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云既是打着晚辈礼仪来拜见君黛,又道家中长辈与君黛有故,周子御自不好回绝,便着人去将君黛请来。
    倒是翟耀知晓君凰已回君都,便领了薛傲等一众侍卫快马追去。
    秋灵也寻来一匹快马,她倒不是担心自家主子会出事,只是王府中连个婢女也无,待主子回府怕是无人伺候。
    刚寻来马匹准备启程便撞上翟耀一行,相携一道。
    *
    驿馆正厅里。
    君黛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下首位的千流云,几分欣喜的问:“你便是流云?”
    千流云起身,拱手作礼,“是,流云见过长公主。”
    君黛上下打量他,清俊公子,白衣胜雪,据闻禾术政务多是由他打理,禾术上下井井有条,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委实难得。
    “去年接到阿芸的书信,道她膝下养有一子,十六高中,十八便拜相,言语间尽是欣慰称赞。若非禾术路途遥远,本宫还真想亲眼一见。”
    “承蒙长公主夸赞,流云愧不敢当。流云薄才,不过是母亲偏爱。流云素闻君临山水景致甚美,便慕名而来。本想游玩一阵便归,没承想路遇刺客不幸重伤……”
    君黛一听他的话,面上笑意便收住,紧张道:“重伤?可有请大夫相看?”
    周子御坐在另一侧,晃着桃花扇,眯起桃花眼上下打量千流云。
    以千流云的沉稳心机,断不会无缘无故将遇到刺客之事与他母亲提及。虽则瞧这模样,母亲像是真与千流云的母亲有故,然分属两国又少有交集,这等刺杀之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
    千流云是禾术一国之相,统领禾术朝堂,武功谋略都不差,竟能被刺客重伤,那这刺客的身份怕也不简单。他既说在君临遇刺,可莫要将此事赖到君临头上才好。
    想着,周子御眉头微皱。
    便是要将此事赖在君临头上,母亲素来不参与朝政,他也断然不该找到母亲的头上才对。
    凤眸微眯,晃着桃花扇一瞬不瞬的盯着千流云上下打量。
    周子御这番打量自是没逃过千流云的眼睛,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仅朝周子御淡笑颔首。
    而后继续与君黛回话:“多谢长公主挂心,已请大夫处理过伤口,如今伤势也好得差不多。”
    “这便好,这便好。既是身上有伤,便莫这般一直站着,坐下说话吧。”君黛也不傻,关心是真,却是绝口不提适才千流云提到的是在君临遇刺。
    私归私,公归公,交情再大也大不过两国交邦大事。
    “是,谢长公主。”千流云不由多看君黛一眼,依言坐下。
    君临长公主,温和端庄知礼和善,旁人瞧着,不过比寻常高门夫人多了几分才貌,高了一层出身,无甚特别。
    实则怕是并非外界看到的这般。
    一句话便能避重就轻。
    “今次流云外游,本不欲惊扰众人,便迟迟未与君临皇上递去拜国书信,适才知晓长公主的车马行至此处,方着人快马加鞭将书信送到君都,或许明日才能到达君临皇上手中。如此之下,流云这番来拜访,实则有些不合礼数,还望长公主见谅。”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君黛对千流云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无妨,本宫与你母亲本是幼年旧交,你来见本宫没有那般多的规矩。”
    “是,多谢长公主。”
    “你也莫要长公主前长公主后的,你是阿芸养着的孩子,照着本宫与阿芸的交情,你该叫本宫一声君姨。”
    “君姨。”
    君黛这才满意的点头。
    却听千流云继续道:“流云此次来拜见君姨,实是表达谢意。”
    这下不止君黛不解,便是周子御都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谢意?千丞相,家慈纵是与贵慈是故交,却也是多年未见,在此之前更是与你未见过一面,谢从何来?”
    “君姨,周小侯爷,此事说来还与那日遇到刺客有关……”
    千流云便将那日遇刺受伤,未躲避刺客误闯入周茯苓房中,得她搭救之事细细说来,只是很聪明的避开了处理伤口等容易引人误解的细节,并委婉的表达了对私闯闺阁女子屋子这番举动的歉意。
    还说待到君都,会备上薄礼亲自登门,明为拜访,实为致谢。
    态度很是诚恳,却只有站在他身后的侍从表情有些奇怪。
    听完他的话,周子御拧眉,“所以,那日万福寺后山的刺客是追你而来?”
    难怪他总觉得千流云身上有一股熟悉的药味,却原来是他研制的伤药。
    那刺客武功不是一般江湖杀手能及,又拼死不愿透露一个字,怕不是什么寻常刺客。
    千流云看向周子御,“是,本相知刺客尚有活口在周小侯爷手中,周小侯爷不必多审问,也不必留活口,直接杀了便是。”
    周子御凤眸微挑,“这是自然,既是知晓刺客来历,本公子又何必去做那等白费力气之事。”
    不过事实上周子御当真会刺客杀了不审问么?
    自然不可能。
    说到底这不过是千流云的一面之词,若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周子御便不是周子御了。
    而今刺客在周子御手中,千流云一现身便说他为刺客所伤,周茯苓是否救过他一问便知,倒也撒不得慌。只是这种时候千流云上门,未免显得微妙。
    不必留活口,不必审问。
    谁又能保证那刺客不是千流云派来的?
    千流云信周子御会直接杀了那个刺客么?
    自然也不信。
    他说这番话,不过是为提醒周子御可往哪个方向去查,也能免了走许多弯路。左右禾均培养出来的杀手也不可能知晓禾术的机密事。顶多也就能审问出那刺客是禾术黎王专程派来对付他的。
    “你适才说是茯苓救了你?可是真?”现下君黛最大的心事便是女儿能唤她一声母亲,而后将女儿养在膝下一年半载,再给女儿寻个好婆家。
    女儿果真是个善良的,竟是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便搭救于人。只是这般大事,女儿竟也未与她提及半个字,看来是真的未将她当作母亲。
    这般一想,君黛心中便又是一阵酸涩。
    不过这件事倒也能证明一点,女儿的胆魄并不小。在那样的境况下,遇着一个带伤闯入房中的男子,还被人用匕首逼着,尚能做到沉稳应对,果然不愧是她君黛的女儿。
    这样她也不必担心女儿将来嫁到别人家会因胆小被人欺负了去。
    “是,当时流云重伤,又不知周小姐身份,是以……还望君姨能原谅流云险些伤到周小姐,后又为报答这份恩情特地着人查过那日在寺中都是何人……多有冒犯。”
    千流云面上说着,嘴里却反复咀嚼着几个字:茯苓,周茯苓。
    原来这便是她的名。
    千流云是通过万毒谷的情报知晓周家有此密事,却不知周茯苓的名字。
    周家找到亲生女儿也没几日功夫,又未正式进宗祠行认亲礼,周茯苓的名字便也只有几个当事人知晓。
    “哎,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茯苓能帮到你,本宫很是欢喜,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见外。既是已到万福寺,作何不挑明身份?你若挑明身份,本宫也能在你伤重时照顾一二。”
    “承蒙君姨厚爱,流云初次来君临,又是从后山而入,并不知那处便是君姨祈福的寺院。”
    君临长公主每年都会奉皇命去万福寺祈福,皆是这个节点,是以天下怕没有几人不知那段时日君黛在万福寺中。千流云作为禾术丞相,自也不可能不知晓。
    是以他唯有说不知那处是万福寺。
    “原是如此。那流云此来,可是要见茯苓一面?”君黛笑着问,实则是在观察千流云的神情,自古男女情意多是从一些救命之恩开始。
    要说千流云这个人确实没得挑,若能做女婿是上上之选,然禾术离君临千万里,君黛舍不得女儿嫁去那般远。
    千流云却是神色不变,恭敬知礼,“流云私闯周小姐的屋子,本就失礼过一回,如今这般境况下若是见面,恐累及周小姐名声。待到君都,流云正式去京博侯府拜访时,在正堂正式与周小姐致谢不迟。”
    君黛很满意他的答复,不是因着名声会受损。左右君临民风算得开放,每家每户皆是男女同席,倒也没有什么避讳的。
    她满意的是千流云这番态度,如此看来,他当是未对她女儿存有什么心思。
    “这样也好,你身上既有伤,便早些去歇着,有什么事待明日回府再说。”说着君黛便换来晋嬷嬷,让她着人给千流云安排房间。
    千流云道谢。
    君黛便领着众人回屋。
    便只剩千流云和周子御。
    周子御红颜知己无数,还曾在顾月卿与君凰大婚前一夜为看顾月卿是否如传言一般容颜倾城,也闯过顾月卿的内屋,更况千流云是重伤误闯入,他倒没有多大成见。
    但总归是他妹妹的临时闺房被一个陌生男子闯入,周子御还是有些不悦。
    不过比起他因此事的不悦,他还有更好奇之事需要询问,抬眸看向千流云,“早前便听千丞相道与摄政王妃是旧交,不知千丞相与王妃是何时相识?据本公子所知,千丞相此番当是第一次离开禾术踏足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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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传得晚了几分钟,多写了一点,停不下来。
    二更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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