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忙道:“娘子,你若是真舍不得岳母大人和璎儿,我嫁给你也可以!咱们便在此处拜堂,如何?”
    香馥又一次被他逗笑了。
    “那可不成,说好了是阿馥嫁给你。”英氏乐呵呵的。
    香馥生平第一次坐上花轿,被迎往将军府。
    香璎为她送嫁,坐在后面的朱轮华车上。
    这一世,母亲的姻缘提前了数年。
    香璎感到很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10章
    将军府灯火辉煌,贺客盈门,热闹非常。
    “不知张将军迎娶的到底是哪家闺秀。”
    “新娘子不知是何方神圣,众人只知张将军娶妻,新娘子是哪位,竟秘而不宣。”
    香璎在府门前下了车,听到宾客们、百姓们纷纷议论。
    立春和立夏跟在香璎身边,立春抿嘴笑,“莫说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了,咱家这桩喜事,便是老亲旧戚都没有知会呢。”
    立夏喜孜孜的,“等姑奶奶三朝回门,咱家便会大宴宾客了。到那时候啊,老太太一定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过来,好生热闹一日。”
    两个丫头都眉飞色舞的。
    香璎更是满面春风。
    知客笑容可掬的往里让,“贵客请一直往前走,便是礼厅了。”
    主仆三人随着嘻笑喜庆的人流往里走,过了不知几道门几个厅,到了礼厅前。
    “一拜天地----”礼厅之中,传出赞礼官的声音。
    “快,咱们进去观礼。”立春和立夏一脸激动。
    香璎却眼尖,看到通往角门的路上有一行与众不同的人冲过来了。
    之所以说他们与众不同,是因为这大喜的日子,他们当中居然有人穿白衣。
    这太诡异了,主人家办喜事,哪有客人着白衣的道理?
    一定是来捣乱的。
    必须拦住!
    香璎吩咐立春、立夏去叫人,自己迎着那一行人就过去了。
    一路飞快的转着念头,到跟前时,她已有了计较。
    这一行人她从未见过,定和香家无关。
    香馥曾偶尔提及,张宪的舅舅还在世。按理说张宪父母都过世了,也没有近支族人,应该接这位舅舅来主持婚礼,但这位舅舅向来跟香家不和,为避免多生枝节,只能暂时瞒着他。
    在张宪和香馥大喜的日子,能倚老卖老来闹事的,大概也就是张宪的舅舅了吧。
    香璎到了这一行人面前,曲膝行礼,笑容格外殷勤,“舅爷辛苦了!舅爷,就等着您老人家来主持大局呢!”
    一个吊梢眉三角眼的女人“呸”了一声,粗暴的把香璎拨开了,“小丫头不长眼!是舅奶奶主持大局,不是舅爷!”
    “对对对,是舅奶奶主持大局。”香璎立即改口,“舅奶奶,今儿可全仰仗你了。请舅奶奶的示下,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舅奶奶”面带得色,双手叉腰,“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冲进礼厅,把张宪那个臭小子狠狠骂一顿,不许他娶那个二婚头!”
    这位“舅奶奶”看着年纪倒不大,也就三十出头。“舅奶奶”旁边有十几个人,大部分是青壮年男子,只有一个干瘦老头年纪大,看样子得有五六十岁了。另外还有一位十六七岁身穿红衣的姑娘,皮肤微黑,五官长相还可以,却有一股浓浓的村气。
    “啰嗦啥,快进去。”干瘦老头催促。
    “舅奶奶”拿眼瞪他,“我作主还是你作主?”
    “你作主,你作主。”干瘦老头显然是老夫怕少妻。
    这些青壮年男子大都皮肤黑而粗糙,看样子是经常干活儿的人,唯独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略白净些,穿的也不相同,像是读书人。
    青年人狐疑的打量着香璎,“你是将军府的婢女?婢女都穿得这么好了么?”
    舅奶奶也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小丫头穿得比小红还阔气!”
    香璎不慌不忙,笑咪咪解释,“舅爷,舅奶奶,红姑娘,我真是将军府的丫头。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吧,下人若在主人面前有体面,衣着打扮都是讲究的。不光衣着打扮,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和主人差不多。”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一行人听得眼都红了。
    “这么大的家当,不能便宜那个二婚头。”舅奶奶发狠,“快!去礼厅!”
    香璎心中焦急,忙拉过小红的手,“红姑娘好个面相,将来定能嫁得贵婿,能做夫人也说不定。”
    舅奶奶大喜,“我闺女看着有福气?能做夫人?”
    “那是当然。”香璎拉着小红给舅奶奶看,“你看红姑娘这眉毛,这眼睛,这五官,美丽出众,贵不可言……”
    香璎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拖延。
    看到立春、立夏带着一队卫兵往这边跑过来,香璎暗暗松了口气。
    “拿下。”为首的青衣少年下令。
    卫兵把舅爷、舅奶奶这一行人团团围住,舅奶奶先是破口大骂,继而高声喊冤,也没人理她。卫兵们两三个对付一个,青壮年大多被抓,一个又黑又壮的人力气奇大,挣脱卫兵跑出来,被青衣少年一脚踢飞。
    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舅奶奶、小红虽是女子,也不例外。
    干瘦老头拼命挣扎,“赶紧把我放了,我是张宪的舅舅!”
    青衣少年笑问:“张将军有舅舅么?谁听说过?”
    “没听说过!”卫兵们异口同声。
    “冒认官亲。绑了。”青衣少年下令。
    卫兵们拿出绳子把这些人捆严实,连成一串。
    香璎和立春、立夏,主仆三人看得开心极了。
    立夏拍马屁,“幸亏姑娘把这帮人拖住了,要不然他们大闹礼厅,多扫兴。”
    “姑娘最厉害!”立春佩服的不得了。
    舅奶奶眼里冒火,“敢情这小丫头是个骗子!你胆儿肥呀,敢骗老娘。”
    香璎心情好极,笑容明媚,“我就是骗你了,你又能奈我何?瞪什么瞪,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有本来你来咬我呀。”
    “有本来你来咬我们呀。”立春、立夏一起嘲笑奚落。
    舅奶奶气得哇哇乱叫。
    小红也不高兴了,“方才你夸我,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原来你这么坏!”
    香璎笑咪咪,“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拖延时间,等人来抓你们罢了。我娘的婚礼,岂能让你们给搅合了?”
    “原来你是香家的丫头。哼,香家就没有一个好人!”舅爷目光阴沉。
    “你既骂我不是好人,我就当个坏人给你瞧瞧。”香璎冷笑。
    方才发号施令的是青衣少年,香璎知道他是首领,便问着他了,“这位小哥,我想把这些人关到柴房去,可使得么?”
    两道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香璎脸上,香璎不由的一怔。
    这少年剑眉入鬓,眸似寒星,俊美异常。
    张叔叔的手下,应是行伍之人,怎会有如此容貌?
    少年笑而不语,香璎有些心虚。
    她提的要求太过份了吧?瞧,他在笑话她。
    香璎想要收回方才说的话了,谁知少年轻笑,“依你便是。”
    --
    处置好这件事,新人已经拜过天地,送入洞房了。
    香璎被知客让到宴席之上。
    宾客们这时已经知道新娘子是谁了,不少人啧啧称奇。
    香璎一进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新娘子的女儿?”“女儿都这么大了,新娘子不知老成什么样了,怎么配得上张将军?”“张将军是不是被无良媒婆给骗了?”
    三三两两,小声议论。
    许孺人也在座,眼神复杂的望了香璎一眼,心情苦涩。
    就是这个小姑娘,让她倒了大霉,吃了大亏。机关算尽,结果在南阳公主面前非但没能邀功,反倒有了罪过。
    许孺人身边坐着的是一位青年妇人,人偏瘦,脸微黄,和许孺人一样,看着有几分清冷清高。
    这青年妇人是通判钱亨的妻子蒙氏。蒙氏扫了香璎一眼,淡淡的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又云‘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现如今的人,竟全然做不到。”
    和蒙氏同席之人,都露出会意微笑。
    她们出身相似,学识都是有一些的,当然知道蒙氏这是在暗讽香馥二嫁,不够忠贞。但蒙氏只是念了几句诗而已,又有什么呢?若学问不好,听都听不懂。
    香家是商户。在这些夫人太太眼中,商户女只是有钱,人却粗鄙,当然是不读书的。
    香璎瞅了蒙氏一眼。
    这个蒙氏和许孺人一样,看似清高,其实低俗。
    拿刻薄当深刻,是这类人的通病。
    香璎站起身,面带微笑,“夫人这话太深奥了。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同鸟有什么关系?”
    蒙氏皱眉,“姑娘这话何意?”
    香璎彬彬有礼,“‘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是写大雁的。‘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是写鸳鸯的。夫人感慨的是人心不古,念的却是写鸟的诗,挨不上啊。”
    蒙氏淡定不下去了,微黄的脸上,现出一阵阵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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