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君保倒地,胭脂马嘶鸣一声。第一时间冲上来,蹄子往上一踏,稳稳压住。
    陈唐持剑,看向李梅龄与杭复天:“两位,是否有话说?”
    两个书生的确有话想说,只是双股颤栗,舌头像打结般,许久憋不出个字来。
    陈唐不急,虽然看样子,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听得一些是一些。
    此时,地上的刘君保倒开口了:“陈探花,你放我走,此事可了。否则的话,你那乌纱帽戴不久了。”
    陈唐晒然笑道:“你觉得我是傻子?”
    刘君保瓮声瓮气地道:“正因为你不是傻子,才应该这样做。”
    陈唐呵呵一笑:“如此说来,那你就是傻子了。”
    “哼。”
    刘君保闭嘴不说话了。
    杭复天两人听见,这才知晓陈唐身份,竟是县城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新科探花郎。顿时肃然起敬,心神也不那么慌了,赶紧过来见礼。
    陈唐问:“你们与牠,是什么时候结识的?”
    李梅龄忙道:“禀告大人,我们是前年结识的。”
    “那你们可知牠来历?看起来,尔等交情不浅。”
    陈唐又问。
    这话问得敏感,杭复天连忙摆手:“大人明鉴,我们不知道其人面兽心,为妖物所变,乃是被蒙蔽欺骗了的。”
    “呵呵,来往之际,就没发现什么破绽?”
    “没有,真没有……”
    两名书生赶紧叫起屈来,急着要撇清关系。若被问罪,那可就惨了。一个不好,连秀才功名都会被剥夺。
    陈唐又问了些事,果然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便一挥手:“你们下山回家吧,不要乱说话。”
    “多谢大人。”
    李梅龄扶着杭复天,赶紧离开了。
    陈唐过来,站在刘君保边上,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可是黄道志?”
    刘君保吃吃冷笑:“你不用费那心思套话,反正一句话,放我走,你还能继续当官。如果不的话,别说官帽子保不住,项上人头同样不保。”
    陈唐眉头一挑:“你这是在威胁一名朝廷命官?”
    刘君保傲然道:“一个七品县令而已,哪怕有探花郎的功名加持又如何?”
    陈唐叹口气:“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肯说的了。”
    “那是当然,你尽管把我抓回去县衙。”
    刘君保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陈唐手起剑落,人头落地,双目睁得大大,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抓你回县衙等你同伙来救吗?没有那个必要了……”
    陈唐喃喃道,将尸身扔进草堂,点起一把火,猎猎烧起来。至于那颗獐头鼠目的首级,则略作收拾,用根草绳绑住,带回去。
    得得得!
    胭脂马速度极快,奔回县城。
    衙门里头,一阵忙活。郊外发生满门惨案,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人人都得打醒精神起来。
    “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杜望云迎上来,满脸忧色地道:“笔录宗卷,我已经写好了。其中有不同寻常之处,我正想着怎么安排人手,出去侦查办案。”
    陈唐骑在马上,淡然说道:“不用查了,此案已破。”
    “啊?你说什么?”
    杜望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
    陈唐拎起那颗首级:“凶手已招供,且已伏诛。”
    瞧着这毛茸茸的狰狞首级,杜望云吓一跳,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他是有见识的人,自然认出首级非人,乃是妖魔。那么,县令大人究竟是何出身,斩杀妖魔如同割韭菜般,实在太生猛了。想了想,问:“大人,那此事该怎么结案?”
    陈唐道:“将此首级,以及案件宗卷,一起送去州衙即可。”
    “好。”
    杜望云应道,陈唐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属于标准的程序流程。县城之地,出现邪祟妖魔,如果无法解决,自然得向州衙求援,请九扇门的人员出动。不过如果本地能够处理,便是一件功绩。
    目送杜望云拿着首级离开,陈唐双眼眯了眯,心里在想。黄道志在州衙,应该很快便会知道了,那么,其会怎么做?
    对于刘君保那些威胁的话,他并不觉得只是虚言恫吓,不过陈唐绝不会因为担心后面到来的报复,而选择妥协,将对方放走。更不用说,让牠走,倒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一个是一个。
    把胭脂马牵回马厩,然后返回官署内。
    “不矜哥,你回来了!”
    苏菱叫道。
    她与丫鬟住在后宅,对于衙门的事并不知晓。
    看着她一张小脸,陈唐忽然觉得带她来江南,未必是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狂风暴雨便打落下来。脑海里就想起当日胡不喜的叮嘱,还有何天玄的言语,果然意有所指。
    “呵,想那多作甚,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陈唐笑一笑,放下心事:“午饭好了没,今天吃什么?”
    “炖了牛肉。”
    苏菱甜甜一笑:“我现在就端上来。”
    ……
    宁州州衙,比起下面的县衙,自然要大得多。机构部门,数目繁多,依次排列开来。
    一间公房内,黄道志身穿官袍,坐在里头。他卸任南服县县令,调入州衙,是一次不错升迁,本为一大喜事。
    只是眼下,他毫无喜悦之意,脸色阴沉得可怕。黄师爷跪倒在地,双眼通红:“大人,我那四弟,也被陈唐杀了,送了首级过来,要邀功。这简直欺人太甚,此子,绝不可留啊。”
    黄道志看着他,慢慢道:“你们都是我的家奴,俗话有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这陈唐不识进退,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黄师爷大喜:“大人,但凭吩咐,我这便带人去南服县。”
    黄道志呵呵一笑,摇摇头:“杀人何须见血?”
    黄师爷一怔:“大人的意思?”
    黄道志目光阴沉:“既然他是朝廷命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官场上的规矩来压他,直接压得他无法翻身。”
    黄师爷听着,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咧嘴一笑:“大人高见。”
    黄道志扫他一眼:“你想明白了?”
    黄师爷连忙摇头:“不明白,但既然大人说是好办法,就一定是好办法。”
    这马屁拍得,黄道志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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