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儿将匣子郑重地递到他手上,如释重负地说道:“林致远,幸不辱命。”
    林致远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目光里有赞赏,也有欣慰。
    他的晓儿和他想的一样能干,果然将东西取了来。
    他打开匣子去瞧那只断手,白晓儿害怕地转头,却仍忍不住问:“林致远,若是一个时辰能把阿牛找回,你真能将手接好?”
    林致远合上匣子抬头,有些戏谑地说道:“我既是神医,这有何难?”
    白晓儿知道现代医学能将手接上,但需要在显微镜下将毛细血管进行吻合。
    她有位朋友是骨外科医生,有次喝多了,曾绘声绘色地讲过自己做手术的情景。
    如今没有医疗器械,也不知林致远会如何进行治疗。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他的信任。
    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真能找到阿牛么?
    白晓儿突然又有点儿不确定。
    林致远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现在还早呢……”
    白晓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想起黄湘玉和方才发生的一切,她下意识想躲开。
    林致远将她心思猜了个透,本打算劝她,想了想,却又改变主意。
    他对她道:“既不想回去,不如去我那儿。”
    马车稳稳地停在城郊的一座庭院前,白晓儿下车,见到眼前这座三进门的宅子,眸中流露出惊讶。
    这座宅子不大,风景却极好。
    背后青山隐隐,前庭绿水悠悠。
    门前满架蔷薇开得正艳,微风过处,甜香脉脉,令人心情愉悦。
    “林致远……这便是你的家?”
    林致远付了车钱,走上前解释:“不是家,只是一座宅子罢了。”
    他的家远在京城的侯府,这里自然不是。
    而且过不了多久,她便会知晓。
    白晓儿蹙起弯弯的眉,在心里估摸宅子的价值。林致远开了锁,回头看她,她顿了顿,便跟着进去。
    院内有座两进门的宅子,黛瓦白墙,看着干净整洁。
    门前花圃种了许多花草,长势喜人。
    白晓儿认出里头的紫苏和黄芪,猜想定是新种的,便问他:“何时置下的?”
    “半年前。”林致远说道。
    半年前,也就是他刚刚重生的时候,一天他卖了一株山参,便买下这处。
    白晓儿此时精神有些不济,连打了两个哈欠,林致远便让她在屋内休息,去厨房给她做饭。
    白晓儿从未尝过他的手艺,隐隐有些期待。
    林致远见她眼睛盯着书架,笑了笑,告诉她:“这些书可以随意看,喜欢的就带走。”
    白晓儿甜甜一笑,随意抽出一本,走到廊下的长凳上坐下,慢慢读起来。
    读到第五页的时候,林致远说饭已经好了。
    隔着窗子闻到浓浓的饭香,白晓儿顿觉肚子饿了。
    坐下来看到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白晓儿更是惊讶。
    她悄悄数了数:虾仁烩杏果、清炒百合、菘菜咸蛋粥、五香牛肉丝,居然还有一道面疙瘩汤。
    四菜一汤只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这样短,她自认做不来。
    林致远真是能干。
    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林致远见她发呆,直接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吃饭吧,凉了恐伤胃。”
    “嗯。”
    白晓儿听话地点头,喝了一口面疙瘩汤,抬头:“林致远,你要是改行做厨子,御厨都要给你挪位子呢。”
    这便是在夸他。
    林致远微微一笑:“又是厨子又是糕点师傅,晓儿,我哪有那些工夫?”
    白晓儿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笑,林致远又道:“不过你若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白晓儿拿勺子的一抖,粥险些洒出来。
    她斜他一眼:“谁要天天吃你做的饭,腻都腻死了。”
    林致远听了,深以为然:“也对,一人做一天才不会腻。”
    “……”
    吃完饭,林致远起身洗碗。
    她坐在桌前,见他在灶前忙碌,时而回头对她一笑,心底终是泛起丝丝的甜。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车轱辘声。
    有人来了。
    白晓儿心念一动,林致远已经先她一步推门出去。
    高大的合欢树下停着一辆灰色的老旧马车,林致远信步走了过去。
    驾车的驼背老者下车,掀开车帘指着里面说道:“林公子,你要的人给你找来了,可别忘了答应我们老太爷的事。”
    林致远向内瞧了一眼,眸光闪过一丝惊讶,末了颔首说道:“请钟先生转告三爷,人我收下,答应他的事我会尽快完成。”
    钟山面上皱纹舒展,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他抱拳说道:“话我会替公子带到,如此便告辞了。”
    他弃了马车,驼着背离开。
    林致远从车里抱了一个人出来,白晓儿上前掀开包裹的被子,被子里露出一张睡得香甜的小脸,果然是阿牛。
    “林致远……那位龙三爷居然真在一个时辰内找到阿牛,你是不……答应了他什么?”白晓儿敏锐地问道。
    林致远没打算瞒她:“我与他也算各取所需,龙三帮我找人,我替他练一炉药,仅此而已。”
    白晓儿这才放心。两人便带着阿牛进屋。
    当林致远卷起阿牛的衣袖,饶是白晓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得面色惨白。
    她想想阿牛的断骨之处,再瞧他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蛋,一时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晓儿,帮我将匣子取来。”林致远吩咐。
    白晓儿这才回神,从外间抱来匣子,林致远见她面色苍白,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温言道:“你去外头候着,我来替他接上手。”
    白晓儿问他:“需要我帮忙么?”
    “不必了。”
    “那……那就拜托了。”
    临出门,白晓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林致远站在阿牛身前,表情冷肃,手中刀片泛着寒光,对着那只断手割下。
    她寒毛一竖,立刻转头。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林致远推门出来。
    白晓儿见他面色苍白,玉白的额头上渗出细汗,忐忑地看着他。
    “林致远,成功了吗?”
    林致远点头,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已经续好了,调养几月就能恢复如初。”
    白晓儿又十分小心地问道:“能拿笔写字么?”
    林致远一愣,道:“和常人无异。”
    白晓儿甜甜的笑了,心底的负罪感这一刻终于消失,她拉住他的衣袖,颤声道:“林致远,谢谢你。”
    “我接受你的感谢,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眼前突然一暗,白晓儿身子腾空,林致远抱着她径直向内室走去。
    “林致远你快放我下来,你想做什么?”白晓儿挣扎着,声音有些慌乱。
    林致远一言不发,推开门进去。
    屋内有张精致的千工拔步床,丝质的被褥帐幔细细地熏了香。
    白晓儿被轻柔地放置在床上,林致远俯身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柔滑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耳畔,白晓儿立刻感到一阵冰凉。
    心砰砰地跳着。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轮廓较往日更为清晰。
    他的五官极精致,比女子更甚,有种动人心魄的瑰丽。
    而他的鼻梁偏又生得很高,两道长眉斜飞入鬓,如此便不带一丝女气,不笑的时候气质冷峭,反而显得锋锐迫人。
    “林致远……”
    白晓儿眸子开始涣散,表情有些迷惘。
    林致远认真地看着她道:“闭上眼,我想吻你。”
    说着,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他的吻便落了下来,白晓儿突然惊醒,眼睛反而睁得更大。
    傻姑娘。
    林致远轻笑,熟练地撬开她的唇舌。
    她比记忆中还要甜软,带着一丝生涩,一丝甜蜜。
    他十分喜欢。
    白晓儿最后被他吻得近乎晕厥,因为助眠香料的作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林致远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从背后拥着她,静静地闭上双眼。
    三更,他的眼睛突然睁开,在夜色中似罩了一层寒霜。
    转头,一旁白晓儿仍在沉睡。
    他为她掖好被子,轻轻起身点了灯,移步去了庭院。
    此时月色如霜铺了满地,那棵高大的合欢树下,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厢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大郎口中塞着麻核,手脚反折,被绳子紧紧捆成一团,蜷缩在车厢的椅子底下不能动弹。
    他觉得自己喉咙疼得像火烧,呼吸越来越难,腿脚麻木地没有了任何感觉。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大郎既害怕又绝望,几乎就要放弃,一个娇弱俏丽的身影突然闯入脑海。
    不,他不能放弃。
    小莹还在盼着他回去。
    他死了小莹该怎么办,她一定会被父母逼着嫁给林大成那混蛋,这会害死她的。
    大郎想着,便又有了求生的欲望,他憋着一口气,死命挣扎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向车厢外挪动。
    “白子杰。”突然有人唤他的大名。
    大郎睁圆眼睛,瞧着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伸了进来,掀开帘子。
    车外林致远拎着盏油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唔唔……”
    大郎见是他绑了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人口中的林公子居然是他。
    他抓自己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
    想起他是那林大成的儿子,大郎顿时恨得眼睛都红了。
    林致远伸手将他从车上拖下。
    大郎脸着了地,下巴重重磕到地上,接着嘴上一疼,似被什么重物抽了一下,麻核就吐了出来。
    只是随之出来的还有他的两颗门牙。
    “你倒比我想象中更会折腾。”
    林致远淡淡说道,月光将他影子拉得老长,眸中冷意让大郎吓了个哆嗦。
    “今天月色如此之好,大郎,不如我们来算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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