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惠凑在孔氏的身边两人说了会花样子,孔氏又提了族学的事,这次却只叮嘱着辩论会上好好见识一番,到没有像刚刚和小女儿说话时说那么多,谢元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可见她平日里骄矜傲慢,才让母亲放心不下,到不似当姐姐的面,说的极少。
    姐妹二人在静安院用过了午饭后,结伴回院子的路上时,谢文惠才问起来,“之前你在二房的园子里可见到小爵爷了?”
    “小爵爷不是在前院吗?他去园子了?”谢元娘反问。
    谢文惠打量了她一眼,才道,“大哥去前院没有看到小爵爷,听下人说小爵爷去了园子,我想着你许是在那里遇到了,才问问你。”
    “和姐姐分开后,我就直接带着令梅回来了,园子与两府的角门近,一路上连个下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守角门的婆子。”谢元娘没敢和姐姐说实话,若说了她做的事也不好和姐姐解释。
    令梅粗心不会多问,可往日里她出门一直是与姐姐同行,宋佶有没有说编排过她,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她一说出来,姐姐就会发现她在说谎。
    谢文惠笑道,“没有便好,那是金陵出了名的小霸王,你脾气又直,我真怕你们两个遇到你再惹恼了他。”
    若是遇到,第一次被问起来,便一定会回答‘怎么这么问?’亦或‘没有’,不是这两句,又有后面的话,谢文惠觉得自己也是多想了,这才放下心底的不安。
    大哥那边说小爵爷见了他没说什么便又走了,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小爵爷到底是何用意,二婶那边也说二叔与爵府没有过来往,所以再听说小爵爷去了园子之后,谢文惠的一颗心才沉了下去。
    此时见是自己白担心了,又想多了,谢文惠心下也暗笑,自己是重生了,加之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才会疑心生暗鬼,总觉得谢元娘不对,亦或者是重生的,可是反过来想想,谢元娘之前与小爵爷又没有交往,谢元娘便是与她一样重生回来,也不会与小爵爷交往密切,毕竟上辈子小爵爷与谢元娘是死对头。
    这么想过之后,谢文惠对于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同,便也就释然了,自也不再紧张的盯着谢元娘,顾庭之没有来,那么眼前不用担心谢元娘设计顾庭之的事,她到是可以先把那件事情做了,先扭转父亲及谢父府的命运。
    当天晚上,谢府大房在前院摆了家宴。
    第34章 族学辩论会前3(两房)
    谢府二房过来,男女也没有分桌,便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鸣哥在孔氏的族学半个月回来一次,他人才八岁,却总摆出一副夫子的样子,很是古板,谢元娘上辈子不喜欢这个弟弟,毕竟当姐姐的总被弟弟教训,怎么可能有面子。
    可是后来出事了,鸣哥却仍旧如以往一样没有嫌弃看不起她这个弟弟,懂的多了,谢元娘再看鸣哥自持夫子的作派,反而觉得可爱好笑,一顿饭的功夫,没少逗趣鸣哥,鸣哥少不得拿古板的样子来给她讲道理,桌上的众人看了,也少不得被逗笑。
    一顿家宴吃的极为热闹,就是孔氏平日里对阮氏淡淡的,今日态度也亲和了几分,“族学辩论会,我让娘家那边多留了几个名额,二弟妹要有交好的朋友,也可以邀请几个。”
    孔氏虽说的亲近,却也掩饰不住显摆的意味。
    阮元却受宠弱惊,又哪里会计较被低看,“孔家的名额,满金陵城的人想求都难,能邀请几个朋友,我这可长脸了,到是我娘家那边,前几日还说着家中族学的名额不多,怕是我这边的也没有,又担心我多想,还想着要拒绝哪家的呢,明日我便让人回去送信,我到孔家这边来,也省着他们再为难,我先在这里谢谢大嫂了。”
    阮氏是家中的庶女,一向不被宠,不然也不会十五岁及笄就被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小参将,又只是普通平民出身的谢二老爷。
    谢二老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阮府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把谢二老爷看入眼中,阮氏没有名额观赏族学辩论会,也足以见得阮家并不看重阮氏,阮氏心中委屈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个庶女,如今突然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平日里就极为敬重长房,此时对长嫂自然更感激涕零。
    孔氏嘴上寒喧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客气的话,面上的神情却极为自得,谢二老爷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却又有些难受,自己没能耐让内子和孩子都低人一头。
    谢玉文虽然才十岁,也知道母亲为族学辩论会的事心里难受着,毕竟大哥是举人之身,若能参加这样的辩论会,自是有益的,前几天她还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话,父亲要求大伯父,现在父亲不用开口,大伯母亲自开口了,谢玉文心里也高兴。
    谢休德到底是个少年,虽自持,却掩饰不住激动,看向孔氏的目光也带着敬重,又一边小声对身边的谢元娘道谢,“二妹妹,谢谢了。”
    谢元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大哥确实要谢谢我,孔家的名额是我出面去要的。”
    谢休德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裂的大大的,眼底皆是笑意。
    谢元娘鼻子却有些酸,等晚上与姐姐结伴回院子的路上,便和姐姐嘀咕,“母亲明明可以私下把事和二婶说,偏今天拿到明面上来说,明明是一家人,却弄的现在二叔一家对咱们感恩戴德的。”
    这两天谢文惠已经习惯怀疑谢元娘,听她这么一说,本能道,“妹妹真是奇怪,平日里可听不出你说这样的话。”
    谢元娘微微一顿,笑道,“姐姐也好奇怪,这两天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了姐姐,才让姐姐处处看我不顺眼?”
    话说到这,再要争执下去,就会伤了姐妹情谊。
    谢文惠笑了笑,这样针峰相对的谢元娘才是她熟悉的,她反而笑了,“平时你最不看不惯庶女出身的二婶,连带着也不喜欢三妹妹,母亲对二婶又常以失施的姿态自居,咱们从小看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你说你今日突然说母亲这样做不好,对不对?”
    谢元娘想了想,笑了,“是啊,往日里我不帮着母亲一起搭桥就已经不错了,今日还说母亲这样做不好,确实是不对。”
    她语气一转,“也是昨儿个在郡王府明白了许结道理,回来后想了想才发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有多糊涂。”
    私心里,谢元娘也觉得自己日后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嚣张任性,可是突然之间转变又不好解释,比如姐姐就已经发觉不对了,今日也不失是一个给转变做解释的机会。
    昨日宴会姐姐没有去,平日里姐姐也没有交好的闺中蜜友,自然也不会有人细细把那日的宴会细节说出来,所以也不担心会被姐姐知道后怀疑。
    至于郡王府的杏花宴之后,那日的事情能这般的安静没有被传了来,也不过是那日谢元娘着实打了一众看热闹人的嘴脸,皆是勋贵世家出来又在乎名声的,岂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起那日他们在一旁看郡王府欺负人的事情,岂不是影响他们的清誉。
    谢文惠上辈子去过宴会,正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辈子醒来之后,直接就避开了,她愣愣的看着谢元娘,“你能长大明白道理,也是好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日后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父亲虽降为五品,在京中找不到好的婚事,嫁到金陵外寻一门好的亲事也不难。”
    若谢元娘真因宴会一事收了性子,谢文惠到觉得也不是坏事,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抢了她的婚事,又担了那样的恶名,最后又被她推下湖淹死……说起来两个人的恩怨,也就算是了了。
    这辈子若是她能安份一些,谢文惠也不想对她出手。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姐姐一眼,然后笑了,“姐姐说的话我记得了。”
    心下却有些怪异,总觉得姐姐说的话是意有所指,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姐姐又不是与她一样是重生的,又怎么会知道上辈子她设计顾庭之的事?转念又觉得姐姐这样说也正常,她们今年秋天及笄,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姐姐这样提醒她,怕也是担心她会多想。
    第35章 族学辩论会前4(隐现)
    姐妹两个心思各异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另一边孔氏一直也没有等回儿子,等刘妈妈打探消息听了之后,脸色难看的紧,“他过家门都不入府,反而紧着二房去,便由着他吧。”
    刘妈妈想解释两句,可见夫人正在气头上,便收了声。
    青山院这边,洗澡过后,谢元娘坐在榻上继续摆弄田黄,身后令梅给她通着头发,醉冬铺着床,青山院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下人,算上能在谢元娘身边服侍的三个,加上院里打扫的小丫头,也就五个。
    有急碎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不出几息的功夫,寒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的急,一看就是有急事,谢元娘听了动静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姑娘,奴婢刚刚检查角门有没有上锁时,看到大姑娘披着斗篷出了望月楼,不知做什么去了?”姑娘昨日就交代注意望月楼的动静,寒雪也一直没忘。
    谢元娘没放在心上,“许是去静安居了吧。四表堂及砚姐初五便到,姐姐又是心细之人,怕是有事要和母亲细谈。”
    “那也不用这么晚过去,刚在夫人那里时大姑娘怎么不说?到是和姑娘回来之后,自己去了。”令梅是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醉冬原本觉得妹妹禀报这不算什么事,而且还盯着大姑娘,就有些失规矩了,现在听令梅这么一说,到觉得大姑娘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对。
    谢元娘笑道,“那你明日打听一下,看姐姐去做什么了。”
    这话有些敷衍,一看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安抚身边几个丫头的。
    谢元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出名,也没有太去注意过姐姐平日里做什么,不过她却知道姐姐是疼她的,上辈子她抢了姐姐的婚事,娘家的人都怪她,姐姐却不曾,甚至还不时的到顾府去看她。
    就凭借着这一点,谢元娘也不会去猜疑姐姐什么。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寒雪就来回话了,“奴婢和前院的守门婆子假意的说话时打听到,大姑娘昨晚去了前院,前院守院的旺哥平日里奴婢也说过几次话,听旺哥说大姑娘想看几本书,到老爷的书房呆了一刻钟,挑了几本书便出来了。”
    “马上要族学辩论会,父亲降职,姐姐想辩论会能出些采也正常。”谢元娘解释了两句,又夸了寒雪办事稳妥,这才让她下去。
    不多时又有孔氏身边的大丫头长玉过来传话,“夫人说了,明日表少爷和表姑娘便要到府上,今日要把前院的客房收拾出来,便不用姑娘过去请安了。表姑娘到时要住在大姑娘的望月楼,大姑娘今日麻的事也多,让姑娘没事不要去打扰大姑娘。”
    “你回了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听了这些也不生气,只让令梅送长玉出去。
    令梅送了长玉回来,才愤愤道,“长玉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平日见姑娘总是被夫人训,当着姑娘的面才会没有高低,姑娘莫往心里去。”
    “你也说了,她是个下人,我和她计较岂不是失体面,这事你家姑娘我懂,你就别担心了。”谢元娘重生回来,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眼睛盯着手里的田黄,“你也去角门那里看看小爵爷派的人来了没有,莫让守门的婆子发现了又出生事端来。”
    令梅的脑子被一带走,立马就忘了前一刻的事,应声退了出去。
    长玉这种用鼻子看人的性子,谢元娘上辈子可没少和长玉争,后又被母亲训她眼皮子浅与个下人争高低,那时她不懂事,只当母亲偏着长玉,又总是当着下人的训斥她这不好那不好,便与母亲那边走动也少了起来。
    重活一世,谢元娘早就不是那个不懂事的谢二,明白长玉这样不知尊卑的丫头,被主子养的心高气傲,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自己一个做主子的和个下人争高低,确实失体面。
    母亲是外祖母的独女,又被宠坏了,府中看似规矩却又有许多没有规矩的地方,上辈子谢元娘看不明白,自己又是被宠坏的,这辈子看明白了,却也不想去戳破这些,毕竟一个下人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上辈子父亲虽没有升回去,却也没有再被降职,谢府也算是安稳。
    上辈子便是知道一些事情,确也是听顾庭之念叨的几句,具体中间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重生回来,谢元娘虽不是那不知轻重的谢二,却也只是一个妇人,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也便是为自己找个‘潜力股’,便是她天大的好运了。
    想到这,谢元娘到盼着初十族学那日,多与任家接触,又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未来的吏部侍朗看上她,又能到府上来订亲。
    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会儿,直到令梅回来,她这才收了心思。
    令梅嘴碎,一进来便说个不停,“奴婢去角门和守门的婆子说要买点花戴,又卖货郎说好了今日,婆子便打了后门让奴婢出去。”
    “奴婢一出后门,小爵爷身边的伴鹤便冲了上来,要不是奴婢一直使眼角,怕都让守门的婆子看出来了,他这担着货篮子到了奴婢的身前,奴婢假意挑货时,他偷偷把这东西塞进了奴婢的手里。”令梅指着方桌上放着的玉石,“别说伴鹤扮的卖货郎还真像,奴婢看他弄的货又都是些好的,捡了不少回来,他也没有和奴婢要多少钱,到是让奴婢捡了个大便宜。”
    令梅笑的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底下。
    “花了多少钱我出,你拿去院醉冬几个分了。”谢元娘不意外蒋才做事心这么细,这人虽纨绔还是有优点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成为一员大将,她拿着玉石在手里摆弄着,“伴鹤可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吧,伴鹤虽没直说,奴婢最后拿着钱结算时,他嚷嚷的嗓门很大,说‘他是守诚信的,卖东西从不诓骗人。’奴婢一听便知道他是有意要传话给姑娘了。”
    第36章 族学辩论会前5(主动)
    回了话令梅出去与醉冬几个分头忙去了,谢元娘打量着手里的玉石。
    上等的瓜瓢红,又名肉脂,属寿山石里的水坑,红处色泽鲜艳如三春桃花,白处则又纯法如玉,蒋才让人送来的这块瓜瓢红整体都是红色,到是块难寻又上等的寿山石。
    既是做寿礼送人的,想到爵公府又子嗣单薄,谢元娘心中便有了盘数,印钮可以篆刻三只小鸡躲在荷叶下,寓意合家欢或是连升三级,至于印面上的字,谢元娘打开一旁放着的纸条,上面只写伯牛两字。
    噗嗤~
    谢元娘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蒋老爵爷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取的字竟叫伯牛,伯到是可以猜到是排名用的,牛字便是给予了长辈对晚辈的希望,蒋家子嗣单薄,是希望蒋老爵爷身子像牛一样壮吧。
    蒋才要篆刻的印章谢元娘已经有了盘算,便也不急,拉了身后的小匣子将瓜瓢红放了进去,又喊了人进来,进来的是醉冬。
    醉冬沉稳,抬眸便看出主子眼里的疑惑,“令梅和寒雪带着两小丫头在挑头花。”
    谢元娘这才想起,“是了,刚刚是我让令梅去分的,你怎么没去?”
    “奴婢选什么样的都行,让她们挑了过后剩下的给奴婢便行。”
    “你一向沉稳。”谢元娘让醉冬备了笔墨,她研磨的动作快,头也不抬的对醉冬道,“你母亲私下里又找你要月钱了吧?”
    “是。”醉冬没敢瞒着姑娘。
    “当日你父亲要卖你们进青楼,我将你们买了下来,你母亲又重男轻女,只看重你们弟弟。你就是太过心软,你看看寒雪,他们可敢找寒雪要月钱?”谢元娘上辈子不知这事,还是嫁人之后这姐妹二人有一次来看她,寒雪和她说的。
    醉冬吓的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
    谢元娘放下手里的笔,扶了她起来,“我是心疼你,哪里是怪你。你们在我身边服侍尽心我是知道的。往日里我只顾着自己任性,也没少让你们跟着吃刮落受了不少的委屈。”
    “姑娘。”醉冬的眼圈红了。
    “可别哭,女孩子的眼泪可是金疙瘩。”谢元娘又道,“去拿了一两的银子给你母亲,只告诉她把你弟弟送到学堂里去念书,若是用这银子做了别的事,日后别再上我谢府的门。若是你次次给他们银钱,他们到是习惯了伸手就来,不知道自己想法子养活自己,你这样只是害了他们。”
    “姑娘,这可使不得。”寒雪清脆的声音响起,人也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的。
    同进来的还有令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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