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跟浦口就只有一江之隔,半小时后,牛肠俊就带着两个宪兵中队匆匆赶到浦口,并向土肥原贤二报到。
    “将军阁下,南京宪兵队副队长牛肠俊,奉命前来报到。”牛肠俊猛的收脚,再顿首。
    土肥原贤二并没有从车上下来,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说:“牛肠桑,时候不早,要做的事情却还有很多,赶紧带着你的人跟我走吧。”
    “哈依!”牛肠俊再一次顿首,挥手示意身后的宪兵跟上。
    紧接着,土肥原贤二就让装甲车的驾驶员发动车子,沿着公路驶向帽子山,牛肠俊则命令两个宪兵中队在后面跑步跟进,身为南京宪兵队的副队长,牛肠俊不用跑步,有幸跟土肥原贤二同乘一车。
    这一次见面,是土肥原贤二主动提出的,但是见面的地点却是徐锐选择的。
    土肥原贤二原本以为徐锐会选择在蒲城,至少也要在中日两军控制区域的交界处,却没有想到,徐锐居然选在了帽子山。
    不过徐锐选择在帽子山见面,明显有向日军示威的意味。
    因为就在今天凌晨,大梅山独立团才刚刚在帽子山挫败了日军第一零四师的突袭,徐锐选在帽子山见面,就是为了提醒土肥原贤二,他是强势一方!对于徐锐的这点小伎俩,土肥原贤二心知肚明,却也必须承认,非常有效。
    离到达帽子山还有一段时间,土肥原贤二便跟牛肠俊拉起了家常。
    土肥原贤二说:“牛肠桑,从你的姓氏,你应该是山口县人氏吧?”
    “哈依。”牛肠俊顿首说,“将军阁下明鉴,卑职籍贯山口县和木町。”
    “牛肠桑不必如此拘谨,我们就是随便拉拉家党。”土肥原贤二摆了摆手,又说,“山口县的和牛可是闻名整个帝国,我也是十分喜欢。”
    牛肠俊说:“我们家就有一个和牛养殖场,下次我父亲再寄来牛肉,一定给将军阁下献上一份上好腊牛肉。”
    “哦是吗?”土肥原贤二没有拒绝,笑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停顿了下,土肥原贤二又接着问道:“牛肠桑,你们家的和牛养殖场,生意还好?”
    “父亲来信说,已经大不如前了。”牛肠俊摇头说,“尤其是最近半年,订购牛肉的买主已经大为减少,既便是那些个老主顾,订购牛肉的数量也大为减少,父亲还说,既便是在东京,牛肉销量也是大为萎缩。”
    土肥原贤二叹息了一声,黯然说:“是啊,中日战场已经极大的消耗了帝国的国力,还有民间的财富,也几乎被消耗一空了,现在不要说牛肉了,在我的家乡冈山县,许多人甚至都已经吃不上米饭,已经在挨饿了。”
    说到这停了下,土肥原贤二又语气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没有办法,大和民族要想崛起成为世界最强民族,那就必须跨过中华民族这一道大坎!如果跨不过去,我们就永远只能被禁锢在四个小岛上,当个岛国寡民!”
    “哈依。”牛肠俊重重顿首说,“卑职完全赞同将军阁下所言。”
    “所以,好好干吧。”土肥原贤二拍了拍牛肠俊的肩膀,又说,“征服中国的目标,帝国已经远成了一大半,只要走完剩下的一小半,帝国就将吞并中国,大和民族从此就可以坐拥辽阔的国土,就将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
    “哈依!”牛肠俊顿首,眼神开始变得热烈。
    必须承认,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还是挺会鼓动人心的,只是几句话就把牛肠俊心底的热情激发出来,到了帽子山之后,牛肠俊和宪兵队的鬼子兵也是干劲十足,不仅将土肥原贤二吩咐的事情做完,而且还把事情做到了极致。
    对于这次见面,土肥原贤二可谓煞费苦心,不仅在会面地点的周围做了万全安排,尽量做到有恃无恐,而且还让牛肠俊带人在帽子山的主峰临时搭建了一座凉亭,然后在凉亭里摆放了一张木几,两块布垫。
    中午时分,土肥原贤二就带着牛肠俊两个人上到凉亭,开始烹茶等待。
    下午两点,在土肥原贤二翘首等候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徐锐终于到了。
    徐锐遵照与土肥原之间的约定,只带了小桃红一个人,看到徐锐带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上了帽子山,土肥原贤二那对牛眼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稍顷之后,徐锐便带着小桃红来到凉亭下,然后站定。
    土肥原贤二适时从布垫上起身,先向徐锐微微一鞠躬,然后微笑着说:“这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徐锐徐团了吧?”
    土肥原贤二说的是地道中国话,这其实也是一种示威。
    徐锐呵呵一笑,也用日语说道:“山顶烹茶以待远客,土肥原桑好雅兴。”
    听徐锐说的一口流利的京都腔,土肥原贤二的牛眼再次微微的眯了一下,笑说:“徐桑才是真名士自风流,任何时候身边都不能缺了美人的相伴。”
    徐锐哈哈一笑,施施然走进凉亭坐到了土肥原贤二对面。
    土肥原贤二微微肃手,刚想说“抖索”,小桃红却早已经跟着跪坐在徐锐的下首,拿起木几上的紫砂壶替徐锐斟了一杯茶。
    徐锐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赞叹说:“西湖狮峰龙井,好茶!”
    土肥原贤二闻言眼前猛然一亮,说道:“没想到徐桑也精通茶道。”
    “谈不上精通。”徐锐呵呵一笑,又说,“就跟打仗一样,略懂,略懂而已。”
    “略懂而已么?”土肥原贤目光一凝,又说,“如果连徐桑都只是略懂战阵之道,那么我想,这世界上恐怕就没人敢自称精通了。”
    “土肥原桑过奖了。”徐锐笑道,“惭愧惭愧。”
    小桃红跪坐在下首,牛肠俊站在土肥原身后,看着徐锐还有土肥原贤二据案对坐,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两人不由得都萌生出一种强烈的错觉,仿佛这两人并非是生死相杀的敌人,分明就是一对阔别经年的挚友。
    不过,这终究只是假象而已,事实并非如此。
    茶过三道,土肥原贤二忽然说道:“徐桑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徐锐呵呵一笑,针锋相对的说道:“土肥原桑,你对自己所做的安排,似乎很有一些有恃无恐呢?只不过,未必能够如愿哦。”
    土肥原贤二的牛眼再次眯起,说:“说到有恃无恐,徐桑似乎才是真的有恃无恐。”
    “那可不!”徐锐大大咧咧的说道,“正所谓,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我要是没点儿底气,又岂敢来赴你土肥原的约?”
    土肥原贤二的表情冷下来,说:“我素来就不是个信邪的人。”
    徐锐两眼微眯,冷冷的打量着土肥原,说:“我素来专治各种不信邪!”
    土肥原贤二的表情越发的阴冷,不再说话,而只是定定的打量着徐锐,徐锐更没有躲避的意思,也是冷冷的回瞪过去,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反复交锋,似有无形的电光正在虚空中不停的闪现、幻灭,再闪现再幻灭。
    凉亭里的气氛顷刻间阴冷下来,小桃红和牛肠俊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小桃红艺高人胆大,还能沉得住气,牛肠俊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右手本能的摸向腰间枪套,将枪套的翻盖扣子启开,做好随时拔枪射击的准备。
    徐锐和土肥原贤二始终不说话,凉亭里的气氛越发紧张!
    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生死之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不过双方最终还是没能打起来,足足对视了有十几秒钟,土肥原贤二脸上的表情忽然缓和下来,就如春风化冻般消解无形,微笑着说:“徐桑还真是艺高人胆大,我这先声夺人的雕虫小技却是贻笑大方了,呵呵呵。”
    看到土肥原贤二竟能收放自如,徐锐心头也是微微一凛。
    这土肥原贤二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却是更加不能放过了。
    土肥原贤二亲自替徐锐斟了茶,然后说道:“徐桑,茶过五巡,寡淡无味,你我是不是也应该进入正题了?”
    徐锐淡然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那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土肥原贤二点点头,接着说道,“鉴于华中派谴军于昨夜的不当行为,我首先谨代表帝国,代表天皇陛下向您表示诚挚谦意,昨夜的行动确属华中派谴军之孤立行为,与帝国、与天皇陛下无关。”
    徐锐冷笑道:“一句口头道歉,就想揭过昨晚的事,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吧?”
    “当然不会只是口头道歉而已。”土肥原贤二说道,“除了道歉,帝国还会在私人层面对徐桑有一定表示,徐桑如果有什么额外要求,也尽管提。”
    “私人层面有所表示?”徐锐装傻问道,“什么意思?”
    土肥原贤二干脆的说:“在帝国银行账户上五百万日元的存款,或者花旗银行账户上一百万美元的存款,徐桑可以任选一样。”
    徐锐闻言目光猛一凝,好大手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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