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刘皓累了,颓然的坐到地上。
    “怎么样,还是不甘心吧,知道你能舍利禄,却不会真心舍弃功名。”欣娅在他身边坐下:“闲散就闲散,逍遥就逍遥,轻松自在一阵子有什么不好。你知道么,父皇准你辞呈这说明一个很大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刘皓烦闷的无心问道。
    “天下太平、吏廉官清。”
    “什么意思?”
    “你身担兵部、吏部两个重担,你忙于军事,不是有外敌入境则有内患叛乱,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举国不安。你忙于吏部,则是官员违法乱纪祸国殃民。南征北战抗敌剿匪的是你,扫贪官除恶吏惩恶扬善的是你,这是父皇对你人品的信任,对你才能的认同,也是他对你发自内心的器重和依赖。而今他准你辞呈,卸去你的职务,除了力保太子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今天下太平、官清民安的缘故。不然,朝廷有事,他会第一个想到你,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还有母后所赐书和剑,读书可知古今、长见识、增智慧,也可修心养性;而剑呢,一是告诫你不要枉度时光,消沉意志;二是提醒你十年磨一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天生你才必有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刘皓听罢,沉思良久,微微颔首道:“好一个十年磨一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天生我才必有用,你的书没白读,用的恰如其分。”
    “我读过很多书了,懂的何止这些。”欣娅骄傲的道。
    刘皓笑笑,拍着她肩道:“放心,轻闲放松是自然,但我不会颓废消沉的。”他又拉过于心若,对二人道:“刘皓永远是刘皓,不会被任何人看轻。”
    “皓哥哥,我相信你,你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刘皓点头,看着几箱黄金,又瞧瞧欣娅。欣娅想想道:“我们不缺这个,也不要它蒙住你的双眼,我要把它送人。”
    “送人?送谁呀?”于心若问道。
    “很多人,京城附近有我们救济的难民,河北还有未脱离贫困的百姓,你前两日还说过黄河泛滥成灾要修建水渠河堤,这些黄金捐赠出去,不正可派上用场么。”
    “好主意,有你作主交代人去办。我知道你会花钱,论败家无人可及。”刘皓转身离去。
    欣娅气道:“这叫舍小利存大义。败家?说这么难听,哼,还不是你愿意。”
    刘皓不愿呆在府上,未过几日便带着欣娅、于心若离府出游。
    于是,三山五岳留下他们相互扶持攀登的足迹,畅快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巍峨壮丽的山颠;
    ****倒映着他们相偎相依和谐的身影,游船上,纤指弄巧琴音悠扬,窈窕玉影剑舞翩翩,时时激起举杯小酌风流公子心头的层层波澜。
    欣娅终于见识到泰山的雄伟、华山的壮观、黄山的奇秀;终于领略到海的无边无际波澜壮阔、湖的水光潋滟文静秀美。
    她喜欢富有勃勃生机的万里江山;她喜欢人杰地灵的中原大地;她喜欢这大自然赋予的美丽山河;她喜欢这里勤劳朴实的人们;她喜欢听刘皓神采飞扬的讲古道今谈天论地;她羡慕于心若小鸟依人般偎进他的怀里。
    她被这一切深深吸引,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变。
    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很快过去,人们眼中的神仙眷侣结束行程,留恋的回到京城。
    进宫问安后,刘皓除了与朋友聚会喝酒聊天,便到郊外骑马射箭或在府上读书练功或与于心若吟诗作对听琴观舞,日子还真的逍遥快活。
    欣娅不愿过多夹入二人之间,也极少出府,每日在花园逛逛,偶尔陪刘皓练功、陪于心若说话,处理一些府上家务事,除此,便独自在房间看书写字。
    这日,静候患病,于心若由刘皓陪着回府探望。
    送走二人,欣娅心事重重,再无心看书,整日郁郁寡欢。
    傍晚,刘皓回来,青竹迎过急道:“王爷,公主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见人,一天水米未进。”
    刘皓来到房门前,敲门道:“欣娅,有什么事对我说,不要闷着会生病的。”
    欣娅闻听,突冲过来,开门对他哭叫道:“你还管我么,你答应帮我回西夏,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话算不算数!我也怕母后生病,我也怕父王不好,我也想家想亲人啊。”欣娅泪如雨下:“你不能帮我我自己回去,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欣娅,你别急,你听我说。”
    “你不帮我,什么也不要说,你走!”欣娅嘭的将房门一关,靠在门上泪流满面。
    刘皓站了一会,回到书房,依在窗前望着窗外一切,呆呆出神。
    好久,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听她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心若姐姐回家探父,勾起我对父母故土的思念,我、控制不住、我错了。”
    “我没有怪你,你没错,确实是我无法让你回家,我无法实现诺言,我很抱歉。”
    “不、不是的,我明白是没有机会,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介意好么?”
    刘皓淡淡一笑,转过身见她手中拿着几张宣纸,疑道:“你要写字?”
    “不是,我想请你为父王母后画像,我能天天见到他们就不会想的厉害了。”
    “可我没见过西夏王和王后?”
    “我告诉你,你照我说的画就行,你不是很会画么,不会为难吧?”
    刘皓苦笑:“这的确难,我只能试试。”他站在案前,欣娅备好笔墨纸砚,站在一边,细致的描述着西夏王后的样子。刘皓废了几张纸,终于达到欣娅满意。她将画像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欢喜道:“太像了,太好了。画像也不是很难啊,父王的像我自己画好了。”
    “你?行么?”刘皓一声嗤笑。
    “不行我也要试试。”
    欣娅提起笔,望着宣纸发呆,她不知从何下笔,不由的难为情的一笑。
    “看花容易绣花难,画画是门功夫可不是朝夕的事,你现在把汉字写好就不错了。”
    “我要怎样才能写好字?你说过教我的。”
    “这有何难,我现在教你,先写几个字你看着。”刘皓不暇思索,随手写下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欣娅念着:“我读过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我喜欢。”
    “你写写看。”
    欣娅坐下,一点一点临摹着刘皓的字,神情专注认真。刘皓不愿打扰她,坐到一边看书。欣娅写好一篇自己较为满意的字,拿给刘皓看。
    “你自己满意么?”
    “是,这是我感觉写的最好的字了。”
    “我觉得你再写一百遍会更好,慢慢写吧,写字要用心,要气定神闲有耐力。”
    “一百遍?”欣娅暗吐舌头,揉揉手臂继续写。
    看着她文静端庄的样子,刘皓不禁突发奇想。站到桌案对侧,重新铺纸研磨提起笔。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栩栩如生的“欣娅”跃然纸上。
    恰巧欣娅写完一百遍,再次拿给刘皓看。
    “还好,写字和练功一样,都不是朝夕之事,要持之以恒勤奋刻苦才行。”刘皓顺手递过画像:“你看这个如何?”
    欣娅呆若木鸡:“这是我的画像么?”
    “怎么样,本王爷的功夫如何,你还满意么?”
    欣娅起身,捧着画像乐道:“满意,满意,你画的真好,还没人给我画像呢,这个送我好不好,有一天,我回西夏去,看到你为我画的像,就会想到你。”
    “只要你喜欢,就送你。不过,把你的字提上会更有意义。”
    “要我写?”欣娅忙摇头:“我的字不好。”
    “没关系,就写这八个字。”
    欣娅勉强一笑:“好吧,你不怕我的字玷污你的画我就写。”口中说着,还是不敢轻易下笔。
    刘皓来到她左侧,右臂绕过她肩头,握住她执笔的手,教她慢慢的写着。
    欣娅被他紧握着手,倚着他的前胸,嗅着他不均匀的气息,听他一字一顿的念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娇颜飞上两片红霞。
    “你看看写的怎么样?”
    “什么?”心思朦胧中字已写完,欣娅恍惚的抬起头,恰与刘皓投来的目光相撞,那目光是那样炽热,是那样含神,又是那样的迷人,令她抑制不住心意疏乱 ,脸上一阵发烫,急忙低下头去。
    刘皓不知自己为何会为欣娅画像,为何又要教他写这八个字,看到她不自然的神情,心中不禁萌生一种强烈的愿望。
    “欣娅?”他的手抚上欣娅双肩。
    “嗯。”欣娅答着,移开他的手,起身卷起案上的画卷,道:“我要回去了,谢谢你,表哥。”
    “我、只能做你表哥么?”
    听到问话,欣娅愕然的止住脚步。刘皓走在她背后,双手环住她的纤腰,脸轻轻贴触着她柔滑的面庞,低语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依相爱一生一世,我们、可以么?”
    “不、不可以。”欣娅终于明白他的意图,慌道:“放开我,你有心若姐姐,更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欣娅,我……做不到怎么办?”
    欣娅感觉到他拥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他的热唇缓缓在自己脸上、颈上游移。
    “放开我,你无礼,你原来这么坏,枉我当你是君子,放开我!”欣娅又羞又怒,猛一转身,纤手扬起,却被刘皓一把抓住。
    “我从未说自己是个君子,但我是个男人。”
    “你卑鄙,无耻!你忘了我们的协议不成,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你忘记我们是夫妻么,谁会来打扰我们。”刘皓不怀好意的一笑。
    欣娅又气又急,苦于手臂动弹不得,扭脸避过他潜向自己的唇,蓦地抬起脚狠狠一踩。
    刘皓叫着松开手,抬起疼痛的脚揉动着,怒目视向欣娅:“你、你好……”
    欣娅瞧着他的怪样子,一声冷笑道:“谁叫你无礼,这是你心怀歹意的下场。”言罢匆匆跑去。
    刘皓气得一砸桌子,却又无奈的一声苦笑。
    跑回寝室,欣娅关紧房门,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狠狠揉搓着被亲过的脸颊,心跳着,久久不能平静。拿起画像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恨道:“可恶的刘皓,居然是个卑鄙小人,敢对我无礼,拣我便宜,枉我当你是好人,原来是假正经。哼,打我的主意,我岂能轻饶,看我怎么修理你。”
    她又捡起画像,看着画中的自己,看着画旁的字,轻轻抚摸着,心中不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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