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萱眼睛从书上挪开,看了王爱国一眼。见他也没看自己,坐在那对着镜子仔细擦脸,眉头蹦了两下。“哦,知道了,明天我去医院买药才,回来就给你做。”
    现在张子萱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看着王爱国保养自己的那张脸了。想当初,刚听到王爱国让自己给他也做些润肤膏的时候,她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当时她还摸了摸王爱国的额头,以为他发烧说胡话呢。毕竟这个年代男人是没有往脸上擦东西的,特别是一个铁血军人。
    其实王爱国让张子萱给自己做润肤膏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前世冬季的时候他也会去商场买一些男士保湿霜。到了这里就一直没用了,因为友谊味道很大,他要是用了别人闻到肯定会调侃他。
    等结婚之后,发现媳妇擦脸的都是自己做的,他想也没想就让媳妇也帮他做一些。等看到媳妇吃惊的眼神王爱国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男人根本就不擦东西,洗脸都是清水洗两把就完事,幸亏媳妇没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不然他得怄死。
    “天气太干了,洗完脸之后脸崩的紧紧的,太难受了。再说,我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脸,不然二十年以后咱俩出去人家还以为是两辈人呢,那我多难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不想大家说我配不上你。”
    一痛打诨加解释,张子萱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丈夫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不就是保养自己的容颜吗,又不是娘娘腔,再说爱国这么做还是为了自己,我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惊讶,让爱国尴尬。
    张子萱在心里默默的开解自己,然后自那以后,每隔几个月就给王爱国做一套护肤品,从洗脸、擦脸,到洗澡、擦手,应有尽有。
    尽管如此,每次听王爱国自己张罗擦脸东西的时候张子萱还是有点硬汉破灭的既视感。
    王爱国收拾好之后爬上床,抽出媳妇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别看了,这本书你都能背下来了,怎么还看,晚上灯暗,看书伤眼睛。”
    张子萱任由王爱国把书拿走,自己起来去洗脸,嘴上还是解释,“我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反正也没事,多看看挺好的。”
    等张子萱也收拾好,闭灯上床之后,王爱国往这边挪挪,伸手抱住媳妇,在媳妇还没有鼓起来的肚子摸摸。关心的问她,“你现在在医院怎么样?同事好不好相处,孩子闹你没有啊?”
    张子萱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好,抓住肚子上的手,不让他乱摸。
    “不要天天摸,现在他还没有长好,你总是摸他会让他不舒服的。”
    “哦。”王爱国默默的收回爪子。上次媳妇怀孕,知道的时候都两个多月了,然后他又出任务,和胎儿没有多少交流,还真不知道这些。
    “同事都挺好的,我现在是主任,不是当初谁都能欺负的新人了,所以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孩子也挺乖的,除了总困、想睡觉,别的啥反应都没有,比上次轻松多了。”
    王爱国听张子萱这么说,嘴角在黑暗中微微上扬。他总是记得当初在医院大家欺负她的情形,却没想到这几年媳妇已经成长的能独当一面了。
    “那就好,希望这次肚子里只有一个,不然你太辛苦了。
    对了,你后天你休息吧?如果没事,咱俩晚上去魏师长家里拜访一下吧。”
    张子萱闻言微微抬头,想看看王爱国的表情,但是屋里太黑,什么也没看到。
    张子萱放弃了,头又躺回王爱国的怀里。“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咱们到这里都快一个星期了,你一直都没提。”
    王爱国嘿嘿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忘了,不说我都答应了许叔叔,就是冲着人脉关系我都不会把这事忘了的。
    之所以没到这里就送去,是我不知道魏林是什么人。如果他这人为人正直,和咱们的理念相同,咱们自然要好好把握,和人家好好相处。
    如果这人被湘湖的风气腐化了,也搞批判运动那一套。那咱们就离这人远点,把自己当是个邮递员就行。”
    “那你现在要去人家里拜访,是知道人家是什么人了?这几天就能了解一个人?”张子萱疑惑的问。
    王爱国摸了摸媳妇的头,给她解释,“我不了解,人我都没见过,怎么能说了解人家。
    但是这几天我侧面问了一下472师的日常活动,发现人家可比咱们师强多了。平时不是训练就是上课,党派之争基本没有。
    上行下效,由此可见魏林这人还是挺好的。而且我还问过叶政委了,政委也说这人评风不错。
    叶政委是首长安排过来的,任务就是配合我,他说的话咱们还是可以相信的。”
    张子萱听了点点头,“那咱们就去吧。但是咱们过来这边都没去你领导家,直接去别人那,会不会不好?”
    “没事,我上面俩领导不和,去谁那里都容易得罪人,还不如做好自己,不让别人抓到错误。
    而且咱们拜访魏林,只是去看望长辈,没有利益冲突,别人也说不出什么的。”
    张子萱听他这么说放心了,“那我明天用不用买些礼物回来,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也不好。”
    王爱国想想,说道:“把家里带来的风干肠拿二斤,再把奶奶做的肉酱拿两瓶就行了。带贵重的东西人家还以为咱们有所图呢,还是不要了。
    好了,睡觉吧,不然明天你又要起不来了。”
    魏林家住的地方和王爱国他们不在一片家属区,俩人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魏林家是二层小洋楼,院子里种着瓜果蔬菜,长得郁郁葱葱的,看着很是欣欣向荣。可以看出主人一定是用心打理过得。
    敲门之后出来的是个小战士。应该是魏师长的警卫员。小战士出来之后看到王爱国身穿着军装,客气了两分。问道“您好,请问你们找谁?”
    “你好,同志。这里是魏师长家吧。”
    小战士看着长相出众的俩人,不知道他们是谁。平时来魏家的人他都见过,这俩人长相气质都不一般,他可以肯定从来没见过。
    “对,你们是?”
    “我叫王爱国,是帮长辈送信的。长辈姓许,魏师长在家吗?”
    “在的,你们等一下,我进去问问。”说完转身进去了。
    张子萱看人走了,往王爱国身边靠靠。殷勤的看着他,小声说道,“这里比咱家住的地方好,咱家还是有点潮,要是住这里可以住二楼,肯定很干爽。”
    王爱国看看眼前这房子,是好,给师长住的,能不好吗,媳妇这要求来的如此突然,他压力有点大啊。
    “媳妇,咱刚换的小院,你就喜欢上小洋楼啦?这也太快了。”
    张子萱笑笑,眼里亮的好像含着星辰。“我相信你,住进这里只是时间问题,我不着急。”
    “……谢谢你的信任。”
    这时小战士出来,打断了俩人的话。“你们进来吧,师长在客厅等你们呢。”
    俩人刚进屋,一对中年男女迎了过来。
    男人五十来岁,身姿挺拔,相貌堂堂,本身自带一股正气。
    女人看着年轻一些。只有四十上下的样子,长相清秀,气质温婉,一看就是出自良好的家庭。
    “魏师长,您好。我叫王爱国,这是我媳妇,张子萱。许叔叔让我把写封信交给您。”说着把拎的东西交给小战士,然后从兜里拿出信,双手递了过去。
    王爱国打量魏林的时候,魏林同时也在打量他,看他年纪轻轻但成熟为重,心里暗暗点头。
    最先知道有这号人物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这小子自创一套军体拳,大大改善了军队的武力力量。只是这个名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所以无人的知。自己之所以知道还是从岳父那里听说,有这么一个后起之秀。
    当时自己还为他可惜来着,这么大的功劳就没了。没想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后来他一路高升,自身能力无人能及。
    老许来电话让自己照顾他的时候自己还很惊讶,没想到曼丽嫁给了他弟弟。
    王爱国什么时候到这里他也知道,这么长时间没上门想想也知道怎么会事,年纪轻轻有这份定力,以后肯定不得了。
    他现在都有些羡慕老许了,虽然不是女婿,但是成为亲家也不错啊。
    魏林接过信,带着他们往里走,“进来坐,老许早给我打电话了,没想到你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魏林的媳妇冯清影也拉着张子萱往里走,“快进来坐,咱们娘俩唠唠,好长时间没见过这么标志的孩子了。”
    “我刚到这里,没好意思贸然打扰。”王爱国解释。
    魏林和王爱国说了两句,然后和冯清影打声招呼,就带着王爱国去楼上书房了。
    冯清影给让保姆给张子萱上了杯茶,拉着张子萱聊天。
    冯清影出身世家,在京市家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然魏林也不可能知道军体拳是由王爱国改进的。
    第一眼看到张子萱,冯清影被惊艳了一下,但是再看她,就发现张子萱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而且看她眼睛清亮,就知道是个单纯的人,很和自己的眼缘。
    在湘湖生活几年,和自己相处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目的,阿谀谄媚,逢迎讨好不计其数,让她没有和人相处的欲望。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个合心意的人,冯清影很高兴。
    第117章
    “我听你的口音,是京市人?”冯清影剥了个橘子,放在张子萱手里。
    “谢谢夫人。对,我从小在京市长大的。您也是?”张子萱也挺喜欢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的。冯清影给她的感觉很像她小姨,优雅、和善。话说她都有好些年没见到小姨了呢。
    “可别叫夫人了,听着怪见外的,我们家老魏和许长庚是老战友了,过命的交情。你们是老许的晚辈,那就跟我们自家后辈一样,叫我伯母就行。”
    张子萱闻言乖巧的应道,“那我叫您伯母,您叫我子萱。”
    “这才对,”冯清影高兴的拍拍张子萱的手,“咱们住的近,以后你可得常过来陪陪我。我家的几个孩子,都不在跟前,老魏白天也在营区,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无聊的很。
    对了,你要上班的吧?做什么工作的?”冯清影说着说着,才想起来不是谁都像自己这么清闲,张子萱这么年轻,肯定是需要工作的。
    张子萱看出来。清影是真心喜欢自己,她也感激这份喜欢,“我在军区医院上班,是外科医生。我平时有休息,到时候有时间过来看您。”说完张子萱又想了想,提议道:“您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和我奶奶聊聊天,她是位有智慧且幽默的老人,我觉得你们见了以后应给能成为朋友。”
    虽然奶奶出生在农村,冯清影是城市人,而且俩人的年龄也相差很大,但是张子萱觉得俩人应该能说到一起去。
    “你奶奶也和你们一起生活吗?”冯清影有点惊讶,军区很少见和隔辈老人一起生活的家庭呢。
    张子萱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是爱国的奶奶,当初我怀孕,双方父母都没有时间照顾我,后来只能麻烦爷爷奶奶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冯清影听了点头,“那我有时间去看望他老人家,你都有孩子了?可真看不出来,你看着也就二十来岁。”
    张子萱听了眼睛笑的弯弯的,“我孩子都四岁了,还是三个,他们是三胞胎。”
    “哎呀,”冯清影惊叹了一声“我还没见过三胞胎呢,你今天怎么没把他们带过来。”
    张子萱想到自家的小魔星,略微尴尬,“他们太调皮了,您要是不嫌他们闹腾,下次我带过来的给您瞧瞧。”
    冯清影刚想接话,突然咳了两声,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两口,才把嗓子的刺痒压下去。
    这时保姆阿姨拿着药过来,“夫人,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冯清影接过来,面不改色的端起黑乎乎的汤药碗,两口喝了下去,又喝了口清水,把嘴里的苦涩冲下去。
    把碗还给保姆之后,冯清影才和张子萱解释“我身体一直不太好,老魏调过来这边好些年,就是因为南方天气适合我调养。不然北方每到换季的时候,我就会病上一场。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老魏,不然他也不会在这边一呆就是十多年。”。清影有些落寞的说道。
    其实张子萱一见到冯清影的时候,就看出了她的身体不太好。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张子萱观她气色,就可以确定冯清影身体不适。
    虽然十来年没有在人前显示过自己懂中医,但毕竟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况且私下里她对中医知识一直都没有丢过。
    “您是呼吸不好?”张子萱虽心中肯定,但嘴上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冯清影也没多想,以为张子萱是在医院见多了,所以才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
    “是啊,我这是哮喘。当初抗战的时候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就落下了这个毛病。后来战争胜利了,多方面求医,才知道范逸老先生擅长这方面疾病。
    可惜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晚了,当时他都已经出事了。后来我们打听到他有个小徒弟,尽得他真传。可惜后来世道太乱了,我们一直打听都没找到这个人。
    现在这些年下来我都习惯了,这药就是别人开的,虽然不能根治,但也能防止它恶化。”冯清影说的时候带着自嘲,像是认命了一般。
    张子萱听了冯清影的一席话,顿时呆住了,回想起当初师傅在自己面前出事的悲惨情况,脸色变得雪白,连手里的水洒了都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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