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搞鬼?有什么鬼,我就是鬼了。”陈瑕笑道。
    江浪却腾地站起,“别睡了,你是鬼,所以有人搞你。”说着他抓住陈瑕的衣领,把他从沙子里拽出来,指着那鸟儿飞去的方向说道:“你以为那些人是偶然相遇?实则早有安排,你看到那只鸟没有?”
    陈瑕用力摇头,“看不到,这一路上看过不少的鸟了,但是有什么分别?”
    “大有分别!”江浪高声道:“你没养过鸟,不知道这些鸟的习性,我养过大鹏鹦鹉,却知道很多鸟有归巢习性,不是只有鸽子才能通风报信的。我们这一路走来,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事,可是你要知道,这条路通往大沙漠啊,又不是寻常的商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行脚的商人?他们的货能卖给谁,就更不要说什么渔夫、马贩了。”
    “你的意思是,还是通天教要加害我?我看不会……他们只需等我进了大漠,渴死在里面也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江浪却眉头紧锁,“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无论如何,今晚我们要闹个明白,否则上路也不安心,眼看着就要进入大沙漠了,你我干脆今晚不睡觉,追着那只鸟,往西南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筹划一切。”
    陈瑕此时也没了睡意,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那好,不管是敌是友,总要辨个分明,就听你的!”
    两个人再不睡觉,连夜骑马向着那只怪鸟方向追去。到了夜半时分,果然如江浪所说,前方的一片水洼处,影影绰绰地看到有篝火闪动,过了这个水洼再往前半日,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了。
    有火自然便有人,陈瑕和江浪催动坐骑,向着篝火的方向疾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火堆旁边有两个身穿红衣,头戴毡帽的男子在那里取暖,一只白颈苍鹰就在一人的肩膀上坐着。后面只有一个帐篷,可是在帐篷旁边却蹲着十几匹骆驼,和两匹高头大马,每一匹骆驼上都是满满登登的货物。看起来是往西去的商队。
    陈瑕看到他们,他们也看到了陈瑕,二人缓缓站起,交头接耳,距离太远,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忽然两人同时转身,飞身上了马,跟着就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竟是连骆驼、货物和帐篷全都不要了,一人还大声喊道:“强盗来啦,快跑啦!”
    陈瑕催马向前,边跑边喊:“喂,我们不是强盗啊!”
    江浪却喊道:“废话,他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强盗,留着这么多东西给你,是要你渡过大漠的。你不用再追了!”
    陈瑕却道:“不行,今天我一定弄个清楚,可不能平白做了强盗,你且等我,我去追他们回来!”
    说罢,双腿一夹马肚子,那匹黄马如箭一样绝尘而去。
    可是陈瑕的马快,那两人的马也不慢,三匹神驹,踏着满地黄沙,一直向西北跑去。
    追到半路,那两人又说些什么,突然分开两个方向,陈瑕就只看准其中一个带着鸟的家伙,发力追去。那人时不时回头看向陈瑕,边跑边喊道:“东西都给你了,为何还追着不放!”
    陈瑕喝道:“我不是强盗,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非追上你不可!”
    那汉子闻听,哈哈大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别以为你有渠黄马就了不得!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爷爷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那人说话中气十足,显然内功不错,绝非寻常的商贩。
    此言一出,陈瑕更加确定,他与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有关。
    黄沙四起,两匹马就在戈壁上比起了脚力,这一路追下去,竟然从夜里直追到了天明,两人难分胜败。
    那人却不及陈瑕有这般长力,虽然马快,可骑了这么久,就觉得胯骨生疼,昨晚还喝了不少酒,此时觉得尿急,马匹一颠,就更觉得憋不住了,心中暗道:“再这么追下去,憋也憋死人了。”
    这汉子骑术精湛,忽然跳上马背,就站在那里,侧着身,解开裤子放水。可是大漠的风何其刚猛,才一开闸,那些污物就被风吹了回来,弄得满脸都是。
    陈瑕看得真切,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就那么缺水吗,什么都喝!”
    那人气不打一处来,“简直岂有此理,为了帮这个臭小子,弄得自己这般不堪。”索性转过身躯,对着身后撒尿。他自己觉得狼狈,可在陈瑕看来这个人的骑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浸淫,都做不到他这般挥洒自如。
    陈瑕心道:“这么追下去,离江浪越来越远,想回去可不大容易,而且此时所见的,到处都是滚滚黄沙,如果深入戈壁腹地,无米无水,必死无疑。自己不想死,可也不要连累这个汉子跟我一起死。”
    想到这里,陈瑕抽出九曲追魂弓,从箭囊里又搭了一支雕翎箭,指着那汉子说道:“你再不停下,我就把你撒尿的那东西射下来!”
    那汉子却气定神闲,“你我这么远,你能射到我?就算你箭术高超,我又何惧?你小子追我这么久,害得我一夜未合眼,今天爷爷就跟你斗一斗!”说着一扭胯骨,坐下红马就拐着弧线奔跑,他憋了一夜的尿,没那么快放完,看着水柱弯弯曲曲,觉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陈瑕冷笑一声,手指把箭头拗断,说了句:“看箭!”
    那雕翎箭离弦而去,直奔汉子的小腹射来。那汉子想不到陈瑕的力气这么大,弓又是如此之硬,眨眼间箭支已经到了马尾处。他大惊失色,嗖地跃起,箭支擦着足底划了过去。
    “臭小子,你是要我的命啊!”
    陈瑕也不答话,第二支箭却已经破空而来。
    那汉子再不敢大意,倒骑着坐骑,双腿用力,只叫那匹马一路走着曲线。可叫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九曲追魂弓可以射出弧形轨迹,他的马往哪个方向躲,弓箭就朝哪个方向追,简直跟长了眼睛一般。
    眼看就要中箭,那忙抽出腰间的大刀,想把箭枝砍落,耳畔里却听当的一声,就觉得虎口发麻,那把大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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