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不大,布置简单,陈唐进去一看,便知此处应该是燕云子的临时住所。就是弄个地方暂住,盘桓在此,炼制邪法的,与那猛虎伥鬼脱不开关系。
    提着灯笼,在观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想来也是,似这等妖道,好东西,自是随身带在身上,不离左右。
    当然,所谓好坏,也是因人而论。在对方眼里,炼制的冤魂厉鬼,都是苦心孤诣得来的宝贝资源,而陈唐看来,皆为罪孽。
    这一葫芦的鬼魂,放到外面去,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为祸人间。
    陈唐不是和尚道士,不懂得超度净化之法,不过他有剑匣。
    便在道观房间内盘膝坐下,竖放剑匣,处理妥当后,拨开葫芦的黑玉塞子。
    嗡嗡嗡!
    一团团黑气当即冒出来,化成一副副狰狞扭曲的面孔。
    这些鬼魂生前饱受折磨,死后怨恨冲天,早丧失了本来的神志意识,只知道择人而噬。
    它们嗅闻到了生人气息,便要朝着陈唐扑去。
    霞光喷薄,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当最后一团黑气被收进剑匣内,一切皆安然。
    陈唐端起剑匣,摇一摇,水声咚咚,颇为清脆。
    这一次的汲取,显然大有裨益。
    他很是欢喜,运转天人之气去感应。当气息探入匣子内,马上感觉到了一股锋锐之意,如同被凌厉的北风刮在脸上。
    此剑看来,已然开刃。
    最开始的时候,匣内之剑,就是一个雏形,而或说是模具,只具备剑的形体,却没有剑的气质。但随着不断汲取鬼魂阴气,这剑才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陈唐不知道它要汲取多少气息,就当是养剑吧。
    再一摇,没有水声了,显然已被吸收干净,随即将其背负到身上。
    再去看那葫芦,发现其颜色发生了蜕变,不再是那种深沉的黑,色泽清淡了起来,有点发黄。
    指头敲一敲,弹一弹,噗然有声。
    这葫芦能装鬼魂,想必不是寻常之物,便系到了腰间上,走出去,处理燕云子的尸首。
    “咦?”
    见到那具虎尸的时候,陈唐惊讶出声。
    原来老虎的尸体再度变化,干瘪了下去,虎皮毛色,黯淡无光。伸手一抓,便是大片的脱落。
    在上面,陈唐还感受到了一些阴气的存在,很是微弱,但缭绕不散。
    原来这虎,被妖道淬炼过了,便不再是正常的老虎。当一缕虎魂被剑匣汲取,剩下的躯壳,在一段时间内便会腐化烂掉。而残留的阴气,仍然有害。
    只能烧掉了。
    过不多久,道观着火,烧了起来。
    除了那口葫芦,钱袋之类,甚至那块代表身份,可能价值不菲的玉牌,陈唐也都扔进了火里。
    担心火势蔓延开来,会引起森林火灾,他便守着,直到明火皆灭,又推石墙压住,这才离开。
    上来时,怕追丢了,速度颇快;下山之际,则云淡风轻,并不着急。
    破晓时分,回到村落。
    “陈公子回来了!”
    一声嚷叫,满村沸腾。
    陈唐见到,原来屋子外聚着十数人,等在那儿。他们看见陈唐平安归来,都是欢呼雀跃。
    “那虎,我已经杀了!”
    陈唐淡然说道。
    “好好……”
    诸人齐声叫好。
    张阿发神情激动地道:“虎尸在哪,我这就带人去抬下来。”
    陈唐摇摇头:“搏斗之下,它跌落悬崖,找不到了。”
    闻言,诸人皆扼腕叹息。不过虎患已除,乃是天大好事。特别是张小旺一家,更是感激涕零,前来感谢陈唐救了小青。
    吃过午饭,陈唐便收拾好东西,背负书箧,辞别众人,返回京城。
    村民们虽然不舍,却也知道,陈唐只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不可能久留于此的。
    人家,可是入京考试,来考功名的。
    但愿这位陈公子能金榜题名……
    ……
    青州某地,云深不知处,白云飘渺,恍若仙境胜地。
    一座座青山林立,一株株巨木参天。
    山后还是山,山上又有山。
    更有飞瀑喷泉,水流潺潺。
    在其中一座山上,一间凉亭内,一名白衣少女坐在那儿,手捧一卷书在看着,自有一种儒雅恬静的美。
    凉亭檐下,挂着一串别致的风铃。
    叮叮叮!
    风铃作响,发出悦耳的鸣奏。
    “姐姐,看甚书,快来陪我练功!”
    胡不喜快步走来。
    她现在的形态有点怪,两只耳朵尖尖的竖起来,身后,拖曳着一根毛茸茸的长长尾巴,毛色青青。
    到了亭子,嘟嚷道:“看书哪有练功好?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咱们必须反击,必须报仇!”
    说着,龇牙咧嘴的,做凶恶状。
    胡不悔黛眉微蹙:“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况且,打不打,娘亲自会拿捏主意。”
    “哼,是他们先用卑劣手段袭击的,还故意制造事端,把我从你身边骗走,害你差点出事,绝对不可饶恕!”
    胡不喜很愤怒。
    胡不悔淡然道:“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么多年来,不一直这样吗?”
    胡不喜跳起来:“所以说咱们不能再忍让了,全面开战,看谁厉害。”
    “阿喜!”
    胡不悔声音徒然严厉起来:“我早跟你说过,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胡闹的事。一旦开战,便不可收拾,娘亲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都可能毁掉。”
    胡不喜小声嘀咕道:“怕这怕那,何时是个头?”
    胡不悔盯着她:“你还敢说,上次又偷偷跑出去,作弄人家,闹得满城风雨,弄出诸多传闻来。你知不知道,先生很可能会遭受牵连,被你害苦。”
    胡不喜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小义告的状!好哇,这小老鼠,活得不耐烦了。”
    顿一顿,又很委屈地道:“姐姐,我不是看你送了玉砚给他,又送书给他温习,以为你对他有好感,就去帮你探一探他的底细吗?我就发现,这先生的变化甚大,越来越像个小白脸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去恶作剧吗?”
    胡不悔气恼不已,却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胡不喜撅起小嘴:“别说了,这先生学了本事,已经吓不到他,好生无趣,我就回家咯。”
    说到这,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动起来:“这先生身上,一定有着秘密。那天晚上,我应该直接把他给绑了的,用皮鞭抽,滴蜡油上去,逼问他……”
    见到胡不悔脸色越发冰冷,不敢说下去了,嘻嘻一笑:“姐姐继续看书,我去找小义玩耍玩耍。”
    一溜烟跑掉。
    被她一闹,胡不悔看不进书了,怔怔发呆:不知先生入京考试,今科能否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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