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目光冰冷,望向阿曼,依旧狠心说道:“不行……你也听到了,我不是陈瑕。而是匈奴的骠骑校尉陈瑜,兰天定是匈奴的骨都侯,知道我的身份,绝不会轻饶,我死不要紧,我娘尚在单于庭,你叫她怎么办?所以此人必须要死,这个时候,讲不得半点仁慈!”
    阿曼眉头轻蹙,幽幽说道:“难怪你要带我去匈奴,原来……原来你根本就是匈奴的将军!”
    陈瑜默不作声,阿曼又道:“但是……但是我觉得他并没有得罪你,现在腿已经残废……你忍心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下毒手吗?”
    陈瑜神色冷峻,犹豫了一下,说道:“纵然是你求我,我也不能冒这个险,抱歉,我不是陈瑕!”话音未落,手腕一翻,胜邪剑已经穿心而过。兰天定闷哼一声,当场气绝。
    除掉兰天定,陈瑜把阿曼轻轻搀起,“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在下也是为了保你周全,否则我孤身一人,如何救得了你?”
    阿曼面沉似水,什么话也不说。
    陈瑜把她扶上马背,“到了单于庭,我把你安排在我娘的住处,料想无人知晓!”
    回过身,又看了看那匹赤骥宝马,抽出宝剑要把它也宰杀,可是胜邪剑却再也砍不下去。那马见陈瑜持剑过来,也仿佛知道了什么,不由得咴咴乱叫,可缰绳被陈瑜抓在手里,无法挣脱。
    阿曼听到马嘶,这才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陈瑜道:“我必须杀了兰天定的坐骑……”
    阿曼心中不喜,嗔道:“人已经死了,你还要杀他的马,马有什么罪过?”
    “马的确没有错,胜邪剑可辩善恶,它也知道这匹马没错,所以不肯杀它,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留下它,人家就知道兰天定是死于我手!”
    “他就是死在你手,你又何必怕人知道?”阿曼皱着眉头问道。
    陈瑜朗声道:“因为我要活命,你也要活命!”说完舍弃胜邪不用,却捡起兰天定的刀来,对着马背一刀扎了进去,好一匹宝马良驹,天神的坐骑也不过如此,却这样被陈瑜给杀了。
    陈瑜杀了马之后,心中暗想:“想当年我离开伊吾卢,杀一匹赤电神驹用了三刀,而今天我只需一刀,就可以结果了它了。”
    “它死了……我出手很快,它没有痛苦……”
    阿曼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那么狠毒……”
    陈瑜沉默良久,道:“你也一定认为我是个妖孽,从小到大,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
    阿曼闭口不语。陈瑜冷哼了一声,提着弯刀走到兰天定尸体旁边,用刀尖将兰天定的盔甲挑开,再一刀豁开衣襟,露出胸膛,阿曼听到声音问道:“你又要做什么?不是说带我去匈奴吗?还不走?”
    陈瑜道:“就这么走了,还是摆脱不了嫌疑,所以要留个记号!”
    “什么记号?”阿曼问道。
    陈瑜一边写,一边念道:“杀人者,陈瑕是也!”鲜血划过兰天定的尸身染红黄沙,一股寒意直冲顶门,陈瑜竟觉得毛骨悚然。
    阿曼惊呼道:“你……你要陷害你的亲弟弟?”
    “兰天定就是被陈瑕所杀,此事有匈奴国师作证,只有这样,我们回到匈奴才是最安全的。我不能叫人知道这件事是我所为。
    “你太绝情了,如果是陈大哥一定不会这么做的。”阿曼怒道:“我不要跟你走,你是个冷血的人。”
    陈瑜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冷血?不错,但是我要活下去,不然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也一样,妇人之仁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更救不了这个天下!你不和我走,又能去哪里?”
    陈瑜说完飞身上马,犹豫了一下,一把抓住阿曼冰冷的小手,“阿曼,就算我再如何冷血,再如何无情,可曾害过你?”
    阿曼低头不语,回想起来,陈瑜杀人如麻,可他毕竟没有杀了她。“我的眼睛就是被你弄伤的……”
    陈瑜道:“你放心,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我也不会撇下你,孤身一人!”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子,那匹马绝尘而去。
    至于兰天定的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陈瑜也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其时寒风肆虐,狂沙万里,二人共乘一骑,渐渐地阿曼便觉得周身冰冷,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是在逃亡,还不觉得如何,可走了大半天情势渐渐缓和下来,她就开始不住地发抖。
    伊人在怀,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浸心脾,当年陈瑜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真的会把阿曼拥在怀里。他见阿曼冷的发抖,一只手按住她的小腹,又把外面的锦袍打开,把阿曼裹在里面。
    阿曼俏脸微红,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陈瑜的手如此霸道,她无法挣脱,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些,马背颠簸,她什么也看不到,就只能靠自己的后背去感觉与陈瑜的距离,他的胸膛也同陈瑕一样温暖,一股淡淡的药气,不禁又叫她想起了那个和陈瑕相拥而眠的绮丽之夜……
    她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把那些纷繁的思绪赶出脑海。可现实却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陈瑜的方向靠拢,一颗芳心,小鹿似地乱撞,只盼着早些找个地方停下来,好摆脱这恼人的感觉。
    二人晓行夜住,只顾着赶路,不知不觉,几天过去。
    这一日,天色渐晚,眼看前方是一座沙土小城,错过了此处,就要在大漠里过夜了。
    大漠的晚上,更加寒冷,二人这一路跑来也不知道赶了多少路程,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冻僵了。
    陈瑜便说道:“走了这么远的路,料想淳于炎没那么快追到,前面有个城池,不知什么所在,这些日子也苦了你,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如何?”
    阿曼说道:“我不答应可以吗?”
    陈瑜知道她还在生气,便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那土城虽然不大,可这里是往来西域的要道,有不少行脚的客商都要在此地落脚,因此天色将晚,街道上依旧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个繁华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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