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二人对话中得到的消息有限,可阿曼还是能觉察出淳于炎错把陈瑜当作陈瑕,而陈瑜显然因为神剑被夺走,对淳于炎也没有什么好感。既然如此,莫不如挑起他二人的纷争,到时候,那个神眼骆袈或许可以帮自己逃出陈瑜的掌控。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之间产生,她还没想好接下来应该如何处之,所以叫陈瑜一声“陈大哥”,一来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二来,也是为了扰乱视听,败中求存。
    陈瑜也是人中之龙,何其聪颖,却想不到阿曼那一脸柔弱无助的外表之下,其实暗藏杀机。他也不曾想过,那日他从阿曼的身边带走阿布提时,阿曼是何等的绝望,他更不了解阿曼是一个憎恨杀戮的人。
    可他默认自己就是阿曼口中的“陈大哥”,心里却又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望着阿曼的眼睛,他竟没来由的升起一种又爱又怜的情感,一声“陈大哥”便叫陈瑜感觉到有一种誓死也要保护她的冲动。
    “可惜今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极阴仙姬带走。”淳于炎的话把陈瑜从万千思绪中,拽回到现实,他不明白什么是极阴仙姬,但是很显然,淳于炎不但要对付自己,还要抓她。
    只见淳于炎把落日神剑一甩,一道金光直奔陈瑜而来。
    陈瑜知道这把剑的厉害,赶紧转过头去,却听淳于炎笑道:“果然是神剑啊!”说话间已经绕道陈瑜身侧,第二剑紧跟着就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破瓦罐遮住陈瑜的面门,神眼骆袈抢先一步挡在身前,“小辈,你想带人走,还没问我这瞎子是否答应呢。”
    “骆袈前辈,”淳于炎微微一愣,持剑说道:“我知道你是从前的右护法,本事不比我差,但是今天我只为那个精绝公主而来,绝不为难你,教主宅心仁厚,当年没杀你,给了你这么多年的命,可不是叫你来和我们做对的。我从大汉追踪回鄯善,千里迢迢,陈瑕和这个丫头与你无亲无故,你不念教主的恩情,也念我的辛苦,就不要插手此事了。我得了功劳,回头叫教主给你些好处,也不需在鄯善这个弹丸之地天天要饭,哈哈哈。”
    骆袈笑道:“这个小子糊里糊涂,油头粉面,狗屁不通,一无是处,根本不值得你出剑。不过瞎子有个习惯,遇到高手便觉得技痒,今天你不和我较量一番,就休想动这个小子,你叫陈瑕是吧?”骆袈侧脸问道。
    陈瑜看了阿曼一眼,大声说道:“不错!我就是陈瑕!”
    “好,果然就是你,瞎子记下你的声音了,陈瑕,你快走吧,不为你自己,也该为这位姑娘。”
    按理说骆袈凭借舍利子的药香之气,可以分辨自己要找的是不是真正的通天道传人,只是他与两兄弟近十年未曾谋面,他双目又盲,是以并不知道身后这个人是陈瑜还是陈瑕。而且十年之前,陈瑜和陈瑕的气息别无二致,十年之后,骆袈就更不知道谁是谁了。刚才陈瑜砍断大树,他觉得戾气太盛,以为是陈瑜,可淳于炎又说他是陈瑕,骆袈目不视物,就越发不敢确定身份。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便是作为通天道的护法,必须要在危机时刻舍身护教,不管是陈瑜还是陈瑕,都和舍利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淳于炎起初也有所怀疑,毕竟陈瑜要攻打鄯善,他一清二楚。可是阿曼的出现就叫他觉得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当初离开的时候,阿曼分明是和陈瑕在一起的,而从江浪、漱清等人处得到的消息,陈瑜明明是独自上路的,那眼前的这个人是陈瑜还是陈瑕?
    他听阿曼和骆袈都称呼这少年为陈瑕,便也以为此人就是陈瑕。
    冷笑道:“不管这个人到底是陈瑜还是陈瑕,他和极阴仙姬我全都要定了,骆袈!真以为我怕你一个瞎子吗?”
    骆袈抓着枣木棍的一头,另一头点着地,一条腿站定,另一条腿则盘在这条腿的膝盖上,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看样子似把生死置之度外,又叫人觉得高深莫测。一身破烂衣裳随风轻舞,在场之人明显感觉到周围真气鼓荡,淳于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神眼骆袈乃是通天道第一护法,武功仅次于教主阿修罗,绝不容小觑,我等下出手务必要一击制敌。
    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骆袈,在下好话说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休怪在下得罪了。”说罢手腕一翻,落日神剑侧转,一道金光不打骆袈却是直奔陈瑜而来。
    本以为自己悄悄出手,那骆袈双目失明如何能够救援?
    不料只是轻微一声响动,也被骆袈察觉,不等落日神剑转过,骆袈大吼一声,枣木棍在地上一敲,立时掀起一阵狂风,即便扜泥城是大漠的一处绿洲,可此地依旧是常年风沙肆虐,内力吹得地上黄沙涌动,无形中成了一道屏障,剑光虽然射出,却被那层黄沙挡住。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骆袈大喊,跟着枣木棍横着一抡,挂着风声直取淳于炎的腰间。尽管淳于炎有九子六合神功护体,但骆袈自幼便在通天道跟随老主持,能做到右护法的位置,其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十年的内力修为更是非同小可。只这一棍下来,搅动得飞沙四起,天昏地暗,落日神剑尽管威力巨大,但阳光被风沙掩住,纵有威力也难以施展。
    淳于炎被骆袈棍风逼得连连倒退。
    骆袈手摆大棍,步步紧逼,就听呼呼的风响,哪里能看到人影?耳听得马蹄声疾,知道那“陈瑕”已经带着精绝公主逃了,淳于炎再战无益,干脆飞身跃到屋顶。驿馆前面后面都是房屋,黄沙就在下面不住翻滚,飞沙走石打得四面窗棂乱响,飞沙中一物从下至上,忽地打来,淳于炎躲闪不及,正被砸中面门,饶是他九子六合功刀枪不入,却也被这东西砸得头晕眼花,“哎呀”一声掉了下来,额头竟然被打了个大口子,伸手一摸,全都是血。
    淳于炎大骇,赶紧以手撑地,迅速向墙角躲避,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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