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秋天到来,盛夏的炽热也被吹走了许多。
    御花园中的极品贡菊也竞相开放,或是金黄或是艳红,无论哪种颜色都让人眼前一亮,继而流连忘返。
    白牡嵘对这些花朵没什么研究,却也觉得无比好看,去了御花园几次,宇文玠听说了,便命宫中的花匠把品相更好的贡菊搬到了寝宫里来。一时间,这偌大的寝宫都被贡菊铺满了。
    金黄的犹如满地黄金,艳红的更像是朝霞漫天。宇文玠并不喜这些东西,觉得浪费,所以宫中花房并未培育出太多的品种来。
    以前猪猪侠老皇帝在世的时候,每年宫中花房都会培育出很多稀奇的花色来,当然了,也浪费了大把的银子。
    其他的花种味道太大,宇文玠更是近身不得,幸好这贡菊没什么味儿,铺满了寝宫,他也只是偶尔的打几个喷嚏,没有其他的不适症状。
    肚子太大,让她很不方便,而且她这几天发现自己的腿有些浮肿,连脚趾头都胖胖的了。
    倒也没有太过不适,只是瞧着不顺心,无法吃药祛除浮肿,太医就想了另外的法子,让她每日把双腿浸在添了药材的水里浸泡。
    她没看出有什么效果来,但泡过之后,双腿总是能轻松一些。
    贤夫人有自己的见解,说当年怀着白牡嵘的时候,她也这样过。把她生下来后,腿上的浮肿也就褪去了,应当不算什么大事儿。
    白牡嵘由此明白,原来这玩意儿是遗传,之后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平日里该游水游水,该溜达溜达,尽量让自己少睡。她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脸胖成了猪八戒,再这么胖下去,估摸着以后也瘦不回来了。
    白姐功夫高超,胖成了猪,往后还怎么飞檐走壁?自重太大,半米都跳不起来,她可丢不起这人。
    宇文玠却对她眼下的模样很是满意,往时像个妖精,就算不刻意,也无比撩人。胖起来后,倒是更多憨态可掬,怕是也没人再惦记她的妖媚了。
    仰躺在床上,她腰下垫着软枕,轻薄的睡裙卷起,那隆起的腹部露在外。
    宇文玠就坐在她身边,一手托着指头高的瓷瓶,倒在另外一只手上,然后涂抹到白牡嵘的肚子上。
    这是太医送来的,一种花油,不会让孕妇的肚子长出难看的纹路来。以前宫中的嫔妃有孕时皆会这么做,而且也是真的好用。
    这花油没什么气味儿,滑溜溜的,轻轻地涂抹在白牡嵘隆起的腹部上,许是因为他来回抚摸的时间太久,那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动起来,不时的这儿蹬一脚那儿踹一下的寻找存在感。
    肚子里的家伙每次动弹,白牡嵘都会不住的皱眉头,别看这家伙很懒,可是力气大得很。蓦一时蹬腿伸拳的,让她很是不适,觉得自己这肚子好像都装不下他了。
    “那些太医嬷嬷经验丰富,就没一个人敢猜一猜我这肚子里的到底是男还是女?”贤夫人说她那时有孕,鹭阙坞里准备的接生嬷嬷经验丰富,看了她的肚子就说是个女孩儿。
    也致使白长士很不满意,从那以后贤夫人连补品都吃不上了。她本就身体弱,孕期以及生产之后没有调理好,现在怕冷又怕热的,身体很不好。
    “谁又敢断言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在宫中,话说的太满,等于自寻死路。”所以,也没人敢说。
    “由此可见在这宫中就业危险性有多大,还不给交五险一金,高危职业。”就算是说错了,她又不会去找人家拼命,都活的小心翼翼的,弄得旁人也不自在。
    “管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无论是什么,都是朕和你的孩子。你看,他又动了,好像在踢朕。”这一下动静很大,白牡嵘的肚皮都被踹的鼓起来一块,正好踢在了他的手上。
    “他可能正在睡觉,你摸来摸去的,把他吵醒了,他在发起床气。”很有这个可能,这就是个懒虫,脾气可能还挺大。
    宇文玠弯起嘴角,“脾气还不小。这一点,必然像你。”
    “嗯,皇上你满身都是优点,就没有缺点。但凡孩子身上有缺点,必然也是遗传自我。”她就先把这话撂下,也免得他日后发现孩子缺点太多继而崩溃怨恨她。
    “此言极是。”宇文玠同意。
    翻了翻眼睛,他如此想,她也不反驳,省的破坏了他的美梦。
    “好了,明日再涂吧,吵到他睡觉了。”将瓷瓶塞好,放到一边,宇文玠随后抓住她的手,将自己手上剩余的花油都涂抹到她的手上。
    将裙子扯下来盖住自己的肚子,白牡嵘微微侧起身,盯着宇文玠那居家的小样儿,便不由得笑。
    这居室里灯火明亮,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心跳声。
    “近几日你那八弟已经把人家师小姐的魂儿给勾走了,要说他也真是有手段,小小年纪勾搭小姑娘的招数还不少。就是苦了白姐我了,估摸着师小姐以为我是个什么大魔头呢,现在远远瞧见我就赶紧溜了,生怕我把她拆了似得。”她觉得树立这种形象有必要,但也没想效果如此惊人。想来就是宇文笛那家伙在师小姐面前添油加醋,引得人家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胆战心惊,以至于见着她就跑。
    “这不是好事儿么,也免得你总认为朕对师小姐意图不轨。”那就是个小孩子,像一张白纸,他对于在白纸上作画没什么兴趣。
    他更喜欢,白牡嵘在他身上作画。再说,她最初就是这样的。
    “我可没这么说,我哪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啊。可能就是会管不住自己手脚,杀个个把人什么的,也能做得出来。”盯着他,她一边收紧了自己的手,将他的三根手指抓在手中。
    微微施力,宇文玠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力气还是很大,捏的他手指头要断了。
    “你也不能只要求朕不要求自己。”她还是管好她自己吧。
    “放心,白姐绝对不是那种双标的人,但凡犯错,白姐就自挂东南枝给你解恨。当然了,若是你犯错,可别怪白姐心狠手辣,把你扒光了挂在床柱上,让你把肾都掏出来。”说是不双标,惩罚方式还是双标。
    深吸口气,宇文玠不再和她争辩,弯身躺在她身边,想拥着她,她的肚子却有点碍事。只得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呼吸相融。
    渐渐进入深秋,早晚之时天气也冷了下来,地上开始凝结出一层白霜来,这一年又这么快的过去了。
    身居宫中,总是能听到一些朝堂上的事情,近些日子,朝上在商议猪猪侠老皇帝的祭礼之事。
    很明显宇文玠对那猪猪侠没什么感情,但既然坐在了那个位置,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愿意做也得做,不是做给自己,而是做给别人看的。
    由此,朝上有人提议时,宇文玠也没反对。
    当初猪猪侠下葬时就很匆忙,并没有特别的奢侈有排面。按理说皇帝驾崩,那是国丧,举国上下都得跟着哀恸不已。
    但是那时大梁因为内乱都成什么样子了,哪还有那进行国丧的财力物力和精力。
    如今说要进行祭礼,那么必然要十分隆重,以代表当今皇帝不忘祖宗孝心有加。
    这些事情白牡嵘并不在意,这种事儿就是做给活人看的,死人根本就看不到。即便是花再多的钱,人都已经死了,他也不知道。
    不过之后,白牡嵘因为听到了一个讯息,也开始关注起了这件事来。
    祭礼必须得请得道高僧诵经,之后大佛寺首当其冲的被提起了,她这心里才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楚郁就在大佛寺啊。
    他虽说在大佛寺的一座独峰上,可是,就担心会有好事之人再察觉出他的存在来,岂不是坏了事儿。
    请大佛寺的高僧诵经这事儿宇文玠也同意了,白牡嵘就更有几分忐忑了,可是她又不能去问,若是故意提起,以这小子的智商,必然会联想到别的。
    问不得宇文玠,白牡嵘就找到了别人,最好的选择非宇文笛莫属。
    他本来是准备还要北上一趟的,因为春天耕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北边的官员送信来报告田地的情况。
    但是因为祭礼这个事儿,他暂时就不能北上了,这种事儿他若不参加,这朝堂上的人不知得怎么找他的茬儿,说他不孝顺,数典忘祖等等。各种大帽子扣到头上来,他可承担不起。
    趁着午后阳光不错,白牡嵘离开寝宫前往御花园,宇文笛今儿进宫了,但是没来给她请安,那必然是和师小姐在一起呢。
    两个未成年,总在一起并不安全,白牡嵘认为应该弄两个年迈的嬷嬷跟着,免得宇文笛这小子起了什么歹心,再把人家师小姐给吓着。
    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一群人,服侍师小姐的宫女在后头排排站,宇文笛和师小姐俩人也不知正在说什么,都挺高兴的样子。、
    白牡嵘出现,那边宫女看见了就禀报,之后就见师小姐扭过头来,看见了白牡嵘之后就身子一扭迅速的躲到了宇文笛身后去。
    白牡嵘看的真切,她还真不知自己居然把这小姑娘吓成这样,她肚子这么大,走路都费劲儿,脸上都是肉,憨态可掬像一尊招财猫,杀伤力居然还那么大?
    停下脚步,她也不过去了,只是朝着宇文笛勾了勾手指,要他自己滚过来。
    宇文笛回身安抚了师小姐一下,之后便迅速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给嫂子请安。”拱手作揖,态度还是不错的。
    “听说过些日子先帝祭礼,你也参加?”询问,她除了听说要请大佛寺的高僧诵经之外,其他的也不太清楚,因为压根没敢询问宇文玠,他太聪明了。
    “是,此事交给了朝中泰大人,已经定好了,祭礼就在大佛寺进行。那地儿大,该有的都有,也无需朝廷再掏钱置办了。泰大人是六哥的心腹,最懂六哥的心了,省钱为主。”宇文笛看起来嘻嘻哈哈,但是看透猜透那些大臣不成问题。
    “在大佛寺举办?那地儿确实不错。”微微撇嘴,她却并不是那么太满意。
    “嫂子也去过大佛寺?大佛寺高僧很多,虚静大师,虚云大师,法一大师,宏印大师。那都是得道高僧,有他们给诵经,进了十八层地狱也给能扯吧出来。”宇文笛随口所言就是大逆不道,但他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完全就是随口随心。
    “宏印大师不是已经圆寂了么?”宏印大师就是眼下楚郁所居禅院之前的主人啊。
    “是么?不过嫂子你怎么知道宏印大师已经圆寂了?我都不知道。”宇文笛摸了摸头,他还真不知。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祭礼那天,你六哥还有文物群臣都会去大佛寺对吧。”如此重要的祭礼,普通百姓必然禁止出入,还得有军队过去维持秩序什么的。可千万别发现了楚郁,不然他真是插翅难飞。
    本以为躲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谁想到该危险时还是危险。
    “都会去。嫂子是不是觉得六哥不在身边你觉得心里不安啊,就一天而已,很快他就回来了。”宇文笛暗笑,他们俩这感情还真是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黏黏糊糊,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
    点了点头,白牡嵘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手指头迅速的虚空点点点,愈发觉得楚郁躲得不是好地方。
    就在这时,前殿的小太监迅速的跑了过来,给白牡嵘和宇文笛跪地见礼之后,通传前殿宇文玠的旨意,说是要宇文笛尽快过去。
    白牡嵘看了一眼宇文笛也不明所以的脸,之后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白姐也跟着去瞧瞧。”
    正好去听听音儿,也不知进行祭礼的地方,距离楚郁藏身的独峰有多远。
    这才叫放屁打脚后跟,倒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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