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眼睛睁的圆圆的,她委屈的不得了。
    这个荷包本就是为笪御做的,屡次被拒已经够伤她自尊的了,更别说笪御直接说不喜欢,还嫌弃她做的荷包丑!
    这哪里丑了!
    分明就是表姐不愿意和她交心找出来的借口!
    时眠抽了抽鼻子,忍住泪意。
    她一腔心意全都喂了狗,时眠冷哼一声把荷包塞回怀里:“不要拉倒!许儿我们回去!”
    许儿不满的望了笪御一眼,他们姑娘是多么好的脾气,这位表姑娘竟然把她惹生气了。
    回到自己闺房的时眠往床榻上一钻,泪意再也忍不住沿着眼角浸入被子里。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害怕、惶恐,以及小心翼翼的生活,甚至到现在才出府了一次,生怕旁人看出什么将她视为妖女,连累了时家。
    时眠用她的小心谨慎竖起堡垒,而笪御对于时眠来说,是堡垒上唯一的一扇窗户,让她能够稍稍喘上一口气。
    良好的教养让时眠紧紧闭着唇,她死死攥着被子,把所有的情绪掩藏在无声的泪水里。
    许儿慌张的站在一旁,轻声哄着:“姑娘,你别难过。你是我们时府唯一的嫡女,跟宝贝疙瘩一样,那个笪姑娘她……”
    许儿刚想说笪御没什么好的,一想到时眠上次对她的维护,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她兴许不会在时府久留,老爷不是说了,笪姑娘是借住。”
    好一会过后,时眠闷闷的回答:“表姐是不愿忍受分离的伤感吗?还是说她担心我到时候伤心过度?恩,一定是这样。”
    许儿:“……”
    不!不是!姑娘快停止这种想法!她的本意不是这个啊!
    “姑娘,我的意思是……”
    时眠:“许儿,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的。”
    许儿想解释一下,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而时眠从被窝里钻出来,眼眶微微发红,一双眸子被泪水洗的晶莹玉透,纯洁无暇。
    她顿时失声,什么都说不出了。
    许儿微笑:“恩。”
    至于那位笪姑娘,她晚上走一趟就是了。
    这天晚上月朗风清,繁星灿烂。
    许儿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踏入了闻啼小院。
    因为此时已经戌时,许些人已经歇息了,许儿到的时候院子里没人。
    她突然停驻在院子门口,戚眉。
    刚才匆匆过去的是之桃,那边是西厢房?
    第10章
    时府的大管家叫麻良,而许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料理持家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自从许儿跟了时眠之后,时眠的一切事宜都是许儿在打理,包括给笪御安排住处。
    她记得,闻啼小院总共就两个内院婢女,三个粗婆子和两个跑腿小厮都在外院。
    内院的西厢房怎么可能会有人住?
    许儿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跟上。
    脚下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叫住。
    青竹:“许儿!”
    许儿转身看向青竹:“我方才看见之桃去了西厢房,那里有人?”
    青竹看都没往那看,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主子落了一件钗子在里面,之桃去拿罢了。你怎么来了?”
    西厢房……诸客卿在里面躺着呢。
    许儿:“我来找你家姑娘,笪姑娘来到时府也有好些时日了,一直忘了与她说说时府的规矩,今日特来相告。”
    青竹一愣。
    许儿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目光浅浅的看不出情绪。
    青竹:“这边请。”
    许儿点头。
    方才那句话,许儿不便直接说于笪御,毕竟主仆有别。
    笪御说不得,他的婢女却说得。
    这句话最终会通过青竹传到笪御那里。
    片刻后青竹将许儿引到了笪御那里。
    许儿见到笪御的时候,正巧是他沐浴之后。
    屋内的烛台都点着,也不算昏暗。笪御坐在床榻上,一头散发披至腰间,乌润发亮,肩上披着一件金丝绣纹的紫色披风,视线触及笪御的面纱,许儿目光一滞。
    虽然奇怪笪御就寝时还带着面纱,却也没有多想,许儿朝他拂了拂身子,直接开门见山:“笪姑娘,您来了时府也快有三个月,想来在府里也熟悉的差不多了。不知您觉着,我家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笪御挑眉,他在猜测许儿的来意。
    青竹站在一旁面露忧虑。
    笪御扫了一眼青竹,开口:“善解人意,温柔大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许儿却笑了:“许儿搁着先替我家姑娘谢过您的的美誉。您也是婉婉有仪,平易近人,这段时日也算和我家姑娘相得甚欢。”
    房间里有一瞬的默然。
    时府里谁不知道,笪御一直以来都对时眠避而不见,偶尔见上两次都是不欢而散。
    何谈平易近人,相得甚欢?
    笪御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寒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许儿。
    青竹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许儿依旧笑盈盈的,她葳蕤亭亭的站着,一双纤纤玉手捏着帕子放在腰间,端容淡定,这样的姿势自打她进屋就没变过。
    笪御双眸微眯,下一刻眼神回暖。
    他说:“自是应该的。”
    许儿:“笪姑娘心胸宽广,许儿佩服。”
    笪御:“缪赞。”
    许儿:“听说笪姑娘是从老爷从老家接回来的,在时府住的可还习惯?”
    笪御:“尚可。”
    许儿:“这便好,看来我家姑娘平日里的心思也没白费。”
    笪御:“替我多谢她。”
    许儿:“许儿一定带到。”
    许儿再次拂了拂身:“知道您过得还不错,许儿便放心了,那就不便打扰了。”
    笪御:“青竹,送客。”
    青竹伸出满是虚汗的掌心:“这边请。”
    许儿撩起耳边的碎发,朝她微微颔首,边走边说:“算不得客人,婢子只是一个下人,又不是府里的主子,不必这么客气。”
    青竹呼吸猛地一滞,她干巴巴的回答:“是、是吗……”
    送走了许儿,青竹觉着自己从寒冬腊月瞬间回到了阳春三月。
    回到笪御身旁,青竹欲言又止。
    笪御:“说。”
    青竹一咬牙,把许儿之前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笪御。
    片刻之后,笪御慢条斯理的开口:“规矩……”
    这许儿真是个话里藏刀的好手。
    先与他确认了时眠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女子,再反讽他“平易近人,相得甚欢。”
    然后暗下提醒,实则明指时眠为他多番打点,让他莫要辜负了时眠的一翻心意。
    最后临走前还以自身为题,敲打他只是个客人,时府真正的主子还是姓时的。
    偏偏许儿从始至终都对他毕恭毕敬,没有半分逾越。
    就在笪御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青竹又传来一句类似警告的话。
    规矩。
    笪御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朝浴桶走去:“查一下这个许儿。”
    青竹低头:“是。”
    时府里的梅花不知不觉就全开了,嫣红的梅花树上怒放着朵朵娇小艳丽的花朵,颜色由深至浅的红,和长青的松柏交错相伴,合成了一副极美的冬景。
    冬至的那天,时庭深在院子里远远的瞧见了笪御。
    他站在拱形门下,目光沉沉。
    那日他回府父亲就与他说过,时府里来了个表妹,时南昌叫他不要去打扰她,说是这位表妹喜静,不善交际。
    时庭深也对他不感兴趣,所以这是初次见面。
    这位表妹,个子高的着实异常,远远看着竟可和他一比。
    而且他步伐稳重,行走间不见蒲柳之姿,时庭深戚眉沉思。
    再看去,笪御一身精致华美的白裘,发髻上珍宝发饰细细点缀,若不是这身打扮,他险些将其看成男子。
    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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