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粥:“什么事?”
    “搬过来一起住吧。”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只是怕她介意,可如今两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同居这个话题变得不再那么敏感。
    沈蕴垂着头,往嘴里送粥,囫囵道:“再说吧。”
    蒋竞年看她。
    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蕴抬眸,迎上他复杂的眼神,笑着去拉他的手,难得地撒起娇来:“俞快一个女孩子,独自租房住,总归是不□□全嘛,我不能抛弃她呀。”
    蒋竞年说:“那你就舍得抛弃我?”
    “怎么会舍得抛弃你。”沈蕴笑着捏他的手指,“周末还是会来的呀。”
    蒋竞年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强求,点头应下。
    -
    六月下旬,杨义丛发了条金画笔报名的链接给沈蕴。他依然保持原先的态度,劝她不要浪费天赋,希望她能参加比赛。
    沈蕴问了蒋竞年的意见,蒋竞年说:“想报就报吧,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沈蕴圈着他的脖子,让他没办法专心工作,故意说:“万一我得奖,去国外深造,你也支持?”
    蒋竞年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认真地看她:“你想去吗?”
    态度真挚到沈蕴不忍心打趣他,笑着说:“我开玩笑呢,只有得一等奖才能去,怎么着都轮不到我。”
    蒋竞年郑重其事地说:“不是问你能不能去,是问你想不想去。”
    沈蕴心道,这两个问题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想不想去依赖于能不能去。
    “不想去。”沈蕴笑着去亲他:“因为舍不得你。”
    不过沈蕴还是很用心地画了一幅插画,抱着尽人事听天命地心态,参了赛。
    忙碌的工作让沈蕴将此事抛诸脑后,直到七月初,收到一条进入复赛的短信,方才让她记起这一档子事。
    彼时她正和夏敏方回在外面吃午饭,收到短信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夏敏以为她中了体育彩票,凑过来一看,是条复赛的短信,嘁了声:“还以为蒋总跟你求婚了呢。”
    夏敏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总归是个女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再加上沈蕴没有刻意瞒着她,很快便知道了两人谈恋爱的事情。
    从最初的瞠目结舌,到如今已经无动于衷了。
    沈蕴笑笑,没在意她的调侃,边给蒋竞年发微信,边起身去卫生间。
    到卫生间门口,蒋竞年回了微信。
    nian:恭喜。
    简简单单两个字,沈蕴失笑,啧了一声,将手机揣进裤兜里。刚要入内,却听到女士卫生间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谈话之中夹杂着她的名字。
    沈蕴脚步一顿,停住。
    “芳芳,你说真的?沈蕴和蒋总真的在谈恋爱?!”一个女人惊讶的问。
    “骗你干嘛,不信你问小林,那天她们也看到了。沈蕴搂着蒋总,别提多亲热了。”芳芳的声音里有轻蔑,也有戏谑。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听说我们部门的张成海喜欢沈蕴,约了她好几次都没成功,原来名花早有主啊。”
    芳芳嗤笑道:“张铁牛?别说沈蕴看不上他,我都看不上!就他那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啧。”
    女同事赞同:“确实,张成海和蒋总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话说这个沈蕴也挺有本事啊,这才来了多久,就把蒋总拿下了。”
    “那可不。”芳芳说:“你没看到许总都不是她对手吗?”
    女同事惊讶道:“这话怎么说。”
    “我这是小道消息,听说许总之所以会退股,就是因为沈蕴和蒋总起了矛盾,这才一气之下和蒋总分手,退了股。”
    “你的意思沈蕴是小三?不会吧,沈蕴看着不像这种人啊。”
    “绿茶婊、白莲花,你听说过没?”芳芳不齿道:“别看长得纯真无害,心思坏着呢。你知道吗,我上个季度绩效得了个c,就是因为和小林在茶水间说了句许总是不是因为沈蕴才走的,恰好被她听到,立马告状告到蒋总那边去了。”
    “啊?真的假的,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呵,隔天一大早elly就来找我谈话,说我工作不仔细叭叭叭,以为我不知道她从中作梗呢,恶心死了。”
    “天啊,太可怕了。”女同事感叹道。
    “所以我劝你,以后离沈蕴远点,千万别招惹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芳芳阴阳怪气地说:“人家老板娘呢,在床上吹个耳边风,胜过你奋斗十年。”
    “比不过比不过。”女同事说。
    “补好妆了没,走啦走啦。”
    说话间,芳芳和女同事走出卫生间,下一秒,两人愣住了。
    沈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露尴尬的两人。
    瞧沈蕴的表情,芳芳意识到两人的对话被她全数听了去。都到这份上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反倒没了起初的难堪和畏惧。
    拉着女同事的手,光明正大地从沈蕴身边擦肩而过。
    沈蕴叫住她:“陈芳芳。”
    芳芳停住,微微抬起下巴,转身看她:“怎么,你又想去蒋总面前吹耳边风了吗?去吧去吧,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不知为何,沈蕴忽然有点想笑。
    “第一,我不是小三,许墐和蒋竞年从来就不是情侣关系。”
    “第二,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张成海,只是对他没感觉而已。”
    “第三,你绩效得c,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能力不足。”
    沈蕴看到芳芳的脸色越来越青,笑了下。
    “我不知道自己在同事心目中人品怎么样,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我想这一点,公司同事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完,她朝旁边的女同事瞄了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听到芳芳在背后气急败坏道:“沈蕴,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就是靠着这张狐媚的脸爬上领导的床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进的公司,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事,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能力,你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呸!”
    不堪的骂声引得餐厅内的顾客纷纷望过来,沈蕴脚步顿住,转身,不怒反笑道:“行啊,那你也用美色勾引领导试试,看看领导愿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后面芳芳骂的话,全数被沈蕴甩在耳后。
    夏敏听到卫生间那处有吵闹声,正想过去瞧瞧,不想看到沈蕴回来,便探着头问:“那边怎么这么吵,有人在吵架?”
    沈蕴在旁边坐下,好一会儿才平复愤怒的情绪,说:“嗯,有只狗在咬人。”
    方回夏敏:“???啊?”
    第41章
    第二天, 芳芳就办理了离职手续, 是她主动递的辞呈。人事主管elly没有挽留她, 当即在离职申请书上签了名, 没有半句赘言。
    这让芳芳更加确定, 沈蕴在蒋竞年面前说过什么。
    她到底是气不过,拿了离职书没走, elly抬眸:“还有事儿?”
    “elly姐,我跟了你两三年, 也算你手把手带出来的。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沈蕴在蒋总面前说了什么, 你才会给我一个c?”
    这个绩效c, 她始终耿耿于怀。
    elly皱了下眉, “你得c,跟沈蕴有什么关系?”
    芳芳说:“就因为她在蒋总面前说我坏话,是不是。”
    elly沉默了几秒,放下手中的笔,交叉着双手, 难得地勾了下唇。
    “芳芳,你自己也说跟了我两三年, 你觉得我作为你们的领导,怎么样?”
    芳芳如实评价道:“理性、客观、谨慎、有能力,对我们这些下属很好。”
    “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蒋总的一句话给你绩效打c吗?”
    芳芳愣了下,elly再次捡起笔, 刷刷刷地在报告上签字,头也不抬地说:“沈蕴有没有跟蒋总说过你的坏话我不知道,但是蒋总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我倒是从别人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你的评价。至于你为什么得c,建议你去看看你交给我的报告上有多少错误。”
    “与其怀疑别人有没有给你穿小鞋,不如多反思反思自己。”
    她终于抬头,看了眼面似猪肝的芳芳,平静地说:“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我elly带出来的。”
    “丢不起这人。”
    -
    随着芳芳的离职,公司内关于沈蕴和蒋竞年的事愈传愈烈。
    因为蒋竞年的关系,明着不敢说,只在背后窃窃私语,沈蕴明显感觉到同事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
    私下里夏敏听到过一次,气得直接破口大骂,奈何堵不住悠悠之口,也只能干着急。
    沈蕴来不及计较这些,因为杨爱芳突发性脑溢血,进了急诊室。
    深夜十二点,沈蕴接到沈蓄的电话,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忘记摁亮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下床,膝盖磕到木质床沿,恰好是之前缝针的部位。
    钻心的痛再次袭来,霎时红了眼眶。
    她蹲在床边,捂着膝盖哭了好一会儿,给蒋竞年打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蒋竞年便赶到了,两人连夜赶去c市。
    车开得很快,早上七点多,两人便赶到了c市人民医院。彼时,杨爱芳已经做完手术,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
    四楼重症监护室里,杨爱芳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她头上被雪白的纱布绑着,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心电监护仪上轻而规律的滴滴声,提示着床上的人尚且活着。
    那个喜欢絮絮叨叨的人,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蕴和蒋竞年到的时候,沈蓄正耷拉着脑袋,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在出神。
    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去。看到沈蕴身边的蒋竞年,怔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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