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陈唐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砰,迅猛而异常,一颗心仿佛要破腔而出……
    嗡!
    他反应甚快,立刻便知不妥,反手拔剑,手指往断玉剑上一弹,发出铿然之音。
    剑鸣清越,一下子对那边的琴音造成了干扰。
    凉亭内,那个身形窈窕的人双手按在琴弦上,不再弹奏,吃吃笑道:“你的功力又有长进了。”
    听那语气,似乎熟悉的样子。
    陈唐心中有气,其实从他进入内庄开始,不知不觉便陷入对方的琴韵之中。
    此曲琴韵,绝非那一晚的琴声所能相提并论,如春风拂柳,吹面不寒,等到醒觉时,已是入骨。若不能及时脱身,陷身其中,便会遭遇凶险。
    他手持断玉剑,一步步走过去。
    “啧啧,好大的杀气!”
    那人站起来,身量挺拔,衣装华贵,而其面孔——
    陈唐看去,双眸一缩,他看到了自己。
    剑眉朗目,清秀英气,微须,的确是自己的脸。如果两张脸摆在一起,一时间,实在难以分得清楚,无以辨真假。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唐沉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反问,音色声调,竟模仿得一模一样。
    陈唐终于明白为何连苏菱都被骗了,心中却更怒:“你把人藏哪儿了?”
    “哗,你似乎很生气哦?”
    声调一变,截然不同,带着些女人的娇憨之意。
    陈唐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善变,根本琢磨不透用意何在,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
    “那丫头成了你妻子?一介黄毛丫头而已,有甚打紧的。”
    陈唐脚步加快了两分,喝问道:“人在哪里?”
    那人冷笑一声:“看着碍眼,早被我杀了。”
    陈唐勃然,脚尖一点,纵身掠去,断玉剑化作长虹,疾点其胸口。
    “来得好!”
    那人娇叱一声,抡起那古琴,便横扫过来。
    铿!
    剑尖在琴弦上划过,发出一连串的鸣声,也不知这些琴弦用什么做的,竟削不断。
    其忽然左手探出,在琴弦上大力一拨:
    噔!
    一道琴音如银瓶迸裂,突兀而尖锐。
    距离甚近,陈唐便觉得耳朵里一懵,刺痛起来。他急步快退,转瞬已退到数丈开外。
    对方这具古琴,分明不凡,很可能是法器。
    那人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么……”
    陈唐脸色一沉,长吸口气,脚步凝重,步步靠近:“破釜!”
    一剑挥斩。
    那人脸上带着画皮,瞧不出神态变化,不过她的眼神出卖了内心的想法,显然意料不到陈唐能斩出这一剑。其身子猛地一扭,以一个有违常理的姿态,整个人像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往后一荡,堪堪躲开了剑锋。
    蓬!
    剑锋所向,气息蓬发,使得后边的湖水激荡而起,掀起一道波浪。
    陈唐这一剑,灌注真气,毫不留手。
    “好剑法!”
    那人赞道:“不过还是不够……”
    话音未落,剑锋熠熠,陈唐第二剑又到:破妄!
    两招串联而用,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意味,刹那间,陈唐心头有明悟。
    剑光森森,将对方眉心要害处笼罩住。
    “不好……”
    那人低喝一声,仓促间手一扬,已然多了一根软鞭子。鞭子极为灵活,恍若一条灵蛇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把刺来的断玉剑给缠绕住。
    这一手十分灵巧,如同给陈唐的剑套上一个剑鞘,从而封住了力道和锋芒。
    “噫?”
    陈唐瞧那鞭子眼熟,脑海灵光一闪:“又是你,二小姐!”
    化解了陈唐剑招,那人借势退到一边,手腕一抖,收了鞭子,笑声如玲:“哈,这次终是把你捉弄到了吧。”
    伸手往脸上一抹,现出本来面目,可不就是胡不喜吗?
    望着这个刁蛮的胡家二小姐,陈唐很快就想通了来龙去脉,原本记挂心头的疑窦,也就解释得通了。
    对于胡家,虽然有所了解,但实地里并未接触多少,主要是通过胡氏姐妹来进行的。相比之下,却是和这个叫人头疼的胡不喜来往得多些。而胡不喜每一次出现,总是神秘飘忽,来去不定。这一次对方精妙的伪装术,就把陈唐给骗过了。不过这并不稀奇,人家是胡家嫡系,自然有着不同凡响的神通手段。
    “你弄出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搞恶作剧,捉弄我?”
    陈唐心头有恶气,恨不得冲过去,劈胸将胡不喜抓起,然后狂抽几耳光。
    胡不喜嘴一撇:“少自作多情,捉弄你只是顺手为之。”
    “那为何?”
    “嘻嘻,告诉你吧,是姐姐让我来的,怕你回到潘州,家门没进就被人杀掉,那就没意思了。”
    陈唐脸色稍雯:“如此说来,你一直在暗中帮忙?”
    胡不喜傲然道:“你以为会是谁?”
    陈唐摸了摸下巴:“那阿菱他们?”
    “哼,放心,都在庄上安顿着,一根头发都没伤着,你自己去看看呗,要不是姐姐有令,本小姐才懒得伺候。”
    顿一顿,胡不喜眼珠子骨碌碌转:“枉我姐姐对你青睐有加,你倒好,一声不响跟别人成了亲。先生,原来你也是个好色之徒。一脚踏两船,哼哼,我姐姐大度不计较,我可替她不值。”
    陈唐听着,眼睛都要鼓起来,哭笑不得地道:“你说什么,我连你姐姐的人都没见着,怎么就一脚踏两船了。”
    胡不喜背负双手:“男人嘛,不都这德行,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别解释,解释就是心虚。”
    瞧她装出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陈唐不愿和她争辩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你还小,懂什么?”
    胡不喜顿时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野猫,蹦跳起来,浑身抖索,凹凸玲珑的妖娆身段毕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哪里小了?”
    陈唐就很认真地看着,从上看到下,随后一本正经地道:“看着倒不算小,就不知道真假。”
    “你!”
    饶是胡不喜伶牙利嘴,野蛮刁钻,却也被这一句充满了现代化的耍流氓言语给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颊涨红。
    出了一道恶气,陈唐哈哈一笑,自顾去找苏菱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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