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刘皓坐在案前,看着闪耀的烛火,握着手中残箫,想着于心若,难抑心中伤感。
    “相公,你怎么了?”欣娅疑问。
    “哦,没事,想到些不开心的事。”刘皓把箫放好。
    欣娅看在眼内,不无醋意的淡淡一笑:“是、因为那个女子么,那个很像心若姐姐的女子?”
    刘皓惊疑的道:“赵新都告诉你了?”他忙起身,抓住她的手:“娘子,我只是想到心若,想到她的惨死,我的心很痛。”
    欣娅按他坐下:“我和你一样,常常会梦到她、想到她。你想念她是应该的,我完全理解。如果能够忘记,那倒是你无情了。相公,我们找个机会去京城、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会很孤单。”
    刘皓沉默一下道:“是应该去看看她,没人陪伴,她真的很孤独。”
    “现在清明已过,又是农忙时节,不如等到七月吧,七月十五恰是鬼节,我们一起去祭拜她好么?”
    刘皓摇头苦笑:“回京?路途遥远不是简单的事,以后再说吧。哎,英智和安平呢?”
    “难为你还想着,他们已经睡了。”欣娅嗔怪道:“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今天?什么日子?”刘皓起身走到两个摇床前,看着静静沉睡的一双儿女,故意问道。
    欣娅生气的一扭娇躯,粉面含霜。刘皓蹲到摇床旁,轻抚着他们红润的脸蛋,笑着道:“今天是你们的百天喜日,爹爹怎会不知道呢,爹爹还买来礼物给你们呢,这对玉玦送你们,愿你们大吉大利,前途无量,长大好好孝顺你们的娘,否则爹爹我可不答应。”他将一对玉玦分别给两个孩子戴在颈上,顺势各自亲上一口。
    欣娅看在眼里,不禁转嗔为喜:“哪来的玉玦,你哪来钱买的。”
    “你相公总不会去偷吧,何止玉玦,还有……”刘皓止住不说。
    “还有什么?”欣娅急道。
    刘皓笑而不答,轻抚削肩柔声道:“娘子又累一天,早些安歇吧。”
    “不要,我就不睡,除非你告诉我。”欣娅耍娇道。
    “我要睡觉,偏不说。”刘皓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吹灭烛火钻入帐内。
    一夜良宵度过。清晨醒转,刘皓看看在对镜梳妆的欣娅,起身来到她身后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欣娅娇颜含羞:“孩子都百天了,这诗从何念起?”
    “见你画眉,忽然有感。娘子,我替你画眉好不好?”不待欣娅答应,他便拿起画笔轻轻的又十分认真的描画着。欣娅没有拒绝,面对刘皓似水柔情,忍不住芳心浮动。
    “两弯眉画远山清,一镜眼明秋水润。”刘皓不觉痴然心醉,他取出玉钗,为她插到青丝髻上,看着铜镜内俏丽佳人道:“娘子,这是我给你买的钗,好看么,喜欢么?”
    欣娅对镜看着,美眸内充盈这无限的幸福和欢悦:“好看,我喜欢。相公,为什么给我买这个?”
    “在街上无意见到,就买来了。这个、只有八两银子,我把玉佩典当了买的,你、不会嫌弃吧?”
    “典当玉佩?”欣娅愣了好一会儿,忙摇头道:“我当然不嫌弃,我怎会嫌弃呢,我喜欢,只是可惜了你的玉佩呀。”
    “玉佩对我已经没用,我只要你们开心高兴,娘子,我要你幸福,我不想你受苦。”
    “我不苦,我没感觉受苦啊,相公,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欣娅有些激动。
    “傻娘子,你是天下最傻的娘子。”刘皓将她紧紧拥入怀内,不尽的爱涌在心头。
    丹阳县衙
    “大人,打听到了。”衙役跑进来叫道。
    许县令喜道:“打听到什么了?”
    “那个恩公住在刘家村,名叫刘百高,是外地人,曾是官宦世家,因家道中落落魄来到这里种地为生。”
    “哦,出身官宦世家,文武双全,又仗义向善,好啊。”县令心道:我那日看他虽粗布衣衫,但却掩饰不住天生的俊朗和贵气,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我要亲自见见他。
    “张捕头,他家中都有什么人?”
    “他有媳妇,而且还有两个刚过百天的儿女,另外还有一对仆人。”
    “有媳妇还有孩子?”县令不禁皱眉,这点他还未想过,不禁思虑。
    刘皓又带村中百姓开荒种田,每日早出晚归。欣娅和青竹依然留在家中照看孩子洗衣做饭。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是邻居大嫂做好小衣服送来了,我去开门。”青竹到院中打开院门,一下愣住:“你们是……”
    来的是许县令和几个差役。张捕头上前答话:“这里是刘百高家吧?”
    “刘百高?”青竹微怔一下,想起这是刘皓临时改的名字,急忙点头:“是,请问你们是谁,来此何干?”
    “这是县令许大人,不久前刘百高救了我家小姐,大人感恩,亲自前来答谢。”
    “是这样,公子不在家,你们改天来吧。”青竹说着要关门。
    张捕头忙道:“哎,县令大人亲自前来,你总要让进屋内坐坐喝口水,怎敢如此慢怠。”
    “对不起,我们家从不招待贵客,何况只有夫人和我在家,请回吧。”
    县令走过,满脸不悦道:“恩人不在,夫人在,本官见见她也可以,只有几句话说,不会耽误功夫。”
    青竹仍想拒绝,里面欣娅叫道:“青竹,让他进来。”
    县令听着,更感心中不是滋味。不知这女主人是何样人,如此不懂礼节,不但不迎接,且对自己这个县令不用请字,而只是‘让他进来’。
    青竹开门让路,许县令扫视着这个整洁宽敞的院落房舍,走进房门。
    “请大人作罢,青竹上茶。”欣娅在摇床边为孩子擦脸,看也不看他依旧轻描淡写的道。
    青竹端上茶水:“大人请坐请用茶,我们家没来过当官的,没有好茶招待不周,请担待。”
    “不用客气。”许县令暗自苦笑,普通百姓谁有如此好命能得一县之长临门,那是三拜九叩也求不来的事,可面前的女主人甚至普通的侍女却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心中虽有不满,毕竟与自己有恩,顾及身份也不好表露。他哪里会料到她们有着显赫尊贵的身份,那是他做梦也梦不到的。
    欣娅为孩子擦完脸,瞧瞧这位大人,端然落坐,面上含着淡淡的笑道:“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布衣淡妆的少妇,不仅拥有丽质天生的姿容,沉稳中透着灵秀,柔和中凸现高雅,落落大方谈笑自若并非造作。竟另这位县令心底揣测不安。
    客套的讲了几句谢恩的话,县令令人拿过黄金二百两:“本官前来只为谢恩,听说刘公子带百姓开荒种地,本官很是欣赏,当然也会给予最大支持,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二百两黄金请收下,你们应该用的上,这是本官一点心意。”
    “这个、大人真是客气,相公救你家小姐是行侠仗义抱打不平,并非有所图,如果我收下,他会责怪我违背他做人原则,如果不收又拂了大人的好意。也罢,我只收一锭,作为大人对这里开荒百姓的奖励,他们的确很辛苦,我代全村百姓谢谢你,大人。”
    县令连连点头:“也罢、也罢,夫人真是晓理聪慧又爽快之人,本官见识了你夫妇的不俗。”
    “大人过奖,那、我就不客气了。”欣娅拿起一定金子,交给青竹:“一会儿去交给村长,做开荒的费用。”
    回头对县令点头一笑:“大人还有事么?”
    县令犹豫一下:“本官想请刘公子去衙门当差,不知夫人意下如何?”青竹忙道:“我家公子是宁可种地也不会给人当差的,大人找错人了。”
    “衙门当差?当什么差?”欣娅疑道。
    “本官知道公子出身名门,家道中落被迫才种地为生,不知他可想脱离这种苦日子。本官知道他是文武双全之人,他的才艺不该荒废在田地里。只要他愿意,可以到我衙门做任何差事,本官会重用他高看他,如果有机会,如果他愿意做官,我可以资助他筹备参加科考,文武双试,只看他的喜好,一朝红袍加身,便是人上人,夫人您看如何?”
    “夫人,这是不可能的,公子怎么会……”青竹拉住欣娅要拒绝,却被欣娅拦住。
    欣娅颔首道:“这果然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我要说于相公知道,一切要他做主,大人可以等我们的回音么?”
    “好啊,本官愿意等,本官随时欢迎刘公子上门。另外,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即使刘公子拒绝,本官也希望能和他亲自见面聊聊,本官是真心看重他这个人,希望他能来见本官一面。”
    “大人放心,我一定转达,他会去的。”
    送走县令等人,青竹诧异道:“夫人,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公子去当差呢?”
    “你没听赵新说他有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儿么,他的意图就是为女儿找个保镖吧,也许是终身的保镖。”
    “啊?这、这怎么可以呢,夫人不能答应。”
    “相公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我希望他出去转转。”
    青竹不解的看着欣娅,欣娅却若有所思。近日来刘皓虽忙于开荒种地,闲时却总会忆起于心若而心不在焉,不知和那位酷似于心若的女子有无关系。她知道刘皓深爱自己,也知道刘皓心中固有的骄傲,他不是随便的人,是很少对女子动心的人,但他心底始终蕴藏着对于心若深深的思念。自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却不知他对自己是否同样执着同样情专,如果他为那位女子背叛自己的感情,那摆在自己面前的究竟会是什么。
    她难抑心中疑虑,突增惆怅。但虽闪现着自私的心里和意识,毕竟头脑是理智冷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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