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咱们现在去哪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警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警员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恨恨的说道。他们这些隶属于省厅的警员平日里都是高人一等,出来办案哪有官面上的人敢这么跟他们动手的?
    黎维明现在也是满肚子的火,平日里傲气惯了,这次接到紧急任务连夜空降下来,本来是来捞成绩的,却没想到一到地方,先是遭遇了廖无声的不配合,又被一个女医生给呛声,最后更是让个兵痞给用枪顶着,这份憋屈,他非发泄出来不可。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去军区,找他们领导好好谈谈。救了他们几个大兵,就可以藐视法律吗?以他们的过错,就应该直接开除军籍!”
    黎维明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着。这个专案组为什么成立,他心里清楚的很。三条人命的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市里面的警署完全可以应付,更何况是已经抓到了一名嫌犯。
    然而在京城里面有人说了话,希望他们能重办这个姓张的,这可是朝京城那边卖好的大好机会,说不定把握住了,上人见喜,自己的仕途就能更加顺利一些了……
    “呸!什么狗东西,披身狗皮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也敢来这里乱叫唤。”病房里,看到黎维明一行灰溜溜的走了,第一个朝地上吐口水的居然是廖无声。
    然而廖无声的骂声非但没有引起共鸣,反而让病房里包括张凡在内的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马志远更是努力的憋着笑。
    “你,你们这都是咋的了?”廖无声被这帮人给弄得莫名其妙。
    “我说,老廖,你能不能别这么逗?那货穿的还不是跟你一样啊。”
    “我……卧槽,老子,老子又,又不是给人做狗,这,这特么有本质区别好吧!”
    马志远这么一提醒,廖无声终于反应过来了,玛德,一不小心连自己也给骂了。
    拙劣的辩解,让病房里的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彻底舒缓了下来。
    “廖叔,刚刚那个姓黎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弄出来一个专案组啊?”
    笑过之后,张凡终于把心中的疑惑吐了出来。
    廖无声听到张凡的问话,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也很奇怪,以为就是上面派下来镀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后来给省里的几个老朋友发了消息问了一下,据那边的反馈说是京城里有人想要收拾小张,这才连夜组织了这么一个专案组,想给你身上定下一条铁罪。”
    “京城?”
    张凡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奶奶的,医院里发生的事情果然是他娘的圈套?
    “嗯,可能是你得罪了什么一般人惹不起的人吧。小张啊,虽然姓马的现在把那货给打跑了,可是这个坎儿咱们还是不太好过啊,廖叔这边尽力了,可是实在查不出半点线索来,廖叔惭愧啊。”
    廖无声的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羞愧。
    “廖叔,不怪你,怪只怪我当时动作太慢,没抓住那个女人,否则这事儿也赖不到我头上。对了,穆警官怎么样了,清醒过来了吗?”
    张凡笑得倒也释然,有仇人设套这事儿,不是早就猜想过了吗?
    而且他知道既然是有人算计自己,那么就算这一波不成,也有下一波,更何况对面还有苗疆的老司和懂得用厌胜之术的人出手,廖无声这些凡人真心没啥抓住凶手的可能。
    “小穆啊,昨天喝了你让江大夫拿去的药就清醒了,就是你那药好像有点刺激肠胃,她吐了一夜,刚睡着一会儿。不过……她在梦里好像一直吵吵着要宰了你,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额,这就有点尴尬了。张凡也不清楚穆子欣想宰了他到底是因为她记得针灸时的事情,还是因为那杯解药的成分,反正以后要是碰到这女警,尽量躲着点是准没错的。
    “打是亲骂是爱,爱的不行用脚踹,嘴里喊着要宰了他,说不定你那个宝贝女警官是看上这小子了呢。说起来,这事儿归根结底得算在我们头上,事情的经过老廖也跟我们说了,要不是救我手下那帮兔崽子,弄得浑身是伤,你小子还能追不到一个女人?这事儿老哥我怎么也得想办法给你扛下来。大不了找个兔崽子去给你顶罪。”
    马志远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张凡受伤全是因为他们。
    “就是就是,大不了,这屎盆子非要扣在你头上,我姓高的去给你顶!玛德,老子这条命是你给捡回来的,还给你又能怎么样!”瘦高挑也在这时候跳出来表态。
    “没事,啊——大夫,你不能下手轻点吗?”
    张凡刚想说“没事,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一阵剧痛就从背后传了过来,疼的他直接叫出了声。
    “你想让我轻点?那很容易啊,我可以轻轻的用十分钟去缝一针,你不怕疼我没意见。”
    好吧,刚刚张凡还觉得江千雪是个热血的女人,现在他在心里给自己盖了个“傻逼”的大戳子,这个娘们儿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喜欢看自己受罪。
    病房里又是一阵哄笑,笑过之后,张凡有点担忧的看着马志远和沈国傲。
    “刚刚那货说要去军区告你们的状,等下不会有事吧。”
    部队里的规矩一向是很严苛的,在外面闹事儿,尤其是动手打了警务系统的人,恐怕这一状告上去,马志远和沈国傲这哥俩也讨不到好。
    哪知道张凡这话一出口,两个人却是相视一眼,诡异的笑了起来。
    “告我们的状?嘿嘿,我们还怕他不去呢。”
    江州市的部队驻地所在地并不怎么偏僻,就在东郊。距离医学院附属医院,不过就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满肚子怨气的黎维明在半路就开始编排说辞了,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俩带头的军官的名字,但是校级军衔又不是大白菜,查查就知道是谁了。
    眼看部队驻地的大门就在前面了,这一状告下来,就算不能开除他们军籍,也得关上个把月的紧闭才能解他黎维明的心头只恨。到时候咱们再来看看谁更牛逼。
    黎维明的脑子里正幻想着怎么奚落那两个军官的时候,就听“砰”的一声爆响,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方向盘好似不受控制的朝右拐去,要不是司机刹车踩得快,险些就要冲下公路了。
    饶是这样,车头也还是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后排坐着的黎维明自然是没有安全带的,身子向前猛甩,脑袋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额角顿时冒出一个大包,疼的黎维明一个劲儿的倒抽冷气。
    “组长,组长你怎么样?”一直眼睛乌青的警员倒是没撞到,回头询问起黎维明的状况。
    “我没事……他妹的,这是搞什么鬼。会不会开车啊!”黎维明那个火啊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咋的?怎么啥啥都不顺啊?
    “组长,不是我的错啊,应该是咱们右前胎爆了。”坐在驾驶席上的警员也是满脸悲催,开门下车检查了一下,然后从已经瘪下去的右前轮上拔下一根三棱扎胎刺,满脸都是无奈。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扎胎刺?要不要这么倒霉……”
    黎维明很是无语。
    “组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部队驻地都在眼前了,步行进去找他们帮忙,他们有汽车兵,换个轮胎什么的都不算事儿,先把正经事办了。”
    黎维明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然而右脚刚落地,一阵尖锐的疼痛就从脚底传了过来,黎维明“啊——”的一声尖叫直接单脚跳了起来,背靠着车身抬脚一看,好么,右脚的皮鞋底上,赫然插着一根三棱扎胎刺。
    黎维明用力把那玩意儿拔下来,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扎胎刺的尖端,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些血迹。这还真是应景,车瘸腿,人也瘸腿。
    好吧,黎维明好歹是个男人,还没有娇气到因为一点小伤就走不动路的程度,扔掉扎胎刺,瘸着一只脚,和两个手下一起朝部队驻地门口走了过去。只是这一路走的真心让他蛋疼。刚刚扎破车胎和鞋子的三棱扎胎刺并不是个例,在这条路上,他至少看到了二十多根,也不知道这些当兵的都在搞什么。
    在门岗那边做了一下登记,门岗打了个电话进去和驻地领导请示了一下,就把他们三个人放了进去,只不过在黎维明要求门岗给他带个路的时候却被门岗拒绝了,那位大兵哥只是告诉他进去以后沿着大路一直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就再不理人了。
    黎维明无奈,他的身份,在大头兵面前没什么威慑力,只能苦逼的带着手下两个警员前进。然而当三个人转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声“预备”响起,黎维明三人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前方不远处,足足有三十多名士兵,一字排开,单膝跪地端着步枪举枪瞄准,而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就是他们三个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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