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的目光在那一刹那,也紧紧地吸附在了如冰的眼角、发梢,数月未见的思念之情凝聚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烘烤着王诚依恋的心声。但是,在感性与理性针锋相对、相持不下的焦灼情况下,王诚往往会选择用理性去征服感性,此次亦不例外。于是,面无表情的王诚迅速将眼神移开,装作没看见或不认识身前的这个人,继续进行着严密的放风工作。
    如冰对王诚的反应十分不解,心中顿生疑惑,于是立即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亲热地摸着王诚的脸,欲泪言呵地说:“诚,你是刚刚才回到洛阳的吗?这么多天见不着你,我在家想你都快想疯喽!”王诚的眼珠左摆右移,趁此时仔细观察一下正在进餐者的表情,发现并无异状后,立即抬起手来将如冰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往下一甩,大声喝道:“喂,哪来的**,不在家中好生地伺候你家官人,跑到大街上来勾引本公子,还不快快滚蛋。”说话的过程中眼皮不停地眨动,希望妻儿能够明白。
    正在这时,李中原牵着陈抟老先生急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然后望着王诚急切地说:“王贤弟,陈老前辈已经算到了子虚道长正藏匿于华山四周的山涧里,窥视着凌岳山庄的大门,正欲找机会偷偷地溜进去,好与你会面。凌岳山庄守卫森严,万一子虚道长不幸被捕,那可就节外生枝了呀!为了防止子虚道长被凌岳山庄的家奴给逮住,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赴华山,找到子虚道长。”王诚立即应和道:“嗯,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起程吧!”如冰更为不解地拉住王诚的衣袖,愁苦而哀怨地问:“诚,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们是夫妻呀!难道……你这次去南方办事途中受了什么刺激,把我给忘了?哎,走,我带你去看大夫,等大夫治好了你的脑袋,你就能记起我了。”
    李中原看着这般情景,一时也纳闷了,于是立即望着王诚问:“呃,王贤弟啊,她是你的……什么人吖?”王诚满脸冤枉地说:“哎,我不认得她呀,不晓得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疯婆娘、荡妇,一看见我就又摸又叫的,我简直被她给弄蒙了。”李中原听完后,立即望着如冰大喝一声:“嘿,丫头,少在我兄弟身上拉拉扯扯的,要不然本爷可就发飚(发飙)了哦!”如冰不得不放开拉住王诚的手,默默地站到了一旁,霎时间仿佛失掉了三魂七魄,呆呆地站在墙角,目光呆滞,什么话也不说,再也不大喊大叫了。
    王诚一边随着李中原、陈抟向马厩那边走,一边回头凝望着如冰,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但是没有办法,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上得华山,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闪失了,因为一时一刻的犹疑都很有可能导致登山大事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李中原抱陈抟上马后,见王诚还站在马厩边上不走,立即喊道:“王贤弟,磨蹭‘什么’呢?再不快走,子虚道长就有危险了呀!”王诚再也不迟疑了,立马跳上马背,三人快马加鞭,火速驰行,向华山方向赶去。谁知,如冰在望着他们三个驾马而去后,自己也到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马,尾随着王诚他们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一位吃饭的食客狼狈地跑出驿馆大门来,哭嚎着嗓子叫道:“诶,你个死婆娘,还我的马,快把我的马还来,那是‘我’的马!”
    三人到了华山脚下,很轻易的便找着了子虚道人,子虚终于看见了久别数十载的长命师父——陈抟老祖。子虚望着师父不禁开着玩笑感叹道:“光阴似箭呐,几十个春秋一晃而过,徒儿如今已是百岁老妖,而师父依旧是银发健体、不异当年呀!”
    此时此刻,凌岳山庄内,孙莹正为找不着王三顺而一筹莫展、茶饭不思、废寝忘食。无奈之下,孙莹决定独自一人出庄去寻找。然而刚踏出山庄大门不远处,孙绝路就奔云踏雾地踩着黑色浓烟追了上来,大声骂道:“蠢女儿笨女儿憨女儿呀,化尘秃驴的东林贼匪就在前方不远处呀,你怎么能私自走出山庄?”孙莹毫不理睬,继续盲目地向华山边缘走去,口里叨念着:“三顺,你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
    孙绝路见女儿不听话,实在没有办法,硬拉回山庄又怕女儿再次跑出来,毕竟自己不可能无时无刻守候在女儿身边看着他。孙绝路想到这里,便干脆撒手不管,自己独自一人调头便走,再跑回山庄里去了,紧张地“恭候”(“迎接”)着化尘禅师的光临。
    孙莹则继续拖着摇晃的步伐,朝着远方走去。
    此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王诚刚好就站在华山边缘的一个斜坡上四处张望着,正好瞧见了步履摇曳的孙莹。王诚二话不说,立即施展出轻功,划过当空,向下俯冲到了孙莹的面前。
    恰巧正在此刻,如冰也快马而至,迅速朝着王诚的方向狂奔而来。
    孙莹望着眼前的夫君泪水汪汪地扑了过去,一抽一吸地哭着鼻子说:“三顺,这几天你到底……到底去了哪里,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然后搂着王诚越抱越紧,王诚也深深地倾诉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我也一直牵挂着你,无论我一路上到达了何地,我的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而人抱在一起,久久不能松劲。
    骑在马背上徐徐赶来的如冰虽未能听见他俩的对话和交谈,但从那种不言而喻的情景中已经明了了一切。很快,如冰的马停在了王诚的身旁,如冰快速跳下了马身,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平行地举到了自己的脖子旁边,用最凄凉的嗓音喊出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诚,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活着也再也没有了任何意思,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与你同床共枕三年有余的贱妻!最后,祝福你和你心爱的女子能够白头到老、永不分离。”话刚一说话,如冰的手就用力地横向一拉,剑边紧挨着她的脖子就是那么一滑,当场血流不止,闭目倒去。就在这一时点的前一刹那,王诚才缓缓地推开怀里的孙莹,亲眼目睹了如冰自刎的过程,然而已经来不及!
    李中原这时也从山坡上滑翔了下来,立马拽住王诚的手臂,说:“陈抟老前辈要传你‘燕步扶摇功’,你必须马上跟我上去。我在上面都已经看见了,无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再管,局势不允许你再管。”王诚痛魂未安、悲心未宁,但是又不得不跟着李中原走。只因为此时的形势迫在眉睫,孙绝路随时有可能飞出出山庄,化尘有可能马上就要杀过来,再不抓紧点滴的时间学习“燕步扶摇功”上到落雁峰,这么多年的一切辛苦都将付诸东流。
    于是,王诚连如冰的遗体都来不及触摸,便蹬着轻功向斜坡上飞跃而去了。站在如冰尸首旁边的孙莹一时也茫然了心智,顿时脑海中如晴天霹雳般一响而过,之后就一切尽归朦胧了。
    没过多久,王诚就在陈抟与子虚的共同点拨下,很轻松地便学会了施展“燕步扶摇功”的要领,然后便一步数十丈地点着华山山侧的凸石绝壁蹦跳直上,直冲云霄,腾天而去。没几下子工夫,“五岳”之最高峰——落雁峰便被王诚踩在了脚底下。
    落雁峰,也就是华山的南峰,(华山有东、南、西、北、中五个主峰)是华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也是“五岳”的最高峰,古人尊称它是“华山元首”。登上南峰绝顶,顿感天近咫尺,星斗可摘。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如绵,尽收眼底,使人真正领略华山高峻雄伟的博大气势,享受如临天界,如履浮云的神奇情趣。
    落雁峰南侧是千丈绝壁,直立如削,下临一断层深壑,其形态样貌宛如“人危坐而引双膝”。
    上到华山极顶后,果然有一株近似雨伞般硕大的七彩灵芝根深蒂固地栽植在那里。王诚不禁自言自语道:“耶,奇怪了,无身剑里的竹简写得果真不假,那把竹简放进剑中的那个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里长有灵芝的呢?又是谁把灵芝栽种于此地的呢?栽植于此处的那个人又是怎么上来的呢?”当然,王诚自己也明白,他的这些个疑问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落雁峰顶,容不得再有半点的迟疑。王诚立刻伸出双手,紧紧地捏住那棵大灵芝的茎,然后用力地往上拉。幸亏王诚力气大,这才成功地将那株灵芝连根带土地拔了出来。
    谁知,灵芝的根部居然还连着一根金属绳子捆绑着一块厚厚的铁片,王诚赶忙扯断那条金属绳,捏起那块铁片,用袖子擦了擦铁片上的泥土,只见铁片上映出了许多行依旧清晰的先秦文字,上面撰写到:后来人,你好,老朽有礼了。我是欧冶子,越国人。此次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来到秦国的土地上,无非是想将我珍藏多年的万年灵芝扎根于此,食得此灵芝的人将脱胎换骨、经脉俱通,再也不会沾染一丝一厘的尘世疾苦,彻底地成为一个有着圣洁皮囊的活神仙!老朽一生中铸剑无数,最得意的作品是“湛卢”,最不得意的作品便是“无身”,为了回报千百年后的某位得到烂剑的那个人,我送他一株灵芝当作补偿,以弥补我的过错——越人欧冶子绝笔。
    王诚举着那棵灵芝,再次施展“燕步扶摇功”闪落下山,将自己去山顶后看到的一切情况如实地告诉给了陈抟老祖,陈抟老祖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速速赶往南方的黄山,那是人间唯一的、真正的仙境,到了黄山以后,先找个地方把这棵灵芝给熬了喝掉,再用我教给你的轻功登上天都峰顶,然后静气宁神地盘坐下来,去细心地品味日升日落、斗转星移,以吸吮日月之光辉、云霞之精华、天地之灵气,若你能从这些自然玄妙中悟透‘道’这个字,那你就能仙欲其仙、神乎其神了,哈哈哈哈哈……”
    子虚突然又补充了一句:“我师父在很多年前早就说过,在他的这一生中,会遇见两个有缘之人,第一个就是宋太祖赵匡胤,另一个就是你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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