
    梁喜发仍旧前进,但这次韩长空却也没有后退,两人几乎贴到一起,在相距不过两尺的距离内同时出掌。
    梁喜发这次右手回环后引,左手平直推出,夹带着如同海啸似的呼啸巨响,四周气流为其所激,爆射开来。韩长空同是一掌推出,整只手具为血色之色,依然如上一掌那般,凝聚周身气势,无声无息。
    不论梁喜发那海啸般的气势有多强,到了韩长空掌前却都似被大力压下,便如同被韩长空将苍天拽落,原本四散的尘土都在瞬间服贴于地。
    这一次梁喜发与韩长空两人的手掌却没对在一起,距离一寸之距时,无形的压力被两人挤在中间,任谁也进不得半分。但梁喜发与韩长空却都是极为骄傲的性子,此时拼起了内息真力,都不愿退哪怕半分。梁喜发云天真气流转不息,如巨浪般层层叠叠从后涌上;韩长空则是周身血行如沸,将一股股巨力,以五行之数旋转压上。
    忽然朱千钧闷哼一声,口角流血,仰身便倒,羌笛低喝一声,与猴子等人手手相连坐成了一圈,以五人之力共扛场中那二人所释放的毁灭之力。
    另一边上官灵与南宫芳芳也是感觉胸中恶心莫名,尤其是受了伤的上官灵只觉得胸闷欲裂,而那一口浊血却连吐出口也办不到,更别提两个小家伙。好在上官家三位高手反应迅速,将二人圈在中间,以上官楠燕为首,三人全力抵抗着来自场中的巨大压力,总算没叫几个小家伙当场爆血而亡。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闪动之间,梁喜发与韩长空同时怒吼一声,两人双掌倏然分离,同时向后飘开两丈有余。那原本梁喜发与韩长空二人压缩到了极致的力量忽然释放,没有半点声息,但那个突然出现的径达三丈,球形巨坑方才形成,夹着碎石灰尘的飓风便四下迸飞,吹得众人耳边除去呼啸风声,只剩下地裂墙塌的轰然之音。
    众人睁眼再看的时候,那一灰一白两道身影早已斗在一起,直搅得天地色变,风云涌动。
    梁喜发与韩长空便在那被二人内力激出的大坑中,一个以道家阴阳相合的至纯内力展开百年前便已威震天下的龙皇掌法,一个不仅使出失传数百年的血神大法,更是用出了天阴教除了立教教主妃若红再无人练成的烛阴神掌。
    两人斗到紧处,掌风尽敛,四下风息似是被二人重重压下,但无数巨响却如密集的霹雳,以横扫千军之势四下扫荡,直将人耳震得嗡响不断,原已岌岌可危的四周墙壁在不到盏茶的时间里纷纷倒塌殆尽。四下倒墙的烟尘尚如云似雾地浮动着,因为二人的掌力而迟迟无法落地。
    观点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梁喜发与韩长空已各自将速度放得慢极,慢到连平常师授徒学也不至如此动作。
    纵是跟不上二人变化之快,所有观战的人也都明白,此番两人忽然放慢,其中凶险比之前拼快斗勇之多不少。
    梁喜发将云天心法的绵长与坚韧化进了龙皇掌中,常言刚极易折,但到了梁喜发这等绝顶高人的手中,却成了刚极生柔,刚柔相济。以至于梁喜发每每一掌拍出,其厚重之感几乎影响到其身周十丈之内的气流,无数尘烟在他掌力牵动之下形如游龙,将四下天地之气尽聚向梁喜发手掌所在,连观战的众人都能感觉到呼吸为梁喜发那一掌所引动。
    韩长空双掌血红,却在掌心处有一抹深蓝颜色,显然已将烛阴神掌摧到了极致。他挥动虽慢,但血魔大法意在激发人体最大潜力,所成劲力如无坚不摧之刺,隔了数丈之距,韩长空每挥出一掌,仍让四周之人感觉如尖锐冰针扑面而来,全身上下就没一处感觉舒服。
    两人一如破天利箭,一似碧海波涛,波涛每每为利箭所破,却因其至柔一破之后立时便又融作一体,以至刚之势盖将过去;而利箭却也似无穷尽,每每万箭齐发,也能生生击破巨浪从而逃出生天。
    梁喜发心中明白,韩长空血魔大法既已大成,若非自己当年机缘巧合,得了龙皇这套绝世掌法,此时面对这至阴至柔,却又无所不透的烛阴掌,就算不落下风,经络也势必被其阴劲影响而至气息不畅。
    此子当年进境尚不若重山迅速,没想到一别数十载,竟让他练成此等魔功。下次天下会武,只怕邪道第一,便要易主。时至此刻,自己与其间的恩怨实已算不得重要,若是放任其继续经营这天阴教,将来难保其恶之巨,无人可降。念一至此,梁喜发右手又是一掌拍出,左手却忽然收臂并指,捏了个剑诀,随后闪电点出。
    嗤嗤之声突然响起,韩长空步伐忽变,从极尽奇门之巧化作简洁质朴。他每行一步,似乎连大地也随之轻颤,而且每每一步跨出,都会穿过不可思议的距离,然后在几乎同时出现在梁喜发身侧死角,直如鬼魅。
    可即使如此,韩长空看来却仍然无法出手攻击梁喜发,哪怕对手肋下大空,破绽全露,韩长空仍是四下游走。而逼得韩长空突变身法却又无从进攻的,正是那嗤嗤之声,而来源则是梁喜发那正连连点出的左手诸指。
    “止水!?”上官亭岳一愣,随即摇头,“不对,止水剑诀全在其气流似水,成剑于指,旨在伤敌穴脉,出指时声如细蚊,绝不会有如此威势。梁师兄这气剑如有实质,只怕便是硬砍硬削也能切金断玉。”
    上官鸿在武学见闻方面不可谓不广,但他脑中转过了所有指法,也未能看出梁喜发这一路气剑到底是什么路数。倒是上官灵忽然拍手笑道:“大伯三叔,不用想了,这肯定是爷爷自创的本事。他老人家几十载苦修得道,创出一门绝世武学,再也正常不过。”
    上官楠燕也是微微点头,接着女儿的话说道:“这气剑正如亭岳所言,似有实质,强韧无匹,古今能御气成兵者原本寥寥,大多也是以伤敌气血经络为主,能将气剑几乎实质为真的,只怕古往今来,云天剑客算得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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