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看着他这样郑重其事的目光,一时也忘了羞恼,只道:“当时我以为紫扇她们被他害了才……”
    “那也不行,”他又握得更紧,一字一句道,“没有什么比你的命还要紧。”
    他掌心的温度如此灼烫,仿佛能一直烫到她心里。
    语嫣腮上染出轻红,身体都有些发颤:“我知道了……您松手。”
    王彦:“你总归不愿乖乖地听话,上回我说过要教你用它,如今你可还愿意学?”
    她一愣,连忙点头。
    王彦一笑,却没有松手,上前几步,从背后将她拢入怀中,手还裹着她握住匕首的手。他一俯身,温热的气息就落在她耳畔:“匕首该这样握……”说话间,手掌轻动,将那匕首一勾,顺到她虎口处。
    语嫣既惊又羞,在他怀中几乎动弹不得。
    背后贴着他的胸膛,那股温暖的淡香充盈周身,简直就像是迷魂香,令她神思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着两人近乎交握的手,掌心的墨绿色衬得两只手愈发白皙。他的手修长如玉,而她的手由他裹住,竟显得这样小。
    “记住了没有?”他俯身贴近问道。
    语嫣几乎站立不住,温热的呼吸透过衣领钻进她的脖子,晕开一层薄薄的绯色。她另只手不禁抬起,搭住他的手臂,扭过头看他:“王叔叔……”
    他目光幽深,定定地望着怀里人,一言不发。
    语嫣给他这样看着,整个人都似被定住了。
    少顷,他声音微沉道:“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低低道:“我……我学会了。”
    他却一笑:“只不过是教了你如何握刀罢了,怎么就学会了?”
    这一笑,引起胸腔声声震动,那声音仿佛是紧贴着她的背一直传到了她身体里。霎时间,语嫣觉得脖子和后背都极痒,顿时缩紧了脖子猛然往他怀中深处一躲:“好痒……”
    这一个动作分明是不经意,却真真切切是她往他怀里扑了进去。
    咣当一声,匕首落到地上。
    语嫣一惊,正要抬头望去,却忽然腰上一紧,给他紧紧圈入了怀中。
    她连忙捉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仰头看他。
    他垂眸望着她的脸,直直地看着那一双湖水似的眸子,心底深处那一丝躁动丝丝缠缠地溢出,几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语嫣扯了扯他的前襟,羞得满脸通红:“匕首都掉地上了,您还教什么……”
    两人近在咫尺,她一开口,那股甜香的气息就浸透了他的呼吸。
    王彦:“既如此,那就先不教了。”
    语嫣见他说完仍是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忍不住松开捉着他衣襟的手,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下。
    王彦失笑:“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连我都敢打了。”
    语嫣嘟嘴:“还不是因为您……”话说一半,脸愈发红,再发不出声来。
    他却不肯罢休,俯首更凑近了她:“因为我什么?”
    两人几乎是面贴面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语嫣对上他温润深沉的眼睛,竟有些手脚发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彦:“语嫣,上回我问你的事,你还没答我”
    “……什么?”
    他深深地望着她:“你肯还是不肯?”
    语嫣怔住:“我……”
    当夜在崖边,他说的那句话像一阵柔风飘到她心头:“在我心里,你是世间最好,谁也不及你。”
    到如今,她都觉得……那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
    “您是堂堂尚书大人,理应……理应娶一位贤淑知理的妻子,能够替您操持、帮你分忧,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他的手猛然间握得更紧,目光沉邃地盯着她:“你只要嫁给我,就是帮我分忧了。”
    她一呆:“您为什么……”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王彦松开手,在她脸上轻轻一拂,“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贤淑知理的妻子……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他话音一落,就见她泛红的眼尾凝出一点晶莹的湿意。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比珠光玉华更为夺目,几乎令他目眩神迷。
    他按捺住俯身吻落的冲动,只是抬手,在她眼尾轻轻一揉。
    她惊觉自己竟又无端掉了眼泪,慌忙别过了脸:“匕首还在地上呢。”
    王彦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了她。
    他俯身弯腰,捡起匕首,交到她手里:“今日只教了你如何拿刀,过几日再教你些别的。”
    语嫣看他一眼,咬唇道:“我才不要了……”
    王彦往前一步,略微倾身:“你说什么?”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和方才搂着她贴近她耳边时说话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吓了一跳,抓着匕首就往外跑。
    紫扇和三儿乍然见门打开,正要行礼,却见她们小姐跟只受惊了的兔子似的飞奔而出,登时面面相觑。
    两人不禁朝书房里望了一眼。
    王彦立在案前,一动不动默默地望着语嫣跑去的方向,目光格外深沉。
    须臾,他淡淡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快跟过去。”
    紫扇眼皮一跳,忙和三儿一道提裙去追语嫣。
    *
    宋府。
    一夜过去,宋老夫人的情形已好了大半,总算是不说胡话了。
    归雪起身,由连翘扶着正要去外间歇一会儿,却听有小丫鬟在外禀道:“大小姐,李家表少爷来了。”
    归雪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这个李家表少爷名为李修远,是宋家的一位远方表亲。此人年过二十,是个生意人,从前因着这一点远亲关系,逢年过节偶尔见过几面,关系也谈不上亲近。至少寻常日子里,从未见过他来。
    “李家表少爷先是问了二爷,二爷眼下去了翰林院,不在府里,他又听说老夫人身子不好,就说要来看看。”
    归雪顿了顿:“去请人过来罢。”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中等、面貌清秀的青年人步入屋中,看到归雪,他眼前一亮,俯首作揖道:“表妹好。”
    归雪福身回礼:“表哥好。”
    李修远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有笑意点点:“许久不见,表妹出落得愈发好了。”
    一边的连翘听得眉头一皱,归雪只语气平平道:“表哥不是来看祖母的么,祖母人在这边歇着呢。”
    李修远忙应声跟着她往里走。
    他人在归雪主仆身后走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眼前那一抹纤纤细腰上。
    第80章 情怯...
    一走进里间,原本若有若无的药味一下子变得浓重。
    李修远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眉,瞄了床榻上的老夫人一眼,转而看向归雪道:“老夫人突发急病,是因为贵府大少爷的事?”
    归雪颔首不语。
    李修远笑了笑:“这种病症我从前也见过,你们可得费心照看了。”
    归雪一愣道:“大夫只说祖母是郁结已久、急火攻心,却没说是什么厉害的病。”
    李修远摇头:“非也,这叫躁火症,不发作倒罢了,一旦心气不顺、躁火浮泛,就容易痉挛昏厥,一不小心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归雪脸色一白,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表妹不用担心,这病虽然麻烦,却也不是药石无医,”李修远道,“最好用秦山灵芝熬制药膳汤药,每月服用,如此积年累月,加上身心调养,总能慢慢回转。”
    归雪:“烦请表哥告知,该到何处去找这秦山灵芝?”
    李修远目光闪动,嘴角带笑道:“秦山灵芝珍稀异常,寻常药铺都是没有的,不过说来也巧,我们李家就藏有三支,哪怕是一支灵芝,也足够老夫人吃半年的了。”
    归雪盈盈下拜:“请表哥将这灵芝卖给我们,多高的价钱我们都愿意。”
    李修远伸手扶住她:“表妹言重了,咱们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表妹若是想要,我这当表哥的自然是会双手奉上,万没有……向你收取银两的道理。”
    归雪猝不及防被他扶住,隔着冬日厚厚的意料都能感觉到那只手仿佛在自己小臂上轻轻一捏,脸色登时变了。
    她飞快缩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表哥,请你自重。”
    李修远睨着她如此作态,脸色那点笑意便淡了:“表妹,你这样可不好,我可是一片诚心呢。”
    连翘向前一步,就要开口,给归雪看了一眼生生止住。
    归雪冷冷看着他道:“我还不至于为了灵芝出卖自己,表哥若是存了这份心思,还是趁早离开为好,我们宋家不欢迎你。”
    李修远两手抱胸,上下看了她一回,目光肆无忌惮:“宋归雪,这就是你的孝心?那可真是不值钱……以你们宋家如今的名声和境况,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你别不识好歹……”
    他早年便对宋家这位大小姐有几分心思,虽说体弱多病了些,可到底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又是出了名的才女,眉眼之间的那一股清冷斯文气,真叫人看着心痒难耐,也不知此等清傲矜贵的女子,若是给压在身下,会是何等销魂的光景?
    此时此刻他也不装模作样了,神情之间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稳重,分明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归雪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轻佻之意,气得微微发抖:“连翘,送客!”
    李修远却道:“表妹,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疼你,可你若不嫁,我估摸着,这五六年里都不会有人上你们宋家的门提亲……”
    连翘气得牙痒痒,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听人道:“谁说的?”
    几人一怔,朝外看去,就见霍廷掀起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他沉着脸目光直直地看向李修远:“谁说没有人上门提亲?”
    李修远眉头一拧:“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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