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秀头皮一紧,给了一个凶厉的眼神给杨布铭,让他自己体会,然后他清咳一声,开始自己的表演,不是,开始了给杨布铭下陷阱:“老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学生想着浓缩的都是精华,想来麻雀一定是鸟中精华!更是想着老师每次吃酒佐酒的菜肴就是那些咸豆,几样卤肉,学生心中就是痛心,就和杨师兄他们说了下,没想到学生还没有动身去找寻,杨师兄他们就为老师准备好了,真是让学生感动莫名,今日学生和师兄等必为师长敬上佳肴!”
    看着谢锦秀如此诚恳的说辞,胡率明将信将疑:“可是当真?”
    杨布铭嘴巴微微长大:“这个!”
    “当真,当真,炸制所用的素油,学生都准备好了,就差麻雀下锅了!”
    听了谢锦秀如此笃定的说话,再看看那小小一只麻雀,不知道怎么,胡率明就想到那些真香吃食,要是真的可以做出来不麻烦,而且真香的佐酒之物,光是想想,胡率明就坐不住了。
    “那尔等就做做看,要是诓骗长辈,尔等仔细你们的膝盖!”胡率明知道杨明学平日里最喜欢罚他们抄书,估计这帮小子都已经不怕了,所以他就想体罚试试!
    胡率明那是不知道罚书对杨家子弟们更凄惨,额外超支的笔墨纸砚花的可是他们自己的零花钱。
    和钱相关的,对于这些没有什么进项的小子们更是心疼,好么?
    “你说,你说,就是想让你想想办法免了我抄书的惩罚,结果你倒好,看看要是完不成,咱们谁都跑不了,都跪文圣堂去吧!”杨布铭和谢锦秀走在回后山的路上,嘴里叨逼叨逼的埋怨着谢锦秀,心里心塞欲死。
    “你不拉我下水不就完事了!”和杨布铭紧张兮兮的叨逼不同,谢锦秀背着手边上山边撒目着四周,看样子闲适的很。
    杨布铭气的蹦蹦也没有办法,还是等见着了兄弟们讨伐谢清鱼!他不是他们的贤弟了!
    “兄弟们,咱们被清鱼坑了!”看着谢锦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见着了杨家子弟的大部队,杨布铭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谢锦秀把大家坑下水的事,就是一顿的告状。
    眼瞅着群情激愤,谢锦秀赶忙挥手:“别别,小弟这也不是帮着诸兄讨师长喜欢么?”
    “哪里的欢喜?是讨罚吧!”
    “可是你数数,一个师长得多少麻雀!咱们多少师长,那麻雀那般大小,好难射的好么!”杨家子弟们一个个的掰着手指头算着,说着,越算越绝望,麻雀也不好射啊,而且他们大多数也不过是中等水平,于是就见着大家大有要用口水把谢锦秀淹没的意思。
    “平凡师弟,来来,把咱们准备的家伙事给他们开开眼!”谢锦秀看着不拿出来东西不行了,连忙叫着金凡平。
    来的路上,金凡平抱着东西一声不吭,这要是不说,所有人还都忘记了六皇子,不得不说,六皇子金凡平的隐身功力很强。
    “你拿着破网,簸箕有什么用?”杨布琼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些物品,谢锦秀以一种你们没有童年的眼神看着这些杨家少年们。
    小小虫,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烙白饼,卷白糖,媳妇儿媳妇儿你先尝,我到后院望爹娘...
    想起来自己在前世的乡下的童年时光,谢锦秀有几分怀念,那似乎如同梦境一般了。
    “喂,清鱼贤弟,都布置好了!”杨家少年们按着谢锦秀的指点,开始布置起来。
    “这个叫什么阵?”杨布铭觉着谢锦秀这样的捕捉麻雀,有些道行,便开口问道。
    “此乃兵法中的天罗地网大阵!”谢锦秀被打断了思乡的思绪,顺口一突撸就给扑网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却没有想到受到了杨家子弟的一致好评,尤其是当抓到了很多麻雀后,天罗地网大阵,在杨学府的众人手里更是发展壮大,甚至在以后的行军打战中也是所用非小,成为军备之一,当然这是以后,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众人抓了麻雀,本来想要把麻雀交给仆从处理的,不过谢锦秀想到了林翰林,就拉着胡率明过来,监督了一场,烫鸟毛的,开膛破肚的,反正这些收拾野物的活动都是杨家子弟的,可是把杨家子弟们坑的不轻。
    谁敢反抗?不能,不但不能,还要好好的表现,因为胡率明说了,这也算是厨艺七艺考核的一种,可是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厨艺不是把食材都准备好了,让他们施展么?
    一只小麻雀,引起来的惨案,可以说是意义深远。
    “还是这个味道好!”胡率明,林翰林,杨明学坐在主位上品尝着几种不同口味的烤麻雀,油炸小麻雀,然后就着酒,别说,还真是不错。
    “老师,您好厉害!”谢锦秀看着胡率明吃的那个胡椒麻雀,不由得开口。
    “奥,怎么厉害?”胡率明看向了自己的学生,有些好笑,这小子估计怕自己找茬,开始顺着诸位师长。
    “那可是用价值千金的胡椒烤制的!”谢锦秀一说,就看着所有的人都看向自己身前的桌案。
    “别抢,那是我的,哎,我还一口没吃呢!”
    “这价值千金烤出来的真是香!”
    杨学府子弟本来还都觉着的不错的麻雀,突然间就开始给这些麻雀分出来等级了。
    而林翰林则是看着小小麻雀有些哭笑不得,他指着谢锦秀:“你这狂悖的小子,该是用了多少调料!”
    说完林翰林就是心疼,他每个月的官俸虽然还算不少,但是也买不了多少胡椒,看着麻雀身上撒的胡椒,他可不是心疼的很么?
    “座师容禀,学生近日查看地理物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原来这胡椒在南齐以南之地是很普通的作物,为何到达我古宋可以价比千金?”谢锦秀突然甩出来一个问题,直接把林翰林问住了。
    “这都是要怪,南齐国借助天堑,堵了商道,而只能通过海上运输,而我国禁止海运,不得本土商人从事海运,而胡商进境远隔重洋,所以才会让这些香料等的价格居高不下!”胡率明开口说道,作为东来府的学政,纵使只是个学政官,但是也对船舶司有些了解,更何况船舶司那边在东来府有古宋国最大的口岸。
    “可是明明相隔不远的南云当地居民任由胡椒成熟挂枝落地,人兽不食,几个铜板一斤的胡椒反手高价卖入我国,让我等只能权贵之家食用,这是何道理?”谢锦秀吹吹胡椒粒,狠狠的在麻雀腿上咬了一口。
    杨布铭惊呼出声:“几个铜板?”
    谢锦秀点点头,然后拿出来一条牛皮地图,给大家看。
    “这是学生当时在府城的时候,在那边出入胡人店铺时,根据跟他们闲聊,在跟他们买的海图做的标注,对了,上面的标注朱红的地方,便是我根据他们停驻补给,所猜测的胡椒产地!”
    谢锦秀边说,边指着标红描绿的地方,只见灰黄的地图上色彩斑斓,每个看到的人都有些惊讶和愤懑,这离他们古宋国真的好近。
    林翰林他们在手中传阅后,更是气的连喝了三杯酒压气。
    “清鱼,你可有胡说?”杨明学的脸色特别难看。
    “放肆,我□□上国,居然让这些胡人糊弄如此?”林翰林迂腐傲娇的性子上来了,作为古宋士林的官员,每一个人都以□□上人自居,如果发现自己受到了蒙骗,自然都是像林翰林这个样子,估计还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鱼,此事万万不可信口开河!”胡率明也是看着那牛皮地图,眼珠子都有些蹿红了。
    胡辣汤,多少钱一碗?如今那胡饼店,一块胡饼加上一碗胡辣汤便是半两的银子,就这权贵都趋之若鹜,为什么?无非是那香料价格贵重,古宋国境内不产。
    “清鱼,当着众位师长的面不敢信口开河!只是想着那些蛮夷小国,赚着咱们的钱,口称咱们是上国,嘴里面则是用他们的语言骂着白痴,学生真是气不过!”谢锦秀站了起来,就说着自己在通商口岸的所见所闻。
    “这,实在是...”林翰林只觉着自己气的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满身的书生意气激荡。
    “座师可是瞧见了,只要那丰城回归古宋,这胡椒一利,便是天价!”谢锦秀怕把林翰林气出来个好歹,赶忙说道。
    听着这话,林翰林果然拿出来算筹扒拉起来:“恩?这个应当让户部来算,不过我们官俸中普通官员半年也才得一斤胡椒,真是可怕!”
    “所以,丰城,绝对对于我古宋是重要之地,望座师不要等闲视之!”谢锦秀突然一作揖。
    第113章
    林翰林听了谢锦秀所言,郑重的站了起来,然后突然对着皇宫方向揖了一礼。
    “老夫所行,必不负皇恩,不负黎民百姓!南齐此次之事,老夫肝脑涂地也必当利国利民!”林翰林的话庄重的很。
    谢锦秀听完,拱手行礼后,这才抿嘴坐下,这两天林翰林的举动让想起来,宋辽时期的幽州十六州,生怕丰城也是因为谈判未合,失去了丰城回归的机会。
    而看着林翰林和谢锦秀如此这般的杨家子弟和六皇子则都是若有所思,庭院瞬间不复刚刚的热闹。
    “那南齐小国,莫非真的敢在丰城回归上耍心眼么?”杨布铭突然开口,这让大家为之呼吸一顿,林翰林刚刚提了南齐二字,几个杨家子弟等,都不会泛泛之辈,自然知道林翰林他们在讨论什么。
    现在南齐归还南齐这个话题已经在京城各个角落议论了起来,绝大多数人还是秉持着自己乃是礼仪之邦的优越性的,丰城回归持乐观态度,但是极少数的人则想着武帝南征三次失利的事实,有些观望的心态。
    “这些不是你们能够关注的。此时你们当好生学业,只有学业有成,才能将来在这些事情上发挥自己的作用!”杨明学对着杨布铭训斥一声。
    杨学府内很少公开谈论国事,这次突然提起来,也是因为谢锦秀,想到这里杨明学看了谢锦秀一眼,又看看林翰林,终是没有呵斥出声。
    “是!”杨学府子弟都赶忙站了起来,对着首位师长们施礼。
    “老夫来了两日,看着学府中少年每日晨起,便锻炼身体,专心学业,而且能够蒸蒸日上,老夫甚是开心,真是我古宋美少年!若果此次,有用到杨学府少年之事,还希望明学贤弟,助上一助!”
    林翰林对着杨明学敬上一酒,看着举起来的酒杯,这让从胡率明口中知道些事情的杨明学有些不好喝这口酒,喝下去,便是可能影响杨学府一众少年郎的前程,还可能影响杨学府的以后。
    “林师兄,过了,这杯酒,弟不敢喝!也不能喝!少年事主要还是要看父亲和大哥的安排!”作为杨学府嫡系顺位第二继承者,杨明学一般不参与杨学府的决议,林翰林听了就自己饮了这杯酒:“我想杨老和扬大兄是会同意的!”
    杨明学心说不然,涉及到朝政,父亲一般都是能避则避的。
    众人开始吃喝再也不提国事,但是几个人的话,让几个少年郎心里都泛起来嘀咕。
    六皇子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不明,这些师长所说的事情,是那个丰城,但是又和学府少年们有什么关系。
    六皇子回宫不久,便被武帝宣召,他木板着一张呆脸站在武帝面前,就让武帝有些膈应,这让武帝想起来那个呆板无趣的宫女,六皇子的亲生娘亲,虽然绝美,但是又是呆板,又是决绝,光是想想,武帝就觉着曾经两人过往种种,想起来便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宫中哪个宫女子不爱慕朕?怎么偏偏出来这样的一个女子,让朕放之不下,提之不起?
    所谓恨屋及乌!
    心中复杂,武帝的脸上表情自然是不好,六皇子看了,心下已经没有什么波动,这不是自己的父,只是君。如此这般,就好受了许多。
    “朕听闻你这几日在杨学府学的还算是不错?”
    这是关心么?六皇子心里想着。
    “可以和朕说说,都学了什么么?”武帝到底做不出来别的关心的姿态,只是开口问询着。
    “回陛下,种竹子,读经文,看邸报,吃饭!”六皇子无趣的说着,本来过得很有趣的生活,在六皇子的描述下枯燥无味的很。
    “那林翰林过去没有给你们上课么?他讲课可是很有趣的!”武帝坐在御座上审视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到底接近了十岁之龄,已经抽苗在长了,很美好的年纪。
    六皇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嘴角弯起来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就说怎么突然关心我,无非还是想要知道别人的消息,没想到啊,没想到。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六皇子还是回到:“没有,林翰林并没有教导我等,只是考教了谢师兄一番时文,然后就闭门不出了,除了今日午食,食用了这两日诸位师兄弟抓的麻雀!”
    “麻雀?”武帝有些嘴角抽搐,这个林自修放着正经事不做,去吃麻雀?等他回来,朕一定要好好修理一番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武帝大面上没有什么变动,好像真的是对麻雀很感兴趣一般。
    “空城雀,何不飞来人家住,空城无人种禾黍。谢师兄和我们说过,麻雀这个东西最是喜欢吃庄稼,是田庄的害鸟,所以我们开了一宴,既是孝敬师长,又能练习骑射,还能给庄稼除害,对了,明日回宫,孩儿一定亲自动手抓只麻雀,敬献父皇!”六皇子想起来谢锦秀和杨布铭他们所说,突然现学现用,据说杨布铭他们月例因此涨了五个铜板,想来自己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一直都没有什么长进的六皇子,突然要敬献东西给君父,别说是身为父亲的武帝,就是旁边的大宦官都惊讶的掉了下巴,六皇子不是又呆又没有规矩的么?
    不过到底是大宦官,马上开口带笑的道喜:“六殿下,真是孝心可嘉,老奴恭贺皇上!”
    武帝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喜悦的,这个儿子终不是完全像极了那个女子,还是知道亲近父亲的。
    “六皇子每日里去宫外求学累坏了,着御膳房好生给六皇子准备早宴晚宴,来回宫中可乘坐肩辇!”武帝出口的封赏有些实惠,起码六皇子觉着不错,要是其他的皇子,估计就会觉着寒酸了。
    看着金凡平跪拜后,离开宫殿,武帝陡然间想给这个皇儿多点封赏。
    这般一想,才想起来似乎其他的皇子每个都有封地,唯独此子没有,武帝有些唏嘘,不由得把古宋国土重新的想了一下,应该给自己这个儿子封赏到哪里。
    只是富裕的地方,要不是本来就是有封王,要不就是一些重臣的封地,这让武帝突然觉着不知道怎么去封,于是这封地一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第二日,六皇子一出门,就看着抬着来的肩辇,还有内务宦官那笑的荡漾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讨喜的好处了!
    不过也让六皇子看向冷宫的方向,还是心里一冷,为什么自家的父亲这般容易讨喜,而自己那个明明看着就是很聪慧的娘亲,要把父亲得罪的死死的?还落得自己是丧母克母的名声?
    虽然年少不解,六皇子还是上了肩辇,也许多和谢师兄学习,我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六皇子心里想着。
    而消失了三日之久的林翰林突然上早朝了,这让满朝百官都有些惊讶,这个林倔头莫非是有了良策?
    不过短短时日,百官都不觉着这个林自修有那个能力,要是真的有那般能力,也不会仅仅只是个翰林学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在几论朝对后,看着无人再说什么,武帝示意大宦官退朝,这时林翰林才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关于丰城回归一事,臣有几策献上!”林翰林从自己的官服袍袖中拿出来奏本,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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