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丝喜欢自己的师父,师父却不喜欢她,这件事梅丽丝自己心知肚明,这些年来,她一直骗自己,师父是喜欢她的。可耿珊海却把这层窗户纸故意捅破,为的是要摧残梅丽丝的心志。
    说梅丽丝如何,她都不会乱了方寸,唯独师父不喜欢她这件事,却是提也提不得。
    梅丽丝发疯一样咆哮着,“你胡说,师父……师父喜欢我的。”
    “疯婆子,师父都不喜欢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留你到今天,也无非是为了《轩辕外经》,你告诉我,那本秘籍究竟在哪里,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你有种过来!”梅丽丝大声骂道:“你说的对,师父的确不在这,就只有你我,决一死战。”
    “姑姑……”陈瑕轻唤了一声,刚才梅丽丝还说要把耿珊海镇住,可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没想到,对面的耿珊海听她这么一说,反而犹豫了,半晌才道:“此时风雪如刀,浓雾弥漫,你想骗我过去对面悬崖送死,哪有那么容易?我耿珊海可不是笨蛋。反正我有通天教的法术,我看你这辈子也休想出去大鲜卑山。不急着找你。你不是说须卜提就在你身边吗?他为何不发一语?如果他肯说:我就是喜欢。那我便信你啦,哈哈哈。”
    耿珊海这么说,也无非是想试探一下虚实。他生性多疑,心想:多半梅丽丝是骗我的,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蛊祖真的没死,如今又重新出山,那可就大事不妙。不管对面是否回答,我今天打定了主意就不过去,这么大的雾,距离又这么远,山又那么高,就算是蛊祖亲至,又能拿我如何?
    正得意之时,却听对面一声虎吼,声若洪钟,“我就是喜欢!”
    这一嗓子,在浓雾中穿透风雪,直传到几十里之外,震得面前雪花乱舞,而且说得又如此坚定,良久之后,回音还在山谷中回荡,以耿珊海的定力,都不禁觉得心头一颤。因为距离太远,耿珊海也无法确定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蛊祖。但是除了蛊祖之外,耿珊海一时还想不到谁还有如此修为?
    “师……师父……”耿珊海只惊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直呼蛊祖之名。
    梅丽丝哈哈大笑,“现在求饶也晚了,你过来受死吧。”
    耿珊海定了定心神,忽然又笑道:“想我死,可没那么容易,后会有期啦!”
    “你这欺师灭祖的鼠辈,休走!”梅丽丝大声喊道,可这个时候,耿珊海哪还敢再回答,早就在迷雾中,逃得无影无踪。
    梅丽丝听到对面没有回音,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口鲜血哇地喷出。陈瑕赶紧把梅丽丝扶住,“姑姑……”
    梅丽丝摆了摆手,“还死不了,只是方才那一招龙吟索命,已经用了我毕生的功力啦。瑕儿,想不到二十年不见,耿珊海的内力更深,合你我二人之力,也只能堪堪把他惊走。难道我今生报仇无望了吗?”
    方才梅丽丝用聚魂魔音功,陈瑕则用玉影连环诀,两股内力合二为一,便威力倍增,之前在贺若部落,二人已经尝试过了,如今用这个手段惊走耿珊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陈瑕使用聚魂魔音功的话,反而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只是梅丽丝这时心灰意冷,她苦练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神功大成,可通过方才千里传音与耿珊海对话,她发觉自己还是稍逊耿珊海一筹。
    要知道她虽然内力日深,可耿珊海也同样在进步,而且她是蛊祖的关门弟子,入门比耿珊海晚了二十几年,就算她这些年如何刻苦,可那二十几年的修为,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追得上的?
    陈瑕安慰道:“虽然话是没错,可我们毕竟把他吓走了啊。岂是要报仇的话,未必一定需要高强的武艺,我是百毒不侵之体,完全可以克制他所有的毒,武功虽然不及他,但是我们既然可以吓走他一次,就可以吓走他第二次,所以就算报不了仇,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
    梅丽丝闻听,咬牙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又怕什么危险?你说的没错,我们有力使力,无力使智,这个仇我早晚要报。瑕儿,你扶我到洞口歇息歇息……明早,我们再找他算账!”
    话虽如此,但那耿珊海也不是傻瓜,用什么样的智谋才可以把他铲除,梅丽丝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来。她方才发力过度,此时已近虚脱,更不知那些功力,要多少年才能否恢复过来。
    陈瑕把她扶近洞口,只觉得梅丽丝浑身如冰一样寒冷,不禁暗暗担心,“姑姑,这里风雪小一点,你觉得好些了吗?”
    刚离开地脉时梅丽丝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功力耗尽,便冻得面色苍白,此时眉毛、头发全都被寒霜覆盖,一开口说话,吐出的白雾都比之前少了许多,那是从里到外的冷。
    陈瑕道:“早知道大鲜卑山常年风雪不断,却不曾想这么冷,我们衣裳单薄,可怎么熬过去?不如暂时回去不老泉,不然你便要冻死在这里了。”
    梅丽丝却骂道:“还不都是你这傻瓜,既然明知道风雪大,为什么不把那条狼的皮给剥下来穿着,你把它放走,现在就要自己挨冻!”
    陈瑕道:“它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岂能恩将仇报?”
    “它对你有恩,姑姑对你便无恩?”梅丽丝怒冲冲说道。此时她被耿珊海激得心智大乱,就只想找个人痛骂一顿发泄一番,这里就只有陈瑕能做他的出气筒,因此不管陈瑕如何殷勤,她也只是觉得怒不可遏。
    和女人吵架,男人总是吃亏,陈瑕只好说道:“姑姑对我也恩重如山……”说着话,陈瑕解下外面的一件羊皮坎肩给梅丽丝裹上,“你先穿着它,多少暖和一些。这里也不再潮湿了,我去找些柴火,再生一堆火来。”
    才转身要走,梅丽丝一把将他拉住,“不可,你一生火,耿珊海那厮定然知道我们的方位,他会立即派人来查探,这个地脉入口如此隐蔽,我看耿珊海也不知道。挨过今晚,我便没事了。”
    “我总不能看着你活活冻死,管不得那么多了!姑姑,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这个时候,陈瑕要做什么梅丽丝也无力阻止,心中却想:如果耿珊海真的来了,必然要逼问我师父和《轩辕外经》的下落,那时我也只有一死,也免得到时受他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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