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启程,果然在不久后就出现了岔路,宇文玠要回丰城,而白牡嵘则要带着难民回大奉城。
    分道扬镳,不时回望,直至对方不见了踪影,才收回视线。
    一路返回了大奉城,这座城市有夷南军驻守,城内也多了许多人。不似之前来这里时,这儿很大,可是人很少,这城就显得极荒凉。
    但现在,人真的很多,尤其街上有不少的小孩子成群结队的嘻嘻哈哈。当地的孩子穿的平整,尽管打着补丁,但是一瞧便是有爹有娘。
    难民的孩子就脏乱差了些,可笑容是一样的,都是那般的纯真灿烂。
    队伍进城,从街上穿行而过,难民都认识她,看见她时还会打招呼。
    将那些新带回来的难民安置在了城内的难民区,眼下这里驻扎了很多夷南兵,他们不止要看守保持这里的安全和平静,还要时时刻刻的提防这么多的难民的健康状况。因为白牡嵘很担心这些难民会带来什么疾病,这里的温度适宜,因为夷南的雨季,这儿的雨水也很充沛。若是有疾病大爆发,这座城就完了。
    把这新一波难民送进来,白牡嵘和宋子非便带队回了城郊的庄园。这庄园原本是顾家的,现在成了夷南军在大奉城的办事处。
    来到此地,感觉最新奇的是宇文笛,他四处的逛,观察,就像是来看房的。
    夷南兵对他不是很喜欢,但是,也没人阻拦他,任由他四处乱逛。
    在这儿待了两天,他本想找白牡嵘谈谈,他能否去夷南见识见识时,哪想她先派人过来了。
    那夷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直接就把他给拎了起来,犹如拎着一个物件似得,一直拎到了庄园外,然后将他扔到了马背上。
    他不擅长骑马,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不敢动弹,只是往前看,白牡嵘穿着一身男装,整个人略显阴沉。
    还有十几个亲兵,各个劲装在身,看样子是要出城。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敢问,只是抓紧了马儿的缰绳,跟随着队伍出城了。
    出城之后,天色就暗下来了,趁着黑夜赶路,马儿跑的都流汗了。
    这一启程,便迂回的在路上半个多月,宇文笛不知白牡嵘要干嘛,只是弯弯绕绕的去了北方,徘徊于玄甲军和神府军所掌控的地界内。
    而且,他们潜伏的时候发现,玄甲军的大军正在往这边移动,看起来是要和神府军来一场大的。
    但白牡嵘要的不是这些,她带人在各个城中打探消息,最后,终于打探到了她想知道的。
    宇文笛全程跟着,但对于她的目的是未知,只是不失时机的观察她,观察她手底下的人是如何行动的。
    夜幕降临,白牡嵘也出动了,宇文笛从客栈的房间跑出来,“嫂子,这次不带着我了?”
    白牡嵘一身夜行衣,做男人的打扮,只是脸长得太妖媚,即便平胸也不像男人。
    “今儿有些危险,不能带着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着,若是明晚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跑路吧。”用食指在他坑坑洼洼的脸上捅了一下,手感真是奇差无比。同情他以后的媳妇儿,得整日面对宇宙大爆炸。
    宇文笛眨了眨眼睛,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和同样一身夜行打扮的亲兵离开了这隐蔽又脏乱差的小客栈。
    连夜离开客栈,白牡嵘在这破落的城市里移动,最后,靠近了城府。
    城府是这座城里最大的建筑了,玄甲军在看守,里里外外人很多。
    白牡嵘的目标就是这里,与自己的亲兵配合,她悄无声息的成功潜入了这城府之中。
    巡逻的玄甲军在府内来来回回,灯火通明,虽是这地方不咋地,但守卫是十分森严的。
    纤细的身影如同一只猫,白牡嵘悄无声息的在这城府之中走动,北方的一切都很粗犷,实用性大于观赏性,种在府邸中的树郁郁葱葱,长得格外高大。
    终于,她在这城府的深处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这住处四周没有人看守,更像是特意被清空的,飞檐走角房屋里灯火通明,门窗关着,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白牡嵘悄悄地靠近,在转了几个方向后,听到了人说话的动静,像是从某个密闭的空间里传出来了。因为听着那声音明显是声嘶力竭,可是动静又很小。
    用手指推开窗子,这是一个偏厅,亮着灯火,但一个人都没有。、
    她身体一跃而起,轻松的潜入了这房间之中,这会儿那声音才听得清晰一些,是从偏厅里侧的房间里传出来了。
    那房间的门紧闭着,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又在哭泣。她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但却能从她的哭声之中听得出诸多的不甘来。
    靠近那紧闭的房门,白牡嵘屏住呼吸,稍稍的将房门撑开一些,循着那细细的缝隙看进去,她看到的是一个清瘦的黑色背影。
    他就靠在椅子上,墨色的长发随意的被捆绑在脑后,他的姿势显得有些随意,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而那个声嘶力竭的人就是宋子婳,她在楚郁的面前走来走去,满脸都是泪,同时也面目狰狞,她在发狂的边缘。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杀人,赚钱,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如此忽视我。你忽冷忽热,你视而不见,在你眼里,难道我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吗?还是说我连姓顾的那个老女人都比不上。茂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宋子婳在喊,她嗓子都哑了,她很愤怒,可是又很可怜,每个音调都有着哀求的劲儿。可她的哀求却又是强势的,整个人就显得特别的扭曲。
    可是,宋子婳如此激动,但楚郁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坐姿依旧如此,看样子像是刚刚放松完,注意力并没有太过集中。
    说真的,如果和自己对话的人也是这个态度的话,白牡嵘也会生气的,会直接把他的脑袋按到马桶里去,让他就着屎尿好好地清醒清醒。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豁出命去也会做到。也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对我笑。茂哥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在别的女人身上看过我这样的眼神儿么?根本没有,只有我,只有我是爱你的。”宋子婳噗通的跪到了楚郁跟前,应该是抱着他的大腿在祈求吧,那样子莫名的几分可怜。
    求而不得,真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了,你喜欢人家,可人家就不喜欢你,能怎么办呢?毫无办法。
    楚郁被她摇晃着,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即便不看他的脸,从他的背影都能瞧得出他的漫不经心来。
    其实宋子婳为他做了这么多,白牡嵘这个旁观者都清楚,她是真的尽心尽力。
    这一点来说,楚郁其实挺不地道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多卑劣。
    楚郁根本就没一丝一毫的表态,任凭宋子婳抱着他大腿,继而又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开始疯狂的在他脸上亲吻。
    没想到会看到这种画面,白牡嵘稍稍有些不适,她不是来看春宫戏的。
    转开眼睛,本想先暂时撤离一会儿,却不想宋子婳亲着亲着他又放弃了,只是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茂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白慕容呢?她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你别再想着她了。”
    自己被点名,白牡嵘终是没有离开,继续扭头往脸面看。
    能瞧得见宋子婳趴在他肩膀上的侧脸,脸上都是泪,大概是因为化妆了,所以那张脸被眼泪弄得像涂了油彩一样。
    “她不爱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最爱你的人是我,从九岁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变过,茂哥哥。”宋子婳呢喃着,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像鬼一样。
    蓦地,始终一动也没动的楚郁抬起了右手,罩在宋子婳的后脑上,轻轻地抚摸,却又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你喝醉了,去休息吧。”他的手腕上,属于女人裙子上的飘带缠在上面,虽不合时宜,但他好像从未摘下来过。
    的确是楚郁的声音,可是,没有热度,平直的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个机器人。
    白牡嵘和楚郁认识了这么久,说过的话也很多,但从未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你疯了!你就是疯了。放着爱你的人你看都不看,却满脑子都是那个贱女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宋子婳忽然蹦起来,狰狞的喊叫,嘴里说着杀,眼睛里也都是杀气。她这个模样如同鬼似得,因爱生恨,求而不得的恶鬼。
    楚郁则扯了扯自己的袍子,下一刻,他站起身,“别发疯了,去休息吧。”
    “茂哥哥,你跟我说,你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爱她。你说呀,你说。”抱住楚郁的腰,宋子婳就像个小孩儿似得,在哀求着他,哀求他给自己一点点希望,一点点就行。
    被她摇晃的身体微动,楚郁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白牡嵘看着他的背影,虽是他什么都没说,可是,这摆明了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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