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别怪罪,令弟这般出色, 他们难免会生出担忧来。”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礼部侍郎府上也在打听他, 他家嫡出的二小姐各方面也不差,只是倒霉在正该谈论婚嫁的时候生了场病, 那病还是发得快去的慢的,调养了两三年这才见好。
    人病着怎么说亲?
    那姑娘耽误了三年,这会儿人好了她家里托人一打听, 与她家世相仿年龄相仿的大多都已经成亲,剩下来的有,一般来说到岁数了总没动静的, 要不是心里有极大抱负就是眼光较高,还有一种属于自身条件不行,有这啊那的缺陷,谁也不肯嫁。
    有重大缺陷的她当然不能要,前面两种要说上极难。
    礼部侍郎府上为这女儿操足了心,本来那家的夫人都快忧出心病了,最近听人说燕王世子妃她亲娘到了京城,暂时借住在王府,前头恩义侯府人做局请人去她府上小聚,世子妃就带她娘去了。钱家太太看着挺像那么回事,难怪能生养出这样一双有出息的儿女……
    闲聊的时候听人这么说起,侍郎夫人眼前一亮。
    对哦,还有钱玉嫃那个兄弟,占着是世子妃的唯一的亲弟弟,自身还颇有能耐,这都中解元了。他配自家女儿也可以的。
    侍郎夫人起了心思,转身还跟老爷商量了,他两人都觉得不错只是侍郎府跟燕王府平常没往来的,他们还得托人从中说合。
    礼部侍郎府的保密工作做得就不如靖安伯府好,这事在小圈子里已经发酵开,伯府的人听说了。人和东西都一样,很容易到手的哪怕再好总感觉缺点味道,要是接洽就不容易,还有人来抢来夺,就算他本身不是非常贵重的宝物,也会因为有人争抢身价倍增。
    钱宗宝就是,前面一直没多少人问津,这会儿礼部侍郎夫人起了个头,哪怕不去分析他背景能力这些,想到那些家都看得起,人能差了?
    他的行情陡然间紧俏起来,钱玉嫃得知以后,都不知说什么好。
    她倒没拖着各方,但凡有人来问,一律答复兄弟的婚事已经有谱了,只是忙着应科举没来得及操办而已,请各家别考虑他。
    得到这样的答复挺遗憾的,不过她能直接把话说明白,没含含糊糊吊着人也好。
    乔氏在王府住着那些天钱玉嫃天天同她在一处,要不是坐一起说话,就在园子里走走看看。十天半个月的陪伴是补不起分开那几年,母女两个都很满足了。乔氏再次提出要搬出去住,这回钱玉嫃没再挽留,只是不放心拨了几个人去那头伺候。
    当娘的一走,日子又回到从前那样,反正每一天的时间给一双儿女分一分眨眼就过去了。
    前面几年钱玉嫃其实不太提她娘家,人住在燕王府,操心的主要还是燕王府的事,除非兄弟过来他俩会说一说,收到娘家来信会跟谢士洲聊几句。可能因为亲娘在京里,让她想起不少事,正好女儿也四岁了,很多话她听得懂,这段时间钱玉嫃说了不少。
    明姝听没听懂不好说,一岁半那个胖团子补了不少信息量,知道得越多他越服气,女主角和别人比起来是不一样,她这一路趋利避害的,要不是占这个命,换个人来早就坑了。
    也是年前这段时间,皇上再次提拔了他亲侄儿,谢士洲已经升成一等侍卫,扮相都比从前威风不少。
    他这个上升势头在最近这些年可说无人能及,谢士洲自己都嫌太快,寿康宫那头恨不得今儿个就让他到御前去。太后以前爱提小儿子,现在爱提乖孙以及曾孙。
    谢士洲升任一等侍卫,燕王府开席宴客,乔氏跟钱大姑她们也都到了。
    这一回,她们才真正见识到京中顶级豪门的排场,能走到钱玉嫃跟前道一声恭喜的都是勋贵名门家的太太,来的全都头顶爵位。有皇家的宗室的,还有什么国公府侯府伯府……这里头伯府的都只能列最末席,分量算轻。
    来这么多客,钱玉嫃却是一派从容,整个场面都在她的掌控下,任谁也抢不了主人家的风头。
    明姝跟杰哥儿也出来露了脸。杰哥儿让他爹抱到前边去了,明姝则让女宾夸了几轮,这些太太们都见过不少小姑娘,如明姝这么漂亮的真没有,她完全继承了爹娘的好相貌。不是钱玉嫃那种娇艳至极的,她稍微中和了当爹的特质,端着高不可攀,眉眼一弯又有种冰雪消融之美。
    有些人气质再好,看起来都很接地气,那是因为长着一张平易近人的脸。
    明姝这般模样,说她冷淡不对,说傲慢也不对,大概是哪怕你不认得她,看一眼也知道她出身一定非常之好,就是有种与身俱来的矜贵之气。
    出身好,同时又有极好的教养,跟大人们待着她不吵闹,谁要是抛过话去她能接得很好。
    夫人们说她跟坤宁宫皇后娘娘有些相似,都是和气宽容好相处可你又不敢放肆怠慢的人。
    除非利益相冲,正常说来没人会讨厌她。
    钱玉嫃这一路走来还遭了不少嫉妒,她女儿明姝是让人嫉妒都不能,无论出身相貌头脑各方面都是顶尖的,正常人哪个会同这样的攀比?都不会跟他攀比,何来嫉妒?
    如果说明姝是备受吹捧的,那么乔氏就是备受关注的,不断有夫人同她搭话。乔氏心里不像女儿那么从容,大致还是稳住了,到底是大商户家的太太,虽有些脾气,需要长袖善舞的时候她还是做得来。
    这场宴席过后,年关近了。
    钱玉嫃心里很想陪她娘,可是不行,年三十跟初一她都得进宫去,到初二才有时间陪娘亲弟弟。
    就是初二这天,她见着亲娘感觉不对劲,不光是娘,连大姑都怪怪的。钱玉嫃还紧张了下,以为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问才知道,二十九三十那两天她俩带着人出去办了不少货,想着顺带也感受一下京里过年的气氛,结果谁知道呢?从客栈门口经过的时候竟然见着个跟唐瑶很像的人。
    钱玉嫃的第一想法是人有相似,长得像的虽然少,要找也找得出。
    乔氏直摆手:“自从跟唐家翻脸,我就没怎么见过她,这次看到这个跟我记忆里的唐瑶对比起来,就像燕王跟女婿似的。”
    钱玉嫃:……哈???
    这啥意思?
    是见着唐瑶还是见着她失散多年的亲娘了?咋的难不成又扯出个身世之谜?
    看女儿一脸恍惚,乔氏就知道她想岔了。
    “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见着的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身形和样貌跟几年前没嫁人的唐瑶比起来略有出入,我就是有种感觉,那该是她。”
    钱大姑也说:“她不是跑出来了,会不会就来了京城?”
    “北上一路入城就要核对身份,没衙门批准她离家远行该怎么走?再说她上京里图个什么?”
    话是这么说,钱玉嫃还是打算让谢士洲去查一查,搞不好就像她当时猜的那样,表姐又凭本事傍上什么人,对方要是有点能耐要带她出门也不困难。
    当天晚些时候,谢士洲就把事情吩咐下去,只过了一夜,有消息了。
    前去打听的说那客栈里没有叫唐瑶的,长得清新不俗的有一个,那是自两湖地区上京赶考的举人的家属,说是不放心陪着上京城来。
    虽然这么说,他们也不确定那就是世子要查的人,还是钱玉嫃说让白梅或青竹过去看看。唐瑶那张脸她俩见得多了,哪怕过了几年有些变化也该认得。
    青竹去了一趟,悄悄看了一眼,回来说就是,应该是。
    “看起来是变了不少,但奴婢觉得那就是表姑娘。”
    “她看见你了?”
    “奴婢装作面上起红疹,戴了头纱去的。表姑娘有看过来,应该认不出才是。”
    钱玉嫃颔首表示知道了。
    青竹忠心啊,不光去认了人,又打听到不少事。
    她说唐瑶现在跟那个举人姓董,模样虽然一般,听说挺有能耐,跟钱宗宝一样是新晋的举人,在两湖那边排名非常靠前。好像出自耕读世家,祖上出过当官的,最近两代人才凋零,唐瑶找上这个就是那家里最出色的,是全家的希望来着。
    “她有个儿子,你可见着?”
    青竹摇头说没有,没看到,也没听说董举人夫妻还有儿子。
    照青竹的说法,她比宗宝略晚几天上京,在客栈住了大半个月,既然没往王府来,那兴许知道过来也讨不着好顾没有前来认亲的打算。她可能已经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哪怕真撞上了也会装作不认识这头。
    第103章
    情况跟钱玉嫃想的差不多,哪怕唐瑶心里有再多的遗憾跟后悔, 已经走到这一步要回头不可能了。她也看出亲戚们都铁了心不会管她, 真找去燕王府别说讨要好处, 不遭暗算就是好的。
    所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找钱玉嫃,跟着北上只是不敢独自留下也不敢放董举人一个人走。
    他俩确实拜过堂, 但是没得到董家承认。
    那时候唐瑶抱着儿子逃了出去, 从蜀中跑到两湖,一路上吃了很多的苦,也因为吃了这些苦头, 使得她飞快的消瘦下去,连腹部也平了,瞧着竟不像生过孩子的。
    眼看肚子缩回去了, 唐瑶就动起心思,她给自己改名叫方雪茹,还编了个不幸的身世, 把抱出去的亲儿子说成侄儿, 讲她哥哥嫂嫂都不在了, 她命大,带侄儿逃了出来。
    她用心编了故事,但只要稍微有些阅历都能发觉不对之处。
    唐瑶就是有那种本事, 总能从千万人中精准的逮着个憨憨,这个董举人学问做得确实不错,可能他全部的天分都长在那头了, 其他方面比较欠缺,生活就要家里帮忙操持,看女人的眼光也不太行,老董家上下都觉得这女人来历有问题,没听说周围这片遭什么大灾,怎么好好一个家就散了,一个家里连男丁都保不住还能让长得不错的女人逃出来。
    这么说吧,要是遭了灾没饭吃,很多父母宁肯卖女儿也得把儿孙养活。要是家里出了个赌棍或者败家子,更应该想法子用漂亮女儿去换钱回来救儿子的命……这么做对不对是一回事,多数人就是这么干的,哪有哥哥嫂嫂全都活不了,妹子还能带着人跑出来的?
    就算不是这两种情况,她哥嫂是病死的好了,“方”家没人了吗?她个小姑娘凭啥将子嗣抱走?
    ……
    还没听到故事的时候,董家人就觉得她有问题,听完更确定是遇上女骗子了。
    他们确定有什么用?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做儿子的非要跟你犟着,你真很难将他拧过来。尤其董家上下都指望这人一飞冲天,敢在科举考试的当头惹他不快?
    董家人好声好气劝过,他觉得自家人看不起雪茹孤女一个,故意抹黑想将人逼走。
    董家人也从唐瑶这头打过主意。
    唐瑶是什么人?
    千帆过尽的老油条了,能吃这套?
    总之结果就是两人私定了终身,但董家人不承认,可又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难看,本来打算在董举人出门之后再想办法把唐瑶办了。唐瑶想到董举人前脚走董家人后脚肯定弄她,这不就把亲儿子托付出去,自己跟着上京城来了?正好也能盯着点,别让姓董的在北边沾上其他女人。
    唐瑶听人吹嘘董举人太多,信他有本事考上进士,只要中了进士他谋个地方官职,自己跟去不就翻身了?
    别看地方官品级低,在真正的贵人看来屁都不算,那也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多少人须得看他脸色过活。相较于京官,地方官是比不上,天高皇帝远的日子能比好些京官舒坦,那就是唐瑶想要的。
    她心里还是嫉妒着钱玉嫃,可理智上知道,跟那头硬碰硬没任何好处,比起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先想办法翻身才是要紧事。
    左右她跟着姓董的轻易也见不着从前的亲戚朋友。
    只要见不着那些,谁也不会拿她跟钱玉嫃钱玉敏比较,她到时候大可舒舒服服当个官太太。
    唐瑶终究还是怕了,不敢跟钱玉嫃硬碰硬。
    钱玉嫃那心情就要复杂一点,首先要说,她俩的旧怨基本了了,按说不管唐瑶怎么折腾,只要不犯上来,跟她都没多大干系。但乔氏跟钱大姑都说不行,要董举人是个好的,唐瑶就缺了大德,若不是遇上她别人本来能踏踏实实考上进士外放当官,再娶个贤妻生几个孩子。落到唐瑶手里,不说董举人家中不得安宁,他要是当了官,唐瑶还跟着他,出去不得为祸一方?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只要不欺到我头上,当好官或者坏官又怎么样呢?
    问题钱玉嫃是燕王世子妃,是皇上的侄儿媳妇,这种事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还坐视不理,总有些不太合适。
    得想个办法。
    钱大姑的意思是,只要让董举人知道她真面目,使得两人分开,再给唐家报个信就完事。
    乔氏又不同意了:“这事咱们谁也不能出面,只要出了面,她和唐家人都得赖上咱们。”
    两人说来说去都没拿出个可行的办法。谢士洲听说岳母在为这事犯愁,嘿一声,道:“这还不简单?等几轮考完,姓董的要是真有造化,我再安排个人乔装改扮去他老家,假装成外来商人,偶然认出唐瑶,告诉董家这女人以前给大商户家的老爷做妾的,红杏出墙被扭送会娘家,她偷盗了娘家财物跑出去的。”
    只需要点穿他身份,董家人自然会去查证,查明白了不得将人绑了送回蓉城去。
    到时候唐家人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跑了。
    她在蓉城大家都知道唐瑶是什么人,还愿意跟她好的,这属于你情我愿,祝他们百年好合就完事儿了。
    刚才说不能看唐瑶缺德害人的是乔氏她们,等谢士洲说完,两位长辈又犹豫了,觉得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一点?
    想想这事同自家关系好像并不大,唐瑶现在有任何事也不会找来这头。
    谢士洲不嫌麻烦:“若姓董的能有造化,就这么办吧。他要是会试都过不去,那不用操心,人哪怕受了蛊惑也掀不起浪,甚至以唐瑶的个性,恐怕都不会死心塌地跟个窝囊废,她毕竟是将‘人往高处走’这句话践行得彻底的女人。”
    这事有了说法,大家便不去想了,他们只等三月份会试开考,盼着钱宗宝考出个振奋人心的好成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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