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当晚便找了个避风的山坡过夜,江浪又生了一堆火取暖。望着熊熊的篝火,陈瑕想着江浪的话,一语不发,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要有那么多隔阂,而这些隔阂又是如何产生的?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讨厌,便要害他,对付他,却讲不出任何理由,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
    那青衫少女又是什么人,明明是她主动与我攀谈,如果一见面就讨厌我的话,又何必先跟我说话?她完全可以直接把我推到树下,叫别人来对付我……所以江浪的话,应该不是真的。那她害我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猛然间灵光一现,惊叫了一声,“我明白了!”
    江浪睡得迷迷糊糊,被陈瑕一喊,立即惊醒,“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陈瑕也不顾江浪那条断臂,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她……她……她是嫉妒阿曼!”
    江浪断臂剧痛,龇牙咧嘴地说道:“你明白就明白,干嘛抓住我不放?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
    陈瑕忙道歉:“对不起,我这个笨脑袋,突然也能想明白一个问题,所以太激动了。我说我只记得精绝国的那个朋友,所以叫那位姑娘嫉妒,所以她才害我,所以她……所以她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江浪不以为然,“你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说人家嫉妒?”
    陈瑕心念忽动,一边思索,一边说着,“不是,不是,那你错了,你错了,我认识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却屈指可数,而且她又是个女的,所以……所以……所以她是小倩!原来她是小倩,哈哈,我终于找到她了!”
    江浪冷哼一声,摇头道:“找到又怎样,她已经说了要你后悔。”
    陈瑕兴奋地说道:“小倩就是我们虾米门的掌门啊,我教给你的那手拍掌的功夫,就是她教给我的,所以她是你的师祖。”
    “胡说八道!”江浪气得大骂:“小畜生,你不要得寸进尺,阴差阳错做了你的徒弟,已经算是吃了大亏,那姑娘才多大?你心甘情愿拜他为师,和我可没关系,要我认她做什么师祖,万万不能!”
    陈瑕却笑道:“这么说你承认是我徒弟?”
    江浪一愣,“你越发奸猾了,休想我承认。”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毕竟是磕过头的,这件事虽然没人知道,但江浪还是觉得别扭,干脆转过脸去,躺在那里装睡觉。
    陈瑕却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慕容部落离此多远?”
    江浪再不回答,陈瑕抬头望了望天穹的北斗七星,心中暗喜:如果那少女是慕容倩,就说明离慕容部落已经不太远了,也许很快就能见到娘。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陈瑕伤口又一次全部愈合,江浪给他查看了一番,越发觉得神奇,这小子的自愈能力实在惊人,简直不是凡人,谁会比一个杀不死的人更加可怕?就是不知道把他的头砍下来会不会再生。他既然可以解毒,就暂时不杀他,等找机会再报当日羞辱之仇也不迟。
    江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跟着陈瑕上路,他不想再经历毒发时的痛楚,但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陈瑕却只当他已经尽释前嫌,丝毫没有防备。二人打了两只野兔子,吃了一只,留了一只,江浪把那兔子剥了皮,沥清了血,找一条木棍扛在肩上,打算一路上晒干了当作干粮。他们不敢再去乌珠部落,便绕道继续向东北而去。
    有江浪随行,陈瑕最起码不必担心走错方向,因此也很高兴,只是陈瑕轻功较高,江浪远不如他,他要找小花的下落,又着急去见母亲,而且墨喜儿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天山雪莲,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也不知状况如何,他很想去看看,陈瑕又懒得记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觉得越快越好,因此他总是嫌江浪走得太慢,不断催促,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即就到了慕容部落,晚上也只睡两个时辰,往往天还没亮就又催促江浪快点赶路,连吃东西喝水,都要边走边进行。这一去风餐露宿,着实辛苦,江浪几次想走,眼看月圆之夜又要临近,也只能紧紧跟随。
    半个月之后,江浪的断臂也基本痊愈,二人正在旷野上飞奔,却忽见前面烟尘滚滚,一票人马不下三千余人,向这边飞驰而来。
    江浪皱了下眉头,赶紧将陈瑕拉到一旁,“这是哪里来的军队要去打仗,赶紧让路。”
    陈瑕四下看了看,“这里到处都是草场,他们从哪里走不可以,为什么要我们让路?”
    江浪笑道:“可他们就是冲这个方向来的,哪管前方有人没人,咱们不让开,难道叫乱军踩死?”
    正说着话,队伍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将领头戴铁盔,用黑布遮住了下半边脸,一般大漠的骑兵为了阻挡风沙入口,大都是这个打扮,不足为奇,只是叫江浪也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让开了通路,可那将官一声口哨,三千多轻骑分为两侧,不再向前赶路,反而把陈瑕和江浪困在当中。
    江浪心道:不妙。
    赶紧上前抱拳拱手,对那当头的说道:“将军,小老儿已经让了去路,敢问你们这是何意啊?”
    那将领冷笑道:“你们俩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瑕答道:“就是赶路的,敢问此地离慕容部落还有多远?”
    那将官道:“好大的胆子,还没答我的问题,却反问起我来,你有几个脑袋?与我拿下再说!”
    一声令下,早有十匹骏马一起冲上,马上的兵手提铁枪对着陈瑕和江浪刺了过来,陈瑕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四面八方都是枪头,一时无处躲闪,只好提气纵身,又抓起江浪,拔地而起。跟着单臂一探,抓住一人的枪杆,这一抓不要紧,直接将那人从马上给拽了下来,陈瑕把大枪当成棍使,倒拖着向四周平扫,对方哪有他的力大,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十几条大枪全都被他一棍打得纷纷脱手,一时再没人敢上前,心中皆惊:神力!
    陈瑕低头一看,那枪头处有一道弯钩,陈瑕心中一动,抬头再看那些人的腰间全都挎着一把月牙弯刀,顿时想起檀石村的钓鱼老汉所说,凶手的兵器正是钩枪和弯刀,莫非这帮人就是杀人害命,绑走小花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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