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在灵堂守灵,朝云和彩凤却比平时更加忙碌数倍。少了张阳一个主子却多了钟离和马刚两个祖宗,那是一个比一个更像爷。追风也不在院子里晃荡了,他就跟在张振羽身后寸步不离的,一回院子里就被钟离琼玉喊过去这事那事的,他干脆也躲了。白天陪侍主人,晚上陪着张阳守灵。
    凌波在屋子里呆的烦闷便出去到翠竹林走走,钟离琼玉见凌波走了悄悄跑进凌波的屋子里。越是不让去的地方就越是有神秘感,越神秘的地方就越感兴趣。住进这院子四五天了好不容易盼到凌波出去了,她赶紧的进屋看看。
    只见屋里全是青石就跟个山洞似的,也没什么特别怕动的物件啊。墙上有两首诗,钟离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真是喜欢的很。她在屋里走了一圈,又发现了刻着诗的那块大青石,摇头晃脑的吟诵数遍不一会儿就背下来了。‘这屋里也没什么宝贝啊,怎么不让别人进呢?’钟离琼玉仔细的看着这屋子,墙角几盏灯架,除了青石就徒有四壁,低头看看这屋里唯一一个物件就是一盘沙子。一个长方形的平底竹盘里面一层细沙,边上放着一根小木棍。‘这有什么用啊?’钟离琼玉蹲下摸摸沙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搅和一遍也没啥特殊的,拿起小木棍瞧了瞧上面有咬痕。‘老虎咬根棍子干什么呢?’
    钟离琼玉正好奇这沙子有什么用,凌波回来了。钟离琼玉也没地方躲,看凌波进来了就尴尬的笑笑,凌波看她在屋里有点意外。
    “我就看看。”钟离琼玉像做贼让人抓住了似的,她知道凌波在张阳心里很重,她有点不敢得罪凌波。
    “没关系,随便坐吧。”凌波倒和气得很,这屋子也没啥不能来的。张阳就是想让钟离琼玉少和凌波接触,省得她欺负凌波。
    “你会说话啊?”钟离琼玉有点惊喜,会说话就好沟通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写字用的。”凌波走过来叨着小木棍在沙子上写下了‘凌波’两个字。
    ‘它竟然会写字?’莫说兽族就是贵族子弟也未必全都会写字。钟离琼玉抬头看看墙面又看看那块大青石:“那些都是你写的吗?”
    “不是,我还不会写诗,那些都是阳公子写的。”
    “诗?是什么?”
    “我也说不好,反正那些就是诗。公子只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他教你的?”钟离琼玉感觉很震惊,一是张阳的学识让她深感震撼,二是张阳竟然教导一个妖兽让她深感诧异。
    凌波点点头,钟离琼玉看着凌波不知怎么心里就那么羡慕这只白虎。如果张阳也能教她这些该有多好啊。
    “你能教教我吗?”钟离琼玉不耻下问到这种地步了,这真是先达者为师,华夏城主的千金竟然屈尊降贵到跟一只妖兽学习。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喜欢我就说给你听听。”凌波倒不是喜欢卖弄,她一想起张阳教她的东西心里就有一种幸福感,她很乐意说公子说过的话。她一直在深山里生活,在人世上走动的少,对于身份的尊卑她没有太多的概念,张阳又成天的给她讲《白蛇传》、《牛郎织女》、《天仙配》一类的,她更觉得无论是人是兽只要心灵相通便可平等相处,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钟离琼玉。钟离琼玉也从没和人交过朋友,所有人都被她踩在脚下不放在眼里,跟谁也没平等相处过。在这里由于张阳的一再声明使得她不敢对凌波颐指气使,甚至有几分讨好之意。
    “太好了,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凌波答应了让钟离琼玉感到很开心,可忽又想起张阳严厉的警告过凌波的屋子她是不可以随便进的。
    “当然可以呀。”
    “那你别告诉张阳啊。”钟离琼玉很害怕张阳会再和她翻脸,那她就不能留在平康府了,也就没法学吹笛子了,没法和张阳好好相处了。她现在对张阳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请你来的,关他什么事?”凌波是一点都不怕张阳,只有她欺负张阳,张阳是不会欺负她的。
    钟离琼玉和凌波从此就天天在一起聊天,互相学习。钟离琼玉教凌波星辰落,凌波就教她背诗。
    灵堂寂,夜阑风送雨。潇潇悲吟声细细,白衣胜雪泛霜华。素烛泪滴嗒。
    空哽咽,酒涮愁肠净。一抷黄土掩故人,何日旧情复重发?怕听庭外蛙。
    秋雨秋风使得这秋夜的灵堂更添几分凄凉。还有七天就要下葬了,张阳跪的身软力乏,不住的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坚持,再坚持七天,下葬以后就没事了。’
    一个金甲武士冒着夜雨悄悄从侧门走入,这灵堂他不敢直接过来禀事,见追风站在阳公子身后便与追风一揖。追风过去问明情由,原来是府主召阳公子到宁神殿议事。
    追风抱着张阳到灵堂外坐车往宁神殿去,在车中追风用药水揉揉张阳的膝盖,张阳坐好调息一回。到宁神殿追风扶着张阳慢慢的走进去,大殿之上张阳的叔伯都聚齐了。正中主位自然坐着张振羽,两边张少斌、张少杰、张承安、张承德、张继英、张继烈……
    “阳儿见过父亲。”张阳抱拳一揖,追风直接到张振羽身后站岗去了。
    “嗯”张振羽一摆手让他给其他人先见一礼。
    “阳儿见过各位叔伯大人。”张阳抱拳做了个圈揖,大家都略点一下头。
    “你坐吧”张振羽在主座下面设了一张椅子让张阳坐。
    “阳儿岂敢?不知有何事训教,阳儿敬听就是。”这大殿之上张阳这个辈份的就他一个,全是长辈,他怎么能坐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呢?
    “坐吧,今天没有外人。你连日守灵辛苦了。”张振羽今天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似的,也不知操持丧事疲乏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张阳是想去坐的,又有些犹豫。‘坐会儿站会儿倒无妨,失了礼术让人笑话。’
    “阳儿,坐吧,都是一家人,家无常礼。你这几天确实太累了。”张少杰知道张阳在想什么,他就劝了一句。
    “谢三叔,侄儿遵命。”张阳走过去坐下了,不知什么事所有的族长都在,为什么要找他一个小孩子前来商量?他又不敢问便静静的等着。一时间大殿上静的像没人似的,殿外只闻秋雨声,殿内唯有呼吸之弱音。
    “唉”张振羽一声长叹结束了这场装哑巴比赛。“阳儿,你大伯没有子嗣,你是他嫡亲的侄子,按理应该把你过继给你大伯,只是东殿人丁不旺只有你一个公子,大家商议从别殿选一个公子过继,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孩儿没有想法。”张阳以为他爹要把他过继出去吓的冷汗淋漓,原来从别殿给他大伯选继子,那就太好了。过继了就是张振云的儿子了,张阳可不想无端成孤,管亲爹叫叔父,管亲娘叫婶娘有多别扭?
    谁家的嫡子都舍不得过继给别人,一来是有感情,二来在自家里地位也不低。倒是些庶子都很希望能过继到东殿,张振云的嫡长子在平康府地位几乎能与张阳平起平坐了,谁不想过一呼百诺的日子?
    大家商议许久最终确定了南殿庶出的张钺做张振云的继子。张钺今年十岁,是张承福三姨太所生,这张承福与张承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个庶出。今天宁神殿议事都没有张承福的座位,也就张阳被血牙抓走了那次全族人大聚会他才有了上摘星殿的机会。张钺能被选到东殿做死人的继子简直比鲤鱼跃龙门还高兴。
    张振羽派人把张钺叫过来,在张阳下面摆张椅子让他坐了。
    “三都六郡的人都看着这场葬礼,这场葬礼有关我平康王府的体面,无论如何不能出纰漏。”张振羽又长叹一声:“这下葬在即,两位公子之意陪葬品宜轻宜重?”
    张钺和张阳现在一个是张振云的独子,一个是张振云的亲侄子,这葬礼他们是最有发言权的。当然他们也只有发言权,决策还是由张振羽定的。
    “孩儿认为理应盛殓大葬,陪葬品宜重不宜轻。”张阳知道这是大事,陪葬品轻了会让人看轻平康王府,仪式上略低于帝王即可。
    “孩儿也认为应该厚葬。”张钺觉得反正也不花他钱,怎么祸害过瘾就怎么祸害呗,钱花的越多越体面。
    “所需陪葬物品已列出清单,你们二位公子看看,若无异议即刻着人置办。”张振羽一摆手,一名金甲武士捧着一卷竹简走到他们两位公子面前。
    张阳没接,张钺第一次见着竹简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没动。
    “孩儿不看了,孩儿也不懂,一切由父亲定夺就是。”张阳也不在乎陪葬点啥,反正平康府也不差治丧这点钱。
    “孩儿也不看了,一切由叔父定夺。”张钺是想看的,但张阳这么说了,他便顺着张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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