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套,太子学去遭了皇上的嫌,现在拼命在改。
    同样的东西女人家学去就不一样。
    皇后这些年在后宫一直很镇得住,任谁得宠都不敢过分张狂,钱氏跟她学一手,也把燕王府管得挺好,府里大小事给她做主爷们几个不用操心。
    太后估摸以后明姝嫁谁杰哥儿娶谁多半也看钱氏,洲哥儿能做啥?不过是粗略的过一遍,留下几个备选给钱氏拍板定案。
    钱氏看人也有一套,头两年给钱宗宝说那个,太后没事琢磨过,挺合适的。
    想当初有意把闺女嫁给钱宗宝的也多,条件更好的不是没有,也没见她犹豫过。
    钱玉嫃不知道太后对她评价这么高,她是经常进宫,跟太后皇后相处都不错,可谁也不会坐下来互吹,夸也是夸下面的小辈,聊也是聊些有趣的事情。
    这段时间她都没太往宫里去,一是热起来没心思出门,二是府上事多。
    到底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哪怕这三个都不是像逸哥儿那么会闹人的,人数在这儿摆着,每日要她操心的事情还是不少。
    明姝就不说,女儿家心思更细腻,这使得她们成熟早,十来岁很多已经情窦初开了……自家这个是还没有十岁,但这并不妨碍当娘的为她操心。钱玉嫃以前曾因为家世不够好以及相貌过娇过艳遭过一些人的嫌,她自己有这样的经历,就盼着女儿样样都好,哪怕再挑剔的人面对她也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要做到这一点,对其他姑娘来说很难,对明姝来说其实还好。
    她天生占尽优势,家世好,模样正,还顶了个仙女儿名头。
    正因为开局这么好,谁会希望后面崩盘?对这个女儿,钱玉嫃没少上心,她跟前最可靠的都派到明姝那边去了,就是担心奴才不好从而带歪了主子。
    明姝那头还只是过问,康哥儿这头很多事要他亲自上手,相比较而言,杰哥儿竟是最少让她操心的。
    那孩子的事很多是王爷在管,他跟前的人大多也是王爷派的,他那情况会被特殊对待实属正常。
    府里府外都把杰哥儿捧得高,吹他的一直没少过,这一度引起钱玉嫃担忧,很怕小时候受的赞誉过多似那孩子膨胀起来,骄傲自大结果糟蹋了上好的天分。
    盯了他一段时间,之后钱玉嫃就放心了。
    那孩子和别人真不一样。
    多数人受到那么大的赞誉都会洋洋自得,觉得天老大我老二看不起其他那些笨蛋,那孩子被人当面吹总是一副“打住吧差不多可以了”的神情,你视若无睹再继续吹,他就该找借口遁了。
    前头还怕他飘,充分了解到儿子的个性以后,钱玉嫃又觉得,太害羞也不行啊。
    好在只要别当面狂吹他,那孩子平常都挺稳得住的。
    要说还有什么问题,也就是好奇心严重缺乏,汉阳郡主那几个儿子,哪怕再听话的性子多少都有点野,在那个岁数的男孩子多半都是猫嫌狗厌的,见着什么都想搞一下,爹娘说去哪家赴约也会想跟,有机会还想往街面上溜……
    杰哥儿不那样,他也不跟路,起初对外面有点好奇心,出去过一回以后就再不惦记,虽然表达过想要弟弟的意愿但要是没别人在他自己也能玩得很好,他蹲在那些大方盆前就能玩半天,不需要什么人陪。
    这孩子,怎么看都好像提前结束的童年。
    上回问他想不想要玩伴,说给他找两个年纪相仿的来,他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钱玉嫃说过他的,说现在不抓紧时间快乐,等长大了,想求个松快也不容易,大人们天天都有事忙。虽然这么说,杰哥儿还是不想要六七岁的小伙伴,他心理年龄二十好几,实在不想当孩子头。
    虽然各方面都不像是个普通的孩子,他实实在在挺可靠的,一般不用当娘的操很多心,还会匀出时间给弟弟,教弟弟活动手脚翻身坐起什么的。
    康哥儿看样子跟杰哥儿当时有点像,各方面表现差很多,杰哥儿还是奶娃娃时就很“成熟”,醒着的时候很爱听大人说话。
    康哥儿没有诸如此类成熟的表现,真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有点小脾气会哭闹的那种孩子。
    总之,这几个月事情虽然不少,总的说来钱玉嫃过得还算安逸。府上都是些琐事,至于外面,燕王府的影响力依旧,甚至更大了,如今找她套近乎的比从前更多。
    可能老天爷见不得她日子太顺,没事就要给你找点事来。
    就在肥料初步推广开,在各地获得一致好评的时候,老家那头送了封信来,信是经钱炳和之手送出来的,说的主要是赵家的事,钱炳和讲赵家两兄弟闹了矛盾,前些天赵二闹着要从家里搬出去,爹娘都在哪能容许儿子往外面搬?真要给他搬了兄弟不就闹掰了吗?赵家人去劝他,不好使,这时候他们娘也就是钱玉嫃她大姑想了个法,暂时让他俩分开,各自都冷静一下。
    钱大姑给小儿子拿了些钱,让他随商队走上京城去,到舅舅家里待一段时间,正好也跟表弟学点东西。
    这封信就是说明前因,并且提前给京城钱家通信,好让他们有个准备的。信是钱老爷拆的,太太第一时间知道,转身就跟女儿钱玉嫃讲了。
    “他们兄弟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会闹起来?并且是差点分家的地步。”乔氏心里也想过是不是跟之前赵大重病耽误赵二科举有关,可没太好意思说。
    钱玉嫃使了个眼色,房里伺候的陆续退出去,她才道:“是不是跟之前的事有关?听您说赵大表哥重病似的赵二表哥放弃这届会试,就那事我跟相公都觉得太巧了一些,就怕这里头有猫腻。问题要是出在这里,兄弟决裂也不奇怪。”
    跟前没别人在了,在亲女儿面前有啥不能说的?
    乔氏说她也想过,可想不通,赵大他图什么?
    “嫃嫃你想,比起两兄弟都没出息,有个出息的不是更好?弟弟有本事也能拉拔哥哥。”
    “我明白娘的意思,咱们这么想,他未必像这么想。兴许他宁可还像以前那样不好不坏的过着,也不高兴让兄弟骑到头上,有些人好面子。”
    “为了面子人都不当了?”
    不管是钱炳和跟钱炳坤,或者钱玉嫃跟钱宗宝,乔氏见过的兄弟或者姐妹都是互相扶持心里总是为对方好的,他见不得钱玉嫃说的那种,不自觉连声调都抬高了。
    钱玉嫃又倒回去劝她:“信上不是没说清楚吗?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不为这个,还能是为啥?啥事能闹到差点分家?”
    “就算赵大真那么做了,要操心的是大姑,您只要给拾掇个客舍把人招呼好就完事儿,哪怕赵二表哥想不开,让宗宝去跟他说,您别着急。”
    钱玉嫃想了想:“我总觉得还是当年那个事,宗宝他们三人一起应乡试,结果赵大表哥没取上,说是被避嫌了。我也去了解了一下,这种事素来就有,本不稀罕。只要等一届,有能耐肯定就中了,谁知他没中,因为没中,再想到上届被避嫌心里气不过吧。”
    钱玉嫃还在琢磨,要真是因为这,事情过去挺久了,咋曝光的?
    “还是等赵二表哥来了之后问问他,他一天不来咱议论不出什么,到底是啥情况都还不确定呢。”
    第126章
    收到来信还是秋天, 赵二来时,京里都穿棉袄子了。上次来京城已是好几年前,不过到底在这头住过一段时日,他不光记得路,也知道钱府所在,抵京以后谢过捎他一程的车队, 自行去了钱家。
    钱老爷已然退居二线, 除了给大哥那头出主意, 就是在京里置办田产,打理家财。事情多少有一些, 比起从前闲太多了,前头京里还不冷的时候人还会提上鸟笼出去溜溜, 吃个茶, 听个戏。这阵子降温快,他出去少了,也因此, 赵二过来人正好就在府上。
    乔氏使丫鬟将他行李送进客舍,又换人端来茶水点心,回头看老爷已同外甥寒暄了一茬,这会儿说到正事上了。
    “我收到来信, 说你们兄弟闹起来了,谁也劝不拢,要不是你娘支你出来,这会儿恐怕还在闹分家。说吧, 咋的回事?”
    提起这事,赵二就改了脸色,钱老爷也不着急催他,吃着茶等,一等二等等来句不想说。
    “娘亲舅大,跟你舅都不想说?”
    “不是信不过舅舅,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兄弟两个朝夕相处都有些磕碰这点舅舅您应该也有体会,从小到大,我跟我哥起过的小摩擦虽然不少,那不伤和气。在我心里,我跟大哥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有很多话不方便跟爹娘跟媳妇儿说的,都可以跟他讲。结果我就是一厢情愿,我哥心里没盼我好。他走背运就盼着我跟他一起,他科举路不顺也不想看我出头。”
    京里头知道他们兄弟闹翻的,都猜是不是跟科举考试有关,之前赵大生那场病确实巧了一点。
    但就算心里觉得没其他可能,那毕竟只是猜测。
    听赵二这么一说,坐实了。
    “头年冬天你哥生那个病,是不是有蹊跷?”
    赵二重重点了下头,说:“前两三个月,嫂子娘家有喜事我哥在那头吃醉了酒,漏出些话,我才知道我哥对我意见如此之大。之前就有朋友说,头年冬我哥生那场重病太巧了一点,我当时没上心,我哥吃醉酒说了那些话我知道以后心里不是滋味,又想起那出便去问他……”
    赵二那脸色更难看了,钱老爷实在没压住好奇问他赵大承认了?
    “他哪会承认?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他亲弟弟,我们一块儿生活这么长时间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能分不清?前头被骗是没往那头去想,心里都有了防备,再看他那神态说那些话,没几句是真的。”
    最恶心的是,赵二问过去的时候,赵大说他没让弟弟在家里陪,非但没让,还劝他上京城考会试去,赵大说“我让你去,是你自己不去,我说你不去会后悔,你还说你不会”……
    说这种伤人的话来推卸责任的,能有多清白?
    按说哪怕他是真的病了,弟弟为他主动留在家里,耽误了重要的科举考试做大哥的心里多少都会愧疚,能说出这话来,不就说明他心里完全没有我对不起的念头,还觉得是你自己傻,你活该。
    到这份上,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赵二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大哥是这样,读书人把多少有点一根筋,我欣赏你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跟你吃茶吃酒秉烛夜话,我若是瞧不上你,都不稀得跟你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见面犯恶心。
    都是成年人了,也没有谁离不开谁,于是赵二提出想从家里搬出去。
    可是在家里人看来,赵大虽然吃醉酒说了那番话,也不至于……他是不得志心中苦闷,喝醉了酒发疯来着。
    前头赵二为赵大耽误考试的事,你说赵大是装病故意想害兄弟?家里人不相信,毕竟没得凭据。
    也因为无凭无据,钱炳和写信上京的时候都没提起,只说他们兄弟闹翻了赵二在家待不住想上京城住一段时间。
    赵二把前因后果一说,真个事情就对得上了。
    之前乔氏他们都很奇怪,如果说是因为装病的事,咋的一早不发,拖到现在莫名其妙曝光了,哪来的契机?
    原来是吃醉酒不当心说了心里话,两兄弟感情破裂,没法处了。
    醉过的都知道,平时你管得住嘴,喝醉了一管不住心里话就蹦出来了。要他别当真不可能,这回事在赵家亲戚看来是赵二不饶人,闹得过了,还说他就是后悔之前因为赵大生病放弃上京赶考,现在借机撒火。
    钱家这头走心的人多,尤其出过唐瑶使坏跟钱玉嫃抢亲的事,这一家子最恨有话不摆出来说非要在背后下坏手的。
    当初抢亲的事情曝光,唐瑶说是他自己要喜欢我我不知道,跟赵大说我让你别管我上京城考试你自己不去……不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乔氏嫌恶心。
    钱老爷也皱了下眉,倒是没说过激的话,只道这事看自己怎么想,现在要是想不明白就先放下,在京里安心住着。人别老是纠结些不痛快的事,总是想他是我大哥为啥这么对我没用,还得往前看为自己打算。
    你混得好了,以前骂你的自然就会冲你低头,不用多说他都会反省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赵二听人劝多了。
    别人都劝他别钻牛角尖,为几句醉酒之言跟亲兄弟闹成那样实在难看,还道那是你大哥,同父同母的亲大哥……
    诸如这类的话听多了他真腻烦,这会儿舅舅虽然也劝他了,不是劝他这就去跟大哥和解,而是劝他将心思用对地方,人要取得别人尊重还得有作为,一事无成没人听你说什么。
    这话合了赵二的心意。
    他想真难怪亲戚里头只舅舅这一家有大出息,人眼界就不同。
    之前他还没执着于一定要中个进士,想着考两次都不中的话,举人出身也能谋事,没必要死磕着,太耽误。最近的经历使他改了念头,大哥装病都想拽着他一起倒霉,他无论如何都想为自己争口气。
    赵二说他可能要多叨扰一些时候,还说就借个地,生活开销他带了。
    说出这话来他就挨了批。
    “知道你带了钱出来,那钱自己收好,舅不缺你这点。客舍原就空着,别说三五几个月,你想住到下届开考都成,缺啥跟你舅妈说。”
    刚说了一堆自己的事,赵二想起来钱宗宝应该已经成亲了,转而问起他,话题转到这边气氛才好起来。乔氏还使人去唤了儿媳妇来,让他们认个脸熟。
    赵二在钱家歇了一天,随后就去燕王府拜访了,钱玉嫃当时没问他,后来从乔氏口中听说了赵家兄弟的事。
    她也想到唐瑶来着,不过唐瑶都没了,就没再提那些前尘旧事。
    只说兄弟不同心这种事,早发现也没坏处,错过一场会试顶破天也不过耽误三年,要是当下没发现,拖到后面,有更重要的事坏在起了嫉妒心的哥哥手里,能不能收场都难说。
    钱玉嫃跟赵家那两兄弟相处不多,也不算亲,才能这么说。
    乔氏摇摇头:“也不该直接拿唐瑶往赵大身上套,他这回鬼迷了心窍,可两人是亲兄弟,不能就凭这一次的事给他判个死刑。我这么说倒不是觉得你赵二表哥小题大做,我是站你姑的立场想了想,两个都是儿子,闹到不相往来的地步当娘的得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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