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大吃一惊,一把把草席扯开,按住平儿肩头,把一股真力输送过去,平儿呜咽一声,幽幽转醒,见眼前之人便是中午的那个校尉大人,泪如雨下。
    陈瑕忙问道:“怎么会如此,谁把你打成这样?”
    平儿喘息着说道:“是……是庄主……”
    “他为何打你?”陈瑕问道。
    平儿眼睛忽然睁大,拼命样地喘着气,嘴唇一开一合,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曼道:“那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陈瑕想不通,人心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阿曼解释道:“想必是你把肉喷到尉迟琳身上,她在一旁讥笑,结果就惹来杀身之祸……”
    这句话好似一把尖刀,插在陈瑕的心上,看着平儿凄惨的面容,又悲又怒,“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会想到连累了你?”
    平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我……想见我娘……”
    陈瑕皱了下眉头,“你娘在哪里,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出城,然后去找她。”
    话音刚落,平儿身子一挺,便再也不动。桥楼上四更鼓响,眼看天就要亮了,陈瑕怀抱着平儿的尸身,悲愤交加,纵然他神功盖世,此际也救不了平儿的性命,连让她多活一会儿,等到天明也做不到,更为可惜的是,平儿始终也未曾说出她的娘是谁,又身在何方。陈瑕说道:“你说啊,我一定帮你达成所愿……你说呀……”
    阿曼听陈瑕的声音微微颤抖,便猜到平儿已死,轻声叹道:“她再也说不出了。人死不能复生,瑕哥哥,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尉迟琳实在狠毒!”
    陈瑕怒道:“这个尉迟琳真是可恶,我烧了他这断玉门四处,未免太少了!难怪哥哥非要整治他,就算哥哥不做,这件事我也要做。”
    阿曼赶紧抓住陈瑕的手臂,“瑕哥哥,眼看天就亮了,我看那尉迟琳这么久也不曾出来,多半陈瑜找不到黑玉莲子膏,投石问路似乎不管用。”
    陈瑕冷哼一声,“哼,我只是投石了,却还没有问路,哥哥说,一定要等到四更之后动手,这样最多坚持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城门一开,我们才好逃出墨玉城。”
    “这么危险,我看还是算了,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你这么冒险多有不值。如今金刀已经在手,我已经告诉你了,陈瑜分明故意陷害你的,又何必往他的圈套里钻?”阿曼再次劝道。
    如果没有平儿这件事,陈瑕恐怕就听了阿曼的话,熬到天亮,一直平安无事,到时候易容出城也未尝不可,不管陈瑜是善是恶,在陈瑕的心里始终还是往好的方面去想,不想理会。但是平儿这一死,倒叫陈瑕打定主意,抓着阿曼的手说道:“这个尉迟琳和天山鬼见愁一样,都是凶残至极之人,岂能这么轻易饶恕?纵然我和这个小姑娘是萍水相逢,也不能叫她白白地就这么死了。不管哥哥是害我也好,帮我也罢,我都决定偷黑玉莲子膏……”
    “你们兄弟两人,怎么全都这么固执?”
    陈瑕正色道:“既然已经确定尉迟琳是个坏人,那哥哥要对付他,哥哥就是好人,你在这等我,不管能否取得黑玉莲子膏,天一亮,我就回来。”
    陈瑕说完把草席一卷,将平儿的尸身裹了,又看了阿曼一眼,说道:“如果是小倩一定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阿曼一声长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心中却想:在他的心里,我还是不如慕容倩吗?
    ……
    “四更天了,那个贼人今晚应该不会来。”呼衍洁笑着说道:“我看不如,就歇息了吧。”
    尉迟琳沉着脸道:“再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既然已经熬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又等一会儿,有人来报,“启禀掌门,如今大火已经烧了半个院子了,不知怎么,现在到处起火,可是纵火之人始终不见踪迹。该如何是好啊!”
    陈瑜笑道:“看来这么烧下去,迟早会烧到这里来,就算你守着黑玉莲子膏,可是整个断玉门全都付之一炬,又有何用啊?”
    尉迟琳的心中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此时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听陈瑜这么一说,顿时怒道:“你休得胡言,我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叫他偷黑玉莲子膏!只要他出现,我必定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难道家眷你也不顾?就是不知道令堂那里会不会起火!”
    尉迟琳把心一横,“事已至此,就算我全家死光,也不离开此地!”
    陈瑜哈哈大笑,“看来密室就在这里!你把我和呼衍将军叫到议事厅,无非是以为我们和贼人串通,想要一网打尽,可是你怎么就没想到,贼人未必是要取黑玉莲子膏,而是要毁掉你一生的基业,叫你这辈子也无法翻身呢?”
    尉迟琳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瑜又道:“今早我去见过苏榆勒,旁敲侧击才知道,昨晚他和于阗王亲至贵府,又故意顶撞掌门,叫大王责罚,乃是示弱之举,为的是将来反戈一击。怎么这么巧,偏偏就发生在龟兹人盗宝之后?到现在城里的白英将军,也不曾派来一兵一卒前来救火,难道不是早有安排?”
    尉迟琳心头一凛,惊道:“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陈瑜微微一笑:“方才你定然是派弟子去找白英将军,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他还没有回来禀报?你又想以阿曼来要挟我,当我不知道吗?结果去的人,也没回来禀报,说明他已经不会回来了,恐怕现在身首异处,也不得而知,你这庄上说不定有内奸呢,否则又怎么会四处放火而不被人察觉?这都是因为你多疑又固执,所以才招致祸患,你怀疑我和呼衍将军,结果却叫苏榆勒有机可乘。”
    “你……你是说,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大王……大王要置我于死地?”尉迟琳到了这个时候,满头大汗,越来越觉得陈瑜说的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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