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具在省城这边的宾云楼的大厨已经起了个大早,在给他们准备餐食。
    “你爱喝的王记豆浆,咱们宾云楼的灌汤包,快快过来尝尝!”王具手里拿着个包子吹着,在二楼往下叫着谢锦秀,这让谢锦秀微微一笑。
    两人缩回了头,谢锦秀就打算下了马车。不想只是刚刚站定,一匹快马就擦身而过,直接把谢锦秀吓的一个倒仰,如果不扶着车厢,估计就坐在了地上,只是这还没完,刚要站稳起来的谢锦秀,接着就看着一匹马的马蹄在自己的眼前一晃,似乎就落了下去,谢锦秀一个不小心,就又靠倒在了马车旁。
    “公子可好?”谢锦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着一个沉静如水的女声询问着自己。
    还有一条马鞭送到了自己跟前,谢锦秀背靠着马车,轻轻的扶着站了起来,就看着一双眸光沉稳的眼睛,这双眼睛有点熟悉。
    “公子可还好?”再次的问询声,就看着马鞭收回,这时谢锦秀才反应过来,这是这个姑娘想让自己拽着马鞭起来。
    “无事,多谢姑娘!”谢锦秀稳稳心神,拱手谢着,要不是这个姑娘马术了得,停下来的快,自己真的要被马踩着了。
    “应该是小女子致歉才对,方才我与小妹不小心骑马快了一些,没有想到马车会下来人,实在是没有看到,真是对不住了!”声音里面传达的歉意,谢锦秀听的是一清二楚。
    只是听着声音,谢锦秀就想要看看人的样子,一抬头只见黑色马上坐着一个年纪约莫不是很大的黑色骑装的女子,秀发被发冠高高束起,看起来既漂亮又飘逸。
    谢锦秀就想起来当初考驾照时教练让自己停车开门后,要仔细看后方,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开车谨慎几项了呢?
    这么一想,谢锦秀就要再次道谢。
    不过硬生生的被另个声音给盖了过去。
    “曲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过来追我啊!”谢锦秀一抬头,就看着疑似金命羽的人缓缓的向着自己这边骑马奔来,只是这个时候,谢锦秀惊讶了起来,金命羽居然是穿着女骑装?
    “是你?”金命羽一看着谢锦秀就牙齿痒痒,这个小贼可是耽搁了自己的大事,马鞭一下子就挥舞了起来。
    “啪”的一声,谢锦秀吓得闭上了眼睛,等睁开时,就看着那黑衣姑娘和“金木零”手里的马鞭交缠到了一起,在互相绞着劲。
    “曲姐姐,快快松手!”金命羽皱眉,不解的看着阻拦自己的人。
    “命羽,你怎么又任性了?”黑衣姑娘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曲姐姐,你不知道这个小贼多么可恶!”金命羽娇嗔道。
    “当街纵马,险些伤人,这是咱们的不对!命羽,莫要胡闹了!小心我回去告诉婶婶,让你做一个月的女红!”黑衣姑娘看着年纪和金命羽年纪接近,可是声音却透着一股淡淡的不怒自威,金命羽一听,脸色就是微变,就别开了头。
    “那我听曲姐姐的话,就当没有看到这个小贼好了!曲姐姐,咱们快走!”说完,金命羽就转头骑马往前跑去。
    “小妹任性了,小女子代其致歉!”黑衣女子拱拱手以为歉意,然后打量了一下站得稳稳的谢锦秀,发现是个小少年,淡淡一笑,那眼睛微弯,倒是让谢锦秀因为看着了金木零后产生的怒气,安抚了不少。
    “如若公子无事,小女子告辞!”黑衣女子说完,就用清澈的眼眸看着谢锦秀,这一下,谢锦秀就觉着自己说不出来有事两字。
    “小生无事!姑娘慢走!”谢锦秀连连摆手,就见那姑娘眼中星光坠落,一夹马腹,一声告辞后,就奔远了。
    而谢锦秀晃晃脑袋就被跳下来马车的谢家云和谢家风扶了进去,只是这时那没有了面容的插画主角的眼眸就和刚刚的黑衣女子重合了起来,让谢锦秀又惊又喜,恨不得现在就提笔作画,以至于在吃早餐的时候,谢锦秀一直都像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王具几人通过谢家云两人的口中,知道刚刚谢锦秀经历的危险,自然以为少年人被惊着了魂,于是,草草的吃了早饭,大家就急忙的赶路出发,而谢锦秀则单独的睡到了马车车厢里,其他人也没有打扰。
    一直到谢锦秀在车厢中画出来草图,他才恢复了精神。
    “三叔,这位仙子真是貌美!”谢家云看着谢锦秀画出来的草图,只觉着惊为天人,他目前所见的女子中似乎还么有这般的相貌。
    “话本里面的女主,你觉着甚好?”谢锦秀问着,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把图卷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自己欣赏,尤其那担心关怀的眼眸,都让他有些遐思,或者说是出神,
    众人驶过之前出现过泥石流的地方,就在一个开阔处停了下来,准备吃着午食。
    这处开阔处,可以让护卫队周围的情况一目了然,而把马车围了一个圈,能够很好的防止匪贼的出现。
    而护卫和随从们则就地取材,捡着木柴和打着水开始做饭,谢家的厨娘也跟着忙活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谢锦秀的车夫阿难也抓了一条鲈鱼过来料理了给厨娘递了过来。
    谢锦秀也跟着下了马车,看着远宽近窄的湖面,在看着阿难递给厨娘的鲈鱼,谢锦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第66章
    曾经因为在现代十分喜欢吃清蒸鲈鱼,所以谢锦秀有段时间对于鲈鱼这种鱼类做过详细的了解。此时一见自然是记忆翻涌。
    鲈鱼一般常在近海岸和河岸,比较深的水域活动,它们到了秋季,一般都在离岸十到三十米的河口附近产卵,所以阿难能够在河边钓到鲈鱼可以说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厨娘的美食制作,也勾起谢锦秀的回忆。
    而记忆一旦被勾起,上次府试回来,在宾云楼和店伙计聊了关于鱼类食材的问题,在这里,谢锦秀才想起来当时自己忽略了什么,原来渔民钓不上鲈鱼,不是鲈鱼因为夏雨涨水消失,而鲈鱼到了长短途奔袭,去河口附近产卵去了。
    而这个湖面,远宽近窄,十分附和入海口,或者咸淡水交汇处的说法。
    “谢贤弟,饭菜好了,快来饮食!”高舜看着谢锦秀在那边看着湖面,呈思考观望状,以为他还没有从早上的惊吓中走出来,连忙过去又小声的叫了一下。
    “高兄,在此看远处真是开阔心胸,此地很好!”谢锦秀转头和高舜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高舜一愣。
    “此地确实能够让人心旷神怡,是个歇脚的好地方!”高舜点点头,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对着四周指了一下,就看着周围也有了好多行脚商也在旁边摆起来炉灶,互相串换着吃食,确实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嗯嗯,不知道高兄可知此地属于何处?”谢锦秀手指捻动着,看着远处开阔的河面问着高舜。
    高舜听着这个问话倒是一愣,这块地方不用说,肯定是属于东来府的,但是具体属于哪个知县治下,他就不清楚了。
    王具这时正好走了过来,听了一嘴,心中一动,连忙说着:“这里就是咱们流水县童知县治下,不知道谢贤弟,问这个,可是有什么想法?”
    “王兄,明见!此间往外看,倒是比我那竹庐的水面视野要开阔很多,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天生喜欢水!对此地,甚悦之!”谢锦秀背手而立,秋风吹过,飘带偏飞,倒是让王具生出一种此位贤弟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这就是一片荒山野地,贤弟如果喜欢,为兄送你座第二栋竹庐,如何?”刘句声也跟了过来轻声说着,作为银楼的少东家,他说的很有底气。
    谢锦秀突然一笑:“多谢刘兄,不过此地开阔,远处似有入海口,咱们此番同时上榜归家,可谓是前程入海,可为一段佳话!弟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和诸兄一起盘下此地。如何?”
    作为和谢锦秀合作着的王具和朱肩平,自然没有异议,甚至王具还觉着谢锦秀想要盘下此地,是不是觉着这个地方做个茶楼不错?
    “那我在这边起一栋宾云楼!”王具为表支持,开口说着。
    “我家在这开一家粮店也是不错!”朱肩平不落其后。
    “此处歇脚的人不少,做一个银饰铺子肯定是不亏的!”刘句声眼睛一转,就盯上了旁边的山脚,要是把铺子放在那里,越想越觉着不错。
    “诸兄想法都是不错,那我家小小的典当铺子就给诸兄做个陪衬,有那行脚缺了银两,我这边还能帮衬一二,如何?”
    “不如何!”其他三人齐声说着,就属于朱舜家里是无本的买卖。
    不过四人说完,看着这边空地要是建了几家铺子,似乎就没有什么好地了,于是都有些晒晒的看着谢锦秀。
    “要不,我们各个铺子都与贤弟留出一间歇脚处!”刘句声提声说着。
    这就是要免费给干股的意思,可是谢锦秀肯么?
    就见谢锦秀连连摇头:“我平生爱水,就让我在这边水上搭上一片竹庐,闲暇时过来歇歇脚吧,钓钓鱼,我就买了这一片湖水做个水塘,诸兄觉着如何?”
    谢锦秀的这话一说,让众人倒抽凉气,这天才的想法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贤弟如此恋慕山水,愚兄帮你建了这片竹庐,没得让啊堵之物挡了贤弟一片进学之心!”王具一转眼就笑着说着,一定要把谢锦秀的竹庐建在自家的宾云楼后面,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应当愚兄来,才是!”刘句声对于这种小成本拉进关系的事情,自然不会相让。
    眼看着其他两人也要加入争执,谢锦秀大手一挥:“各位兄长,诸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只想自己把这一片弄成我谢家竹庐水塘!”
    这话一说,四个人同时傻眼,这水可是活的,又不能养鱼,这位谢贤弟看来真的喜欢这水,不惜自破钱财。
    “那我让我伯父帮着贤弟把这边的地契给办理了吧!”高舜直接说着,没有土地,只有河水,头一次有这样要求的地方,不过看看对面的山头,高舜就想着做的漂亮一些。
    “那如此就拜托高兄了,所需银两,一定要告知我,从我这支取!”谢锦秀听了自然是开心不已,刚刚想要拉着几人把这地盘下来,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大片的地契,现在目标曲折达成,谢锦秀内心一片欢喜,野生鲈鱼,谢家的,更加好吃!
    中午的这道清蒸鲈鱼,用上了谢家的醋,味道更是鲜美,只是就连宾云楼的少东家王具都没有往这边想,他们都以为捕捉鲈鱼,需要运气,哪里知道鲈鱼有洄游的生活习惯,所以知识就是财富,多看书就是多积累财富,也许哪一天,你就用上了。
    此时五人并不知道,日后繁华千年的五秀才坊,就是在几人闲谈间落成。
    众人吃过午食,就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去,路过桥头镇,几人分手作别,约定了要分开时间开家宴,这才依依惜别。
    谢家村的村口这几日,每天都有族中的小子过来观望,而雷打不动的谢明陈都会最早的坐在竹棚里的椅子上看着远处。
    “爹,三弟他们还要参加簪花礼,还要和各位同考交际,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让族里的小子们在这里等着吧!”
    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厉害,这会儿虽然过了正午,但是还是有些偏热,竹棚下已经换饮了三壶茶水的谢明陈,一点也没有动地方的意思。
    他的幺儿一定会第一时间想要看见老父亲,即使喜报传来已经三天了,谢明陈还是激动莫名,身子骨好像也年轻了十岁不止。
    “你别说话,爆竹可是准备妥当,乡土酒可是预备好了?簪花旗可是装的好好的?”谢明陈一日几问的话题也开始了。
    谢锦海连忙应着,应着不算,还把东西拿了过来,一一的让谢明陈检查。
    “他爹,幺儿回来了么?”李氏小脚步迈的一点也不慢,后面的姜氏需要小跑着才能够跟上来。
    谢锦海和自己的媳妇对视一眼,都是有些无奈,他们也是开心,只是生怕老两口这么来回的折腾,别是三弟回来,老两口病倒,到时候可怎么和三弟交代。
    “来了,来了,二爷爷,三叔他们回来了,我看着马车上的家风哥了!”族里的家字辈的两个小子,一前一后的从大路那边跑了过来。
    谢明陈的脸哄的就红了几分,忙搓着手站了起来,吩咐着:“老二,快点,燃放炮竹!”
    旁边的族里小子,赶忙风一般的往村子里跑去,他们要去告诉族长里正和各位族老去,百年时光匆匆而过,流民落户这边的谢氏一族再次雄起!
    火折子,打火石在紧张的情况下,过了好一阵才把爆竹燃了起来,就听着噗哩啪啦声后,族长等人也从村里赶了过来,就看着村口慢慢的奔来三辆马车,看着就雄赳赳的样子。
    “谢小相公回村了!”
    “谢秀才,回村了!”
    小孩子们拍着小手叫着,谢家海,谢家乐等孩子面有荣光的跟旁边的小孩子说着:“秀才是我家三叔!”
    “我家三叔是秀才公。”
    就看着人群中的谢家成脸上有些黯然,但是看着远处而来的车马,他也是开心的紧,三叔真是厉害!
    离着有二米远的地方,马车就停了下来。
    谢锦秀踩着条凳,被谢家云扶了下来,身上穿的是蓝衫飞绒帽,看着谢锦秀这般穿着下车,一时间,谢家村的老老少少都为之一静。
    谢锦秀下车看着了谢明陈和李氏,连忙小跑过来,在离着有半米远的地方,谢锦秀扑通一下,就行了跪拜礼。
    “谢家二房,三子,谢锦秀,不负慈父母的期望,得院试案首,载誉而归!跪谢父母恩!”
    砰的一下,以头触地,不自觉的行了跪拜礼的谢锦秀,就感觉自己心神激荡,似乎随着这一跪,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要脱体而出。
    “谢家二房,三子,谢锦秀,不负谢氏一族期望,得院试案首,载誉而归!跪谢祖先保佑!”
    砰的一下,再次以头触地,谢锦秀脱体而出的那种感觉,更是厉害了两分。
    “谢家二房,三子,谢锦秀,不负八载勤学,得院试案首,载誉而归!跪谢族亲父老的支持!”
    谢锦秀心说,谢锦秀,你终是不负自己。
    哗的一下,那脱体而出的虚体,就似乎在眼前一晃,谢锦秀只觉着自己和这具身体终于是完全的切合下来,恍恍然,他也不由得喜极而泣。
    谢锦秀还没有看到,因为他这三跪,谢家村的老老小小,包括他的父母,也都喜极而泣起来。
    “谢家小相公得案首,乃是我谢氏一族举族喜庆之事!”族长谢信高声喊着,“村里选吉日为谢小相公摆三日流水宴席,贺我谢氏一族改换门庭!”
    这话一说,举村欢腾起来,谢锦秀一下子被众人包围在中间,他的两边是笑裂了嘴巴的谢明陈和李氏,就看着谢信将乡土酒混合后,交给了谢锦秀,轻轻一抿,谢家小相公终于得了秀才功名,锦衣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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