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喜儿也懂武艺,划了两刀,将一头扑来的恶狼刺死。可狼的数量太多,她纵然再强一倍,也独力难支。背后一狼扑上,前足搭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倒在地,马上就有一狼来撕咬她的脚踝。
    墨喜儿只觉得魂飞天外,双腿猛蹬,勉强挡住了脚下的攻势,可她顾此失彼,脚下虽然暂时脱困,拿匕首的胳膊却被一只狼咬住,拖着她向前冲了五尺多远,按住她的那头狼却还在背后,张开大口向她的脖子咬去。墨喜儿扭头看到那锋利的牙齿,心中暗暗叫苦:没死在鲜卑山,却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瑕呼啸一声将地上那个大包裹平着扔了过来,这一下恰到好处正中那头恶狼的腰间,这一下力道惊人,那头恶狼呜咽一声,脊柱被砸断,倒在地上,不住哀鸣抽搐。
    那包裹里的东西也散落开来,竟是一堆竹简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在那其中还有两个大铁锤。墨喜儿差点没气炸了,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宝贝,却原来带着一堆废物,为了这些,把命搭上,实在死得不值,她手臂钻心疼痛,心里一急,随即昏迷。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又是天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周围不下五十头恶狼的尸体,全都是被钝器击打而死。又一抬头,看到陈瑕光着上身倒在山坡顶上,上衣团成一团放在脑袋下枕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生死如何,那两个铁锤还握在手中,上面血迹斑斑,还黏着些许残破的狼皮。墨喜儿这才知道,这几十头恶狼被陈瑕一人全部打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陈瑕昨晚经历了一场人狼恶战,鲜血的痕迹从泥沼处,一直蔓延到山坡之上。
    墨喜儿挣扎着坐起,只觉得手臂剧痛,低头一看,伤口早已经用破布胡乱地包扎好了。因为缠得也不结实,稍微一动,那块破布便掉了下来,里面是一些药粉,和血混在一起,已经结了痂。墨喜儿暗忖道:难道这个傻小子真的懂医术?可这包扎的手段实在不算高明。
    戚沧海教导陈瑕七年,可以说殚精竭虑,就算陈瑕资质不佳,对用药下毒方面也学了个二三成,倒不是他医术真的多高,而是戚沧海考虑到他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止血伤药自然是必不可少,因此下山的时候,就随身携带。那包裹里除了书简和铁锤、雷火霹雳弹,还有不少药材也在其中,陈瑕这次把他们全都放在衣服里,免得再被墨喜儿盗走。伤药他也是信手拈来。可戚沧海就教他下毒用药,没教过外科,所以他不会包扎伤口。
    墨喜儿担心陈瑕是不是死了,便起身过来查看。见陈瑕浑身是血,身上、脸上不下几百道抓痕、咬痕,可那些伤口却在慢慢愈合。墨喜儿不禁一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哪有受了重伤好得这么快的?
    她蹲下身探了探陈瑕的鼻息,只觉得呼吸均匀缓慢,分明有内力护体,可从他昨晚用剑的招数来看,又不像是个武艺极高之人。莫非……
    墨喜儿心中惊惧,忽然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她伸手在胸口有一摸,那块贴胸的绸缎还在,心下稍宽。“臭小子那晚抓我胸,莫非早知道我贴身带着这份秘籍?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定不是什么好人,武功不高,用懂得用药,伤口又能愈合……他大概是爷爷的死对头派来的,此人留他不得!”
    想到这里,墨喜儿悄悄拿过陈瑕手中的铁锤,打算趁陈瑕脱力休息的工夫,结果了他的性命,大锤举到一半,陈瑕用手在鼻子上抓了下痒,梦中呓语:“娘,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吃了好多苦啊……”说着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嘴角却微微笑着。
    墨喜儿见到陈瑕安详的脸庞,忽觉于心不忍,“现在杀他容易,可他昨晚又拼死救我,似乎对我毫无戒心,万一杀错,不是悔之晚矣?”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铁锤放下,叫了陈瑕一声,陈瑕也没有答应,墨喜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再信你一次,不过你屡次三番害我,绝不能这么便宜了你。”
    她提起两个大锤,走到沼泽边,把它们全都扔了进去。再看地上散落的竹简,捡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果然就是汉字,而且又都是母亲思念儿子的那些话。墨喜儿又不禁暗暗后悔:难道他没有骗我吗?
    转念又一想:都是些破烂东西,却说是宝贝,要不是因为这些,我又怎么可能遇险?这些都是他害的!
    想到这里,她又把那些竹简也都扔进了沼泽。迈步上了山坡,回头又看了陈瑕一眼,便向天山折返而去。
    此时她身上的泥浆已经干了,显得十分狼狈,加上昨晚一夜惊魂,觉得又累又饿,不多时见前面又有一片水亮,却是一个天然的小湖,便想到那里把脸洗一洗。
    蹲在湖边,洗完了脸,望着水中的狼狈的倒影,忽然又想起,昨天陈瑕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不禁心中一荡,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可是这一次,水中的倒影里,却再没有陈瑕出现,她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也不知道那臭小子睡在那里再碰到狼该怎么办?
    她喃喃自语道:“管他做什么?已经认定了他不是好人,他要再跟来,我就打死他!”
    站起身回头望去,依旧没有陈瑕的影子,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湖的对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匹白马,正在那里低头饮水,那马背上还有马鞍,只是年深日久,马鞍有些破旧了。
    墨喜儿觉得新奇,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戴着笼头的马呢?莫非这周围有游牧的部落?可是走了一路也不见有什么帐篷之类的东西,正好她现在又困又乏,用这匹马做脚力真是再好不过。她沿着湖边绕过,那匹马非但不逃走,反而向她走来,墨喜儿心中大喜,“莫非我是遇到神驹了吗?老天保佑。”
    她飞身上马,正要南下而去,没想到那匹马居然撒开四蹄,朝着来路向北狂奔。
    “回去,我要去天山啊!你要带我去哪?”
    无论墨喜儿如何喊叫,如何牵扯缰绳,那匹马却毫不理会。不多时居然又把她带回了那片沼泽,墨喜儿心中叫苦,“难道我就摆脱不了那个傻小子么?连马也欺负我!”
    可是这个时候,陈瑕早就不见,在他之前昏睡的地方,胜邪宝剑却静静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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