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醒了自然是要回平康宫的,一乘大轿四周遮得严严实实的。街上人纷纷退避到墙角,看着仪仗慢慢的走远。都悄悄的议论这盛夏时分为何轿子那么严实?一丝缝儿都不透,莫说张阳是少府主,就是个公主这大夏天的也应该半垂纱帘才是。看来传言不虚,阳公子真的是病重了,甚至有人怀疑轿子里是活人还是死人。
    “冤枉!”
    “我要告状!”
    闹吵吵的六七个人围在帝宫门前,一个个腰中系着孝带,还有戴着孝帽的,却没一个穿白衫的。因为根本买不到能做一件衣服的白布了,这还是他们下手早,晚一点连根布条也买不到。
    “滚!”
    “不想死就赶紧滚!”
    “都他妈活拧了?敢来帝宫闹!”
    宫门的侍卫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了,几个小小草民竟然敢来帝宫告状。帝宫的门槛是他们这些草民能迈进去的吗?侍卫们连推带搡连踢带踹的轰赶他们。
    “住手!”欧阳德石双目如炬,稳如泰山的气势喝住了宫门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国主的话,这些乱民无故滋事,打发走就好了。您里面请。”侍卫恭恭敬敬的向里面一伸手,你走你的吧,这关你什么事?
    “无故滋事?”欧阳德石冷笑一声,阴沉着老脸问那些人:“你们吃饱了撑的?到这儿闹什么来了?”
    那些人慌忙跪倒,边磕头边回话:“我们是来告状的,我要为我兄弟申冤。”
    “我爹无故被人打死了,我要替父报仇。”
    “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
    欧阳德石眯缝着眼睛,心里一阵得意,仿佛看到了张振羽肉疼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钢刀砍下了追风的头颅。
    “百姓有冤怎么能不让申呢?”欧阳德石满脸正义的说了句:“都跟我进来吧。”
    那些百姓自然是千恩万谢,那些侍卫自然是大眼瞪小眼退避一旁。
    张阳回到平康宫,就奔内殿去了。大战在即必须得多做准备,他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少兵力,有多少钱粮,需要准备多少兵器、丹药、粮食、战车……
    派人去准备这些资料之后,他又去了地牢,还得跟泰泽国那个生死擂上逃出一命的执事谈谈心。
    “这几天我有点忙,没抽出时间来看你,怎么样?他们没委屈你吧?”张阳笑嘻嘻的坐下,像是多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似的。
    那执事也没多少敌意了,这一个星期的确没人为难他,也没人问他一句话,吃的也很正常,按时按量的,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不是残羹剩饭,跟守卫们是一样的伙食,对他这样的阶下囚来说这已经是天堂级的待遇了。
    不过那执事也没有开口跟张阳说话,他知道自己是泰泽国的人,向张阳透漏一点信息就是卖国,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在泰泽国就是个死人,已经是凭空蒸发了,但他骨子里还是不允许自己卖国。
    张阳并不强求他说话,也没跟他说太多,他随心所欲的啰嗦了一通就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有人被带进地牢,然后华丽丽的享受着地牢里那些酷刑,那个执事就在一边看着。
    他肯定不知道他的家中此时正上演着什么样的戏码。昨夜泰泽国那个执事的家中,忽然闯进几十个禁军侍卫把他家所有的人都圈在一起。一个身着皇族礼服的官员手捧着黄色的绢书,高高在上的宣读:“奉天承运……”
    大意是说他在华夏城中生死擂上丢尽了泰泽国的颜面,国主一怒赐死他全家。宣召之后禁军立即动手,可怜这一家老幼妇儒都难逃这血光之灾。只有他七岁的小儿子被母亲死死的护在身下,在乱刀胡砍中,他装死躲过一劫。
    待到禁军都走了,那小娃娃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家里人都死了,他痛哭之后捡起那个大官扔下的绢书揣到怀里。就是这个东西害死他一家人的,他深深的记着,这个仇早晚要报。他心里暗暗发誓,既然天不绝我,我活着就是泰泽国的祸患。
    他浑身是血,自己到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翻出些钱来,收拾点细软之物,然后一把火把家烧了。这些人他根本无力葬埋,他趁着天光未亮悄悄逃了出去,城门一开他就混出了城。
    一路上吃了许多辛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正走的腹饥口渴远远的见前面有个茶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上个专给行路人歇脚的茶摊,让他很是欣喜。
    茶水并不贵,一两个猫眼币的事儿。他头晕眼花的紧赶几步到那茶摊坐下,一来喝口水二来这有个凉棚也好乘会儿凉。茶摊的老板是一对夫妇,客人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看上去很阳光,茶摊边上还有一匹马,想是那小伙子的吧。
    “客爷,您的茶。”茶摊的老板在那小伙子面前放下一大碗茶。
    “好。”那小伙子端起茶碗还轻轻的吹了吹,可见他不是个粗俗的人,平时在吃食上也很讲究的。
    “小娃娃,你的茶。”一大碗茶水放到那小娃娃面前,那个老板便坐在他的对面和他聊了起来:“你这么小,一个人赶路啊?”
    “嗯。”那小娃娃可没有跟谁聊天的心,他虽然小也知道他爹犯了大罪,他全家都得死,他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你几岁了?”
    “七岁。”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要去哪呀?”
    那小娃娃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是沉默。那茶摊老板看他不说话了,他也没什么事做,便又到那小伙子面前聊天去了。
    “这马不错啊,你这是赶远路吧?”开茶摊估计一天也碰不到几个人,见个人不说话嗓子痒。
    “是啊,我是平康府的护卫,你说远不远?”
    “哎哟,失敬失敬,您年纪轻轻的竟然是皇家护卫呀。这路可够远的,您这是公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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