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羽连看都没看张阳一眼,这门亲事他就不同意。大宁国近几十年来一直不太安宁,内忧外患一大堆。郑喜坤自身修为不高,既不喜欢修行也不擅理朝政,一切都由郑喜亮做主,他乐得清闲,终日躲在后宫无外乎享乐二字而已。
    “小孩子跟谁熟的都快,阳儿才九岁实在没为他想过婚嫁的大事。阳儿性情古怪脾气倔强,还不定性呢。待过几年看看他到底怎么个脾性再说吧。”张振羽赶紧换个话题,不跟他聊这个了,张阳是个旷世奇才,绝不能轻易的把婚事定下来。“请兰公主上殿。”你想让我儿子给你做女婿,我还想让你儿子给我当姑爷呢。
    素兰进平康王府已经快一个月了,天天从早到晚的就学些宫中礼仪,一遍又一遍的演练这上殿施礼,入宴擎杯的细节。大宁宫风气奢靡,极重仪表。饶是见惯了绮罗锦绣的郑喜坤也不由得眼前一亮,素兰一身金黄色的公主礼服,披着大红的纱帔,头上大大的凤冠夺人眼目。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干。这一身装扮下来,莫说素兰本就丰姿卓约柔美动人,就是长的再丑也足够雍容华贵了。
    素兰像演戏一样一步一步走上殿来,面对张振羽裣衽一福:“兰儿参拜父亲。”
    “嗯,兰儿见过大宁国主你郑家叔父。”张振羽一指郑喜坤。
    “是”素兰应了一声,转身又对郑喜坤盈盈一拜:“兰儿见过郑叔父。”
    “侄女免礼。”郑喜坤见素兰腕上两只玉镯相撞,其音清脆悦耳,又见她手上戴着三四个戒指,个个花团锦簇、宝石放光,略一抬头见她胸前金灿灿的缨络垂珠挂穗,头上的凤冠颤颤崴崴,步摇发簪玉珰参差。郑喜坤一见素兰如此华贵,心中先有三分欢喜。可见张振羽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否则怎么会把她打扮的这般贵气逼人?他就是很喜欢他的宝贝女儿,才把郑月香从头到脚打扮的华丽至极。
    张阳这也是投其所好,看郑月香也就知道郑喜坤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个贪图奢靡享受的人追求的也就是这些艳俗的东西,像凌波那样如同出水观音般清丽绝尘的女子是不入郑喜坤的法眼的。
    “见过你郑家哥哥。”张振羽一指郑明明,郑明明赶紧的站了起来,他不能坐着受素兰的礼。
    “明哥万福。”素兰轻轻一福。
    “兰妹多礼了。”郑明明也轻轻一揖。
    素兰走到张阳面前无声一福,张阳笑笑一指旁边的座位,素兰走过去挨着张阳坐了。
    一场筵席时间虽长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素兰回到自己房里也找不到归宿感。这一个月她就像是被逼着入了学的戏校学生,吃饭、走路、说话处处都要按照人家的要求来做。从前只知万千享受都在帝王家,此时才知帝王家里规矩大。听说有的公子、少爷、小姐犯了规矩还会被扔到地牢里去。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虽然衣食起居没人照料,却也不必担心会受到处罚。
    她正在屋里长吁短叹,侍女进来报道:“大宁国太子郑明明求见。”
    “请。”素兰面无表情的坐着,他来便来吧,才不去迎他呢。
    郑明明跟着侍女走到素兰面前轻轻一揖:“兰妹,我冒昧来访,多有打扰了。”
    “不必客气,请坐。”素兰也没起来还礼,总算比上次好些,知道请他坐了。
    侍女过来给他们倒上茶之后便退到素兰身边。
    “你们都下去吧。”素兰一摆手,侍女们躬身退下了。
    “张阳挺够意思啊,你这庭院比他的大,下人也比他多。”郑明明开心的不得了,他听他爹的意思十有八九是有戏的。
    “我不过是借住,这是给我的呀?”素兰没好气的瞪他了一眼。
    “哟”郑明明肘倚着桌面伏身探脑的跟素兰聊天:“这么个庭院你就动心了?我太子宫有这三四倍大,都给你收拾好了。”
    “呸!”素兰看不见他时思念他,看着他就一肚子的气。
    “怎么了这是?我哪里得罪你了?”郑明明一脸的冤屈,他千辛万苦才求得他父亲前来,见了素兰他满心欢喜,没想到素兰一点好脸也不给他。
    “都是你!”素兰一拍桌子站起来用手点指着屋子里各个角落抱怨起来。“看看我住的是什么地方,这处处都不能乱动,干脆拿绳子把我捆起来算了。”
    “有什么不能动的啊?你在这里没有自由吗?”郑明明觉得张阳不至于软禁素兰吧?有什么好东西怕动啊?“你只管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坏了他张家什么物什我赔他就是。”
    “倒不是物件怕动,这府里的日子我是过不了了。”素兰一腔怒怨可找着人发泄了。“这府里走路不能走大步,小碎步拧得人胯骨疼;说话不能说大声,好好的学蚊子哼哼;坐着躺着都得摆个姿势,腰疼腿疼屁股疼;人话不能好好说,张嘴就拿腔作调的。过日子比演戏还像演戏,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暂且忍耐些时日,待到咱们亲事定下来,你就回转自己家里去。等咱们成了亲,太子宫里什么规矩都由你来定。”郑明明也不喜欢宫里的规矩,可他有什么办法?他最多是出去走走,回到宫里还不是一直得乖乖的做个木偶一样的太子?不幸生在帝王家,注定了步步是雷池,这还都是小事,宫中寂寞如雪,冷漠如冰,万年孤寂。
    “我问你,你们家是不是也这样?”素兰上次在平康府里做客虽然不大适应,但感觉还是很享受的。在花瓣里泡澡,从头到脚有人侍候,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住的也好。这次张振羽派人接她进宫,她欢欢喜喜的进到宫里。没想到这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澡洗一次还行,天天这么洗也没啥新鲜的。做客人什么规矩也没有,做主子规矩就多了去了。
    “我家么,我家”郑明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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