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开始-->野味烤好了,还撒了上好的香料,闻起来肉香扑鼻,再配上一葫芦浓浓的烈酒,对于普通渔家来说,绝对是一顿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萧逸很大方的邀请刘老汉一家共同进餐,还专门撕了一条最肥的兔子后腿给刘玉儿,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已经很久没吃到肉食了!
    在外人看来,渔民以打鱼为生,似乎不缺肉食,其实不然,就像戏文中说的:‘卖席子的睡光床,卖私盐的喝淡汤,整天打鱼的人却吃不到鱼头啊!’
    首先,这个时代的捕鱼技术很落后,船小网糙,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补网,而且在海中漂泊着危险性极大,一个浪头过来,就可能是船毁人亡,因此,很多人都管出海打鱼叫做‘用人肉换鱼肉’,既是人吃鱼,也是鱼吃人,二者几乎是在互换!
    其次,就是冒险打上来的鱼,也并不全归渔民所有,官府是要征‘咸鱼税’的,至于数量多少,自然是当官的说了算,课完重税之后,最后剩下那一点点收获,还得拿到集市上卖掉,换回铁锅、米面、布帛……等生活必须品,最可恨的是,卖鱼的时候,还得受那些奸商们一层盘剥,剩下的自然就更少了!
    “老人家~胜饮!”
    “贵客~胜饮!”
    几碗酒下肚,立刻拉近了双方的关系,萧逸也就趁机拉起了家常,“古人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打鱼煮盐本是渔家的本份,我看老人家一脸沧桑,双手老茧,想来也是勤劳之人,为何生活过的如此疾苦呀?”
    “哎,一言难尽呀!”
    老汉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口打唉声,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上面不但布满了老茧,还有深深的腐蚀痕迹,那是常年被海水浸泡的结果,连十个指甲都脱落了,变成了黄黑色的肉瘤!
    “老汉一生勤奋,起五更,爬半夜,打鱼、煮盐、砍柴、编网、种地……,从无一日懈怠,几个孩子也都是好样的,就连最小的玉儿都知道给家里帮忙,可是一年到头下来,依旧难以裹腹,遇上灾年,甚至会饿死人呀,老汉本来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的,可是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老人家慢慢道来,民间疾苦,向来如此呀,广陵郡至少还算太平,中原内陆,兵祸连绵,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那才叫真惨呢!”
    萧逸又给老汉倒上一碗酒,小黑脸上同样露出黯然神伤的模样,汉末,天下动乱,人口锐减,十不存一,战争、瘟疫、饥饿,就是三大主要原因,就像三头张开大嘴的恶魔,不停的吞噬着华夏一族的元气!
    “言之有理,一看小哥就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老汉刘喜很是喜欢萧逸,在众人里也跟他最聊的来。
    至于其他人吗,陈宫一脸书卷气,一看就是有大学问的,不敢轻易冒犯,貂蝉是个女流,也不便搭话,剩下的小斌和曹性都是一脸彪悍,身上还有铁血的味道,看着就不像善类,所以只有这个长着小黑脸,手持马鞭的小伙计最接地气,也最谈的来了!
    “世人都说徐州富甲天下,广陵郡又富甲徐州,此话本也不假,不过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富的是那些门阀大户,苦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呀!”
    老汉的口才不错,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似乎还认识些字,只见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说道,“这广陵郡有三苦,荒地、海风、盐老虎!”
    “咱们先说这荒地,广陵地处沿海,年年被海水侵蚀,土地盐碱化的厉害,几乎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老汉小的时候,这里的一亩良田,还能产五六斗粮食,可是到了现在,只有不足三斗的产量,还在年年下降,而每亩地的种子却要一斗有余,而且十苗九死,几乎到了白白耕作的地步!
    第二就是海风,大海如君,喜怒无常,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可是狂风一起,海浪滔天,沿海各地饱受其苦,淹没房屋、田亩无数,尤其是飙风所到之处,房倒屋塌,人畜具灭,因此沿海的百姓都不愿意修房子了,修也是白修,干脆住草棚算了~~”
    老汉一直在说,萧逸就静静的听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其实荒地和海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古至今,这都是侵害沿海百姓的两大灾难,就是到了两千年后,气象台还总是发布飙风登陆的预报呢,大家除了躲在屋子里别出去,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红朝太祖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要想治理荒地和海风,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要想治理盐碱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引来大量的河水冲刷田地,把那些盐碱矿物质统统带走,一年一刷,三年小成,十年大成,到时候海边的荒地尽可变成亩产超过一石的良田,让百姓们吃饱肚子,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这就需要在广陵郡内开凿几条大渠道,引来沂、汜之水,其中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个天文数字,恐怕得把整个徐州动员起来才行,而有这个权力和魄力的,唯有徐州牧一人而已!
    至于海风吗,一半天灾,一半人为,广陵郡在西汉初年属于吴国辖区,当时的吴王刘濞是个颇有手段的人物,他大量的招募流民,煮海熬盐,并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其财力之强,甚至超过了当时的西汉中央政府,这也是他后来发动叛乱的重要依仗,有钱,就是任性!
    后来吴王刘濞虽然败亡了,可是‘煮海熬盐’的生产方式却保存下来,而且规模日益扩大,到了汉武帝时期,实行盐铁专卖,还设置了管理海盐的官属,其重要性可见一般!
    不过吗,熬盐就需要烧火,也就需要燃料,几百年间,广陵郡内的树木几乎被砍伐一空,无数的山岭全被剃秃了脑袋,甚至连青草都被割走、晒干,烧火用了,没有这些树木的遮挡,飓风登陆后自然是横行无阻,想去那就去那,不光是一个广陵郡,徐州各地都深受其害,百姓的房子不塌才怪呢!
    “看来以后得让徐州的百姓多生孩子、多种树才行呀!”
    萧逸很快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施政的目标,要想恢复人口数量,就得多生孩子,这一点倒是不难,中国人是有名的生殖能力强大,只要让他们吃饱喝足,再减少一些娱乐项目,天黑以后无事可做,自然就会可劲的生孩子了,不过植树造林就要麻烦许多,到时候少不得装神弄鬼,玩点非常手段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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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老人家,这‘盐老虎’又做何解呢?‘盐铁专卖’乃是孝武皇帝钦定的国策,朝廷上也设有专门的盐铁官,莫非还有人敢上下其手不成?”萧逸深知,煮盐和冶铁就是这个时代的两大经济命脉,不客气的说,谁掌控了盐、铁,谁就握住了半壁江山!
    “盐铁专卖本是不假,而且国家有律法规定,一石海盐折价800文,这是粟米价格的八倍,若是果真如此,我们这些渔民就是居荒地,顶飙风,也足以衣食无忧,可惜,这广陵郡的天,不是大汉的天呀!
    商贾们层层剥削,一石海盐莫说800钱,就是200钱也难以拿到手呀,而且你看看,他们付给老汉的都是些什么钱?”
    说话间,老汉刘喜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倒出十几枚汉代通用的五珠钱,不过这些钱吗,有的缺心,有的缺边,有的干脆就是一劈两半,全是些劣钱!
    自从汉武帝以来,天下通用的都是五珠钱,这种铜钱质量上好,重量也合适,外圆内方,携带方便,因此深受百姓的欢迎,两汉的币制也一直比较稳定!
    到了汉灵帝时期,外戚、宦官当权,拼命的剥削百姓,强买强卖不说,不知那位高人给出的主意,把铜钱挖掉心,一分为二,成了‘缺心钱’和‘缺边钱’,然后一枚当两枚用,百姓们畏惧权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特权,永远是贵族专有的,百姓们收下这些劣钱容易,要想再花出去可就难了,那怕两枚当一枚用,那些商贾们也会再打上几个折扣,甚至干脆就拒收劣钱,长此以往,贵族富了,百姓苦了,天下也就乱了!
    有人说了,这些劣钱我不收不行吗?……答案是,还真不行!
    就以这些渔民为例,他们辛辛苦苦熬煮出海盐来,只能坐等那些商贾大户来收购,如果自己贩卖的话,一则国家律条不允许,因为盐铁是专卖的……,第二,百姓们也没有长途贩运的能力,一路上关卡林立,如果没有一点势力、背景的话,光是那些重税你就受不了,还没等走到目的地呢,货物就会赔个干净,连内裤都剩不下!
    海盐卖不出价钱,因为战乱的原因,粮食的价格却是猛涨,就以关中为例,当初董卓为乱时,甚至出现过‘斗米万钱’的天价,徐州这里也好不了多少,因此渔民们一直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饿死者不计其数!
    “如果只是缺钱、少钱,老汉咬咬牙也还能坚持,最可恨的是连这点救命钱都不给我们留呀,沿海一带有很多的盐枭,这些人手持利刃,明火执仗,专门抢劫渔民家里煮好的海盐,还屡屡杀伤人命,大家都畏惧的管他们叫‘盐老虎!’”
    说着刘喜掀开自己的衣襟,一道长长的暗黑色伤疤出现在胸膛上,就像一条大蜈蚣爬在那里,狰狞恐怖,从痕迹上就可以看出,当初这道伤口是何等之深,“这就是那些盐枭干的好事,若不是老汉命大,早就一命归西了!”
    “盐枭如此横行无忌,当地的官府就不管吗?据小子所知,广陵郡太守-陈登可是一员干才呀!”萧逸还是一脸笑容,就像拉家常一般,不过提到‘陈登’二字时,顺手摸了摸鼻子!
    这个动作,别人都没什么反应,在一旁侍立的小斌、曹性却条件反射似的摸向了腰间的剑柄,玄甲军中的士兵都知道,自家大都督一摸鼻子就是要杀人了,如果是一边微笑着,一边摸鼻子,那绝对是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陈太守是员干才倒是不假,不过吗~~~哎!”老汉刘喜欲言又止,显然是心中有所顾忌。
    “那陈太守怎么样,莫非他也管不了这些‘盐老虎’不成?”
    “他不是管不了,而是不会管,因为陈家就是广陵郡中最大的‘盐老虎’呀!”老汉刘喜沉默不语,他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儿子刘虎却突然站了起来,瘸着腿来到萧逸面前,目光中异彩连连,有惧怕,有尊敬,还有一丝期待!
    “大虎,慎言,小心祸从口出呀!”刘喜没想到自己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会突然冒出来,连忙出言斥责,可见心中对陈家是何等的惧怕!
    广陵郡有句谚语,‘铁打的陈家,流水的州牧’,这些年来徐州牧一连换了好几位,陶谦、刘备、吕布,最近又换了一位什么‘鬼面萧郎’,可不管州牧怎么换,陈家还是毅力不倒,至于州牧的政令,从来都管不到广陵郡这里来,陈家才是这里的土皇帝,可谓一手遮天呀!
    “无妨,我们这次来广陵郡,就是想取些海盐走,弄清其中的门路,也好下手不是!”萧逸倒是很喜欢这个叫刘虎的伤兵,还亲手递了碗酒过去,对方连忙躬身接过,一饮而尽!
    “你们是来收海盐的,那什么价格?”刘喜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商队对他们这些渔民来讲就是救星呀,因为最吝啬的商队,也比白白便宜那些‘盐老虎’强上百倍!
    “就按照官价,800文一石海盐,绝对是成色十足的好五珠钱如何?”
    “800文……”刘喜已经不是惊喜,而是狂喜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那你们能收多少海盐?”
    “呵呵,多多益善,你们广陵郡有多少,我就能收多少!”萧逸目露寒光,这次他要狮子大开口,通吃了!
    “今天表妹结婚,我要去送亲,实在没时间码字,所以只能更一章了,亲爱的读者们见谅一下,我会尽快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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