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下 锥心蚀骨
第九十四章下 锥心蚀骨
梼杌乐呵呵看着一龙一马，像看着一对儿小情侣：“唉唉，我看不下去了！你就说实话呗！人家八殿下心胸开阔，不和你计较也说不定！你要是说不出口，我来说好吧！？”
伏燨听到梼杌的话，稍一分神，发觉浑身酸软，龙须也瘫落在地上。
“还是那句话，怨气是没那么容易化解的！所以，六界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心怀怨气之人。我需要龙血，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但是都太麻烦。我有那么多事情要筹划，怎么能纠结在区区龙血上。再有一点，你们龙族确实厉害，惹到哪个都得让我大伤元气。好在，老天垂怜，让龙族出了你这么一位八殿下。自从你名声在外，我就暗中考察，果然没脑子缺心眼儿，但是胜在血液够纯正！下面就要找一个恨你的人做我的助手，和我一起完成后面的计划。我本以为这样的人很好找，谁知道现在人们心宽得很！我第一个看中的是哪吒，六界都知道他恨你恨得要死。谁知道，我百般变化诱惑，他就是不上套儿。看来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嘛！每天闲着没事的时候骂一骂，剩下的时间该玩玩该吃吃，不知道多自在！白白浪费我好几年时间！我只好放眼六界大海捞针似的另寻其他目标，终于被我逮到了这个小子！他也是你熟人，你可能早就忘了。”
伏燨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如何得罪过一匹白马，是不是喝大了断片的时候打过它？不应该啊，这么一个笨蛋，自己打个喷嚏也能喷死它，还能欢蹦乱跳来报仇？除非是鬼！？鬼马？
梼杌见伏燨想得辛苦，知道在想也没结果，向白马使了个眼色：“八殿下肯定想不起来，小子，亮出你本来面目看看！”
白马不敢抬眼睛看伏燨，伏燨则按捺住扑上去恶狠狠咬它的欲望，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梼杌向白马吹了口气，白马渐渐模糊起来，白烟消散之后，一个浑身血痕的绿衣童子站在伏燨眼前。
伏燨愣了好半天，脱口问道：“你是谁啊？”
这下轮到梼杌和童子傻了，不多时，梼杌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乐死我了！伏燨，你这才真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小子，冤不冤，人家八殿下身份尊贵，早就不记得你了！嘻嘻，好玩好玩！小子别愣着，快提醒提醒八殿下！”
绿衣童子咬了咬牙，皱眉道：“数年之前，在南天门口，我和八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知如何得罪了您——”
原来是他！伏燨隐约记起，这便是观音大士身边的绿衣童子，在南天门看了黑龙一眼，无缘无故被自己打成烂酸梨的那个娘炮儿小孩子。
伏燨急道：“你恨我可以打我啊！用这样的手段简直——我、我当时打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后来我也被打得一年爬不起来，从那之后，我也不在打小孩子了，你——”
绿衣童子缓缓开口：“我第一眼看到八殿下，被您伤势吓到，本想求菩萨那玉净瓶里的圣水给你疗伤。可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了我——这是怨气之一；我没有还手不代表没有本事，不过佛门弟子身在天庭要守规矩，事后却被天庭耻笑我没有本事——这是其二；第三，被众人嘲笑也就罢了，回到紫竹林之后，观音大士居然说我不够宽容大度，故意在众人眼前展示伤口，所以罚我重回人间历练，暂无归期。若是你，会怎么做？”
梼杌又开始一通教导：“八殿下没在人堆里生活过，呆久了就明白，恶人未必长相凶恶！越是这种不起眼，看上去面哒哒的小朋友，心越狠！有句话怎么说——面若桃李，心似蛇蝎。这个小朋友就蛮上道儿。你知道吗？这次接近你的主意，大部分都是他想出来的！你还一直叫他笨蛋笨蛋，嘻嘻，意外吧！”
伏燨根本不去理会梼杌的嘲讽，瞪着绿衣童子好半天，蹦出一句：“大爷的！你是小心眼儿小疯了吗！”
绿衣童子老老实实回答：“你是龙，没有心，所以不懂！”
伏燨如同陷入无穷的黑暗中，既不想骂人更不想打人，只是默默回忆着和白马初次见面、如何相处、如何抽它……奇怪，怎么都是些特别好玩儿的事儿，回忆起来特别想笑。
最后，它还是不由自主朝绿衣童子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彻底崩溃了。
绿衣童子的声音和白马一模一样，眼睛形状也一模一样，可是伏燨看不清楚，因为到现在，他的目光也没有和伏燨对上。
“你能变回来吗？”伏燨冒出一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绿衣童子不问原因，听话地隐去人形，变回伤痕累累的肥萌白马。
这下轮到梼杌看不懂了，“八殿下，你的心很宽广啊！这种事都忍得了！我以为你怎么也会吃了它！你看看，长得好看就是好！黑龙舍不得！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可以变丑点，变个黑驴之类的——”
“闭嘴，你拿着你要的东西，也报仇了，你和你的跟班，全都滚！”
梼杌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没意思！其实练功倒在其次，时间多的是！我精心计划这么久，就想看看你俩小情侣、小基友爱恨情仇，谁知，黑龙没有心，我去，白忙活了！”
伏燨和白马都没动，一趴一站静默相对！
梼杌开骂了：“你不是怨气大吗，现在报仇了也没看你多高兴！少跟我这儿装深沉！”
梼杌恨恨甩了甩毛发：“拿上东西、抽出龙筋跟我走吧！”
龙筋？
伏燨冷冷道：“龙筋？你要龙筋做什么？杀我的方法多的是，非要学哪吒气死我？自从知道白马是你派来的，我就没什么生气的事了！”
“刚才忘说了，佛牙加龙血效力那是没说的，不过修炼者自身的体力也需要跟得上。我本身底子不错，但是最近两百年用脑过度，功夫也荒废不少，怕承受不住药效。龙筋是强筋健骨的极品，哪吒没脑子，抽条龙筋当腰带，糟蹋了！他若趁新鲜，将龙筋加上几味大补的仙草小火炖了喝下去，就算蒙头睡一觉，功力也成倍成倍往上长啊！不过，凡间海龙王之子的龙筋，效果一般般，哪有不死龙族的底子好！你们才是野生纯天然的滋补神品啊！”
梼杌得多失望啊！伏燨这次真的笑了，脸上洋溢出恶作剧般的满足。
观音大士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伏燨并没有马上说出来，只是静静地趴着，它现在特别想知道，梼杌拿不到龙筋时的表情。想到此处，伏燨还是想笑，就算梼杌弄死自己也无所谓，值了！
梼杌没空注意伏燨的细微表情，它惦记着更大的热闹。
和伏燨差不多，它也特别好奇，佛门出身的绿衣童子是否能下狠手将龙筋抽出来：“孩子，抽龙筋的事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哦！”
白马几步走到梼杌身边，低声道：“我这个样子没法动手，还是先变回来吧！”
“随便，你方便就好！”梼杌慈祥而体贴。
白马变回绿衣童子，娇嫩的粉面毫无悲喜之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此时的伏燨大约五米左右的长度，身体直径也有一米多，龙头竖起来就比童子高，实在太大了。
童子毫无惧色，在巨龙身边来回观察几趟，一纵身跳了上去。
梼杌满脸憧憬，不失时机喊道：“需要工具吗？听说龙鳞结实得要命，我去给你找把宝剑？还是要匕首？”
童子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回忆到此沉入浓雾……
这种惨痛至极的回忆，不要也罢！因为每次回忆到此处，伏燨脊柱便火烧火燎的，疼到想打人，好像还想吐。不过，伤痛到了极致，还是有好处的——例如断片。
伏燨庆幸，自己发狂之际怒火烧脑，把最关键一段烧模糊了。
事后很久，伏燨鼓足勇气回忆，凑合着补全了那段空白：最后关头童子还是不忍下手，梼杌百般引诱皆没能成功，一怒之下将童子狠狠咬住。伏燨没有龙筋，不能行动，无法阻止梼杌的暴行。梼杌那一下好像咬得特别狠，伏燨依稀记得白马的鲜血溅到自己头上。
不管绿衣童子如何背叛，伏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活下来，哪怕之后永不相见。
亲眼看见白马被杀？那一幕确实不能承受的，老天垂怜，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否则那该是如何锥心蚀骨啊！
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似乎童子又变回白马，被一团青色火焰包裹着，火焰中的白马纹丝不动。伏燨心中存了一丝希望，万一它体格够壮，又喝过自己的血，对啊，还是观音大士的弟子，应该没那么娇气，咬一下、烤一烤就死了？
梼杌看出伏燨的心思，骂声不绝于耳：“它把你害成残废了，你还担心它，够不够贱，你说你够不够贱！梼杌狂声浪笑至今仍犹在耳。
“——你的小伙伴儿虽然骗了你，好歹也陪你好多天，能没点感情？！多看一眼吧，以后再没机会喽！不要抱任何救他的希望，你的小宠物死定了！为什么那？”梼杌说道此处，不忘俏皮地卖个关子，它伸出爪子指向青色火焰：“眼前就是我独门秘制不外传的功夫之一——玄冥焰。玄冥焰特色在于，所到之处一了百了，肉身、法神、元神一起烧，一个时辰后，天地间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念想，就像没在六界走一遭似的。为保险起见，我还在火焰中加了效力超强的镇魂符，以免它魂魄四散之时，逃去冥界妄想转世投胎！别怪我下手太绝，这小子有头脑有心眼儿，出手够狠，万万留不得！八殿下不必伤感，时间一长，你就会把这匹没良心的笨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又刺中了伏燨的死穴。龙族乃不死之身，所以伏燨从小到大从未真切体验过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就算天庭，也不乏死而复生的例子。哪吒都把自己大卸八块了，还不是摘朵荷花、掰块嫩藕就比活着的时候还水灵！不错，凡间的白马死了，但是观音大士总会想点主意将它复活，玉净瓶、杨柳枝什么的，不是信手拈来吗！？
如今，梼杌一系列举动将白马——或者说童子——的最后一线生机彻底湮灭。
伏燨的理智也随着火焰中的白马消失殆尽，它将白玉盆里的鲜血倒回喉咙，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攒足气力，一头冲向梼杌……
梼杌乐呵呵看着一龙一马，像看着一对儿小情侣：“唉唉，我看不下去了！你就说实话呗！人家八殿下心胸开阔，不和你计较也说不定！你要是说不出口，我来说好吧！？”
伏燨听到梼杌的话，稍一分神，发觉浑身酸软，龙须也瘫落在地上。
“还是那句话，怨气是没那么容易化解的！所以，六界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心怀怨气之人。我需要龙血，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但是都太麻烦。我有那么多事情要筹划，怎么能纠结在区区龙血上。再有一点，你们龙族确实厉害，惹到哪个都得让我大伤元气。好在，老天垂怜，让龙族出了你这么一位八殿下。自从你名声在外，我就暗中考察，果然没脑子缺心眼儿，但是胜在血液够纯正！下面就要找一个恨你的人做我的助手，和我一起完成后面的计划。我本以为这样的人很好找，谁知道现在人们心宽得很！我第一个看中的是哪吒，六界都知道他恨你恨得要死。谁知道，我百般变化诱惑，他就是不上套儿。看来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嘛！每天闲着没事的时候骂一骂，剩下的时间该玩玩该吃吃，不知道多自在！白白浪费我好几年时间！我只好放眼六界大海捞针似的另寻其他目标，终于被我逮到了这个小子！他也是你熟人，你可能早就忘了。”
伏燨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如何得罪过一匹白马，是不是喝大了断片的时候打过它？不应该啊，这么一个笨蛋，自己打个喷嚏也能喷死它，还能欢蹦乱跳来报仇？除非是鬼！？鬼马？
梼杌见伏燨想得辛苦，知道在想也没结果，向白马使了个眼色：“八殿下肯定想不起来，小子，亮出你本来面目看看！”
白马不敢抬眼睛看伏燨，伏燨则按捺住扑上去恶狠狠咬它的欲望，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梼杌向白马吹了口气，白马渐渐模糊起来，白烟消散之后，一个浑身血痕的绿衣童子站在伏燨眼前。
伏燨愣了好半天，脱口问道：“你是谁啊？”
这下轮到梼杌和童子傻了，不多时，梼杌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乐死我了！伏燨，你这才真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小子，冤不冤，人家八殿下身份尊贵，早就不记得你了！嘻嘻，好玩好玩！小子别愣着，快提醒提醒八殿下！”
绿衣童子咬了咬牙，皱眉道：“数年之前，在南天门口，我和八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知如何得罪了您——”
原来是他！伏燨隐约记起，这便是观音大士身边的绿衣童子，在南天门看了黑龙一眼，无缘无故被自己打成烂酸梨的那个娘炮儿小孩子。
伏燨急道：“你恨我可以打我啊！用这样的手段简直——我、我当时打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后来我也被打得一年爬不起来，从那之后，我也不在打小孩子了，你——”
绿衣童子缓缓开口：“我第一眼看到八殿下，被您伤势吓到，本想求菩萨那玉净瓶里的圣水给你疗伤。可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打了我——这是怨气之一；我没有还手不代表没有本事，不过佛门弟子身在天庭要守规矩，事后却被天庭耻笑我没有本事——这是其二；第三，被众人嘲笑也就罢了，回到紫竹林之后，观音大士居然说我不够宽容大度，故意在众人眼前展示伤口，所以罚我重回人间历练，暂无归期。若是你，会怎么做？”
梼杌又开始一通教导：“八殿下没在人堆里生活过，呆久了就明白，恶人未必长相凶恶！越是这种不起眼，看上去面哒哒的小朋友，心越狠！有句话怎么说——面若桃李，心似蛇蝎。这个小朋友就蛮上道儿。你知道吗？这次接近你的主意，大部分都是他想出来的！你还一直叫他笨蛋笨蛋，嘻嘻，意外吧！”
伏燨根本不去理会梼杌的嘲讽，瞪着绿衣童子好半天，蹦出一句：“大爷的！你是小心眼儿小疯了吗！”
绿衣童子老老实实回答：“你是龙，没有心，所以不懂！”
伏燨如同陷入无穷的黑暗中，既不想骂人更不想打人，只是默默回忆着和白马初次见面、如何相处、如何抽它……奇怪，怎么都是些特别好玩儿的事儿，回忆起来特别想笑。
最后，它还是不由自主朝绿衣童子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彻底崩溃了。
绿衣童子的声音和白马一模一样，眼睛形状也一模一样，可是伏燨看不清楚，因为到现在，他的目光也没有和伏燨对上。
“你能变回来吗？”伏燨冒出一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绿衣童子不问原因，听话地隐去人形，变回伤痕累累的肥萌白马。
这下轮到梼杌看不懂了，“八殿下，你的心很宽广啊！这种事都忍得了！我以为你怎么也会吃了它！你看看，长得好看就是好！黑龙舍不得！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可以变丑点，变个黑驴之类的——”
“闭嘴，你拿着你要的东西，也报仇了，你和你的跟班，全都滚！”
梼杌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没意思！其实练功倒在其次，时间多的是！我精心计划这么久，就想看看你俩小情侣、小基友爱恨情仇，谁知，黑龙没有心，我去，白忙活了！”
伏燨和白马都没动，一趴一站静默相对！
梼杌开骂了：“你不是怨气大吗，现在报仇了也没看你多高兴！少跟我这儿装深沉！”
梼杌恨恨甩了甩毛发：“拿上东西、抽出龙筋跟我走吧！”
龙筋？
伏燨冷冷道：“龙筋？你要龙筋做什么？杀我的方法多的是，非要学哪吒气死我？自从知道白马是你派来的，我就没什么生气的事了！”
“刚才忘说了，佛牙加龙血效力那是没说的，不过修炼者自身的体力也需要跟得上。我本身底子不错，但是最近两百年用脑过度，功夫也荒废不少，怕承受不住药效。龙筋是强筋健骨的极品，哪吒没脑子，抽条龙筋当腰带，糟蹋了！他若趁新鲜，将龙筋加上几味大补的仙草小火炖了喝下去，就算蒙头睡一觉，功力也成倍成倍往上长啊！不过，凡间海龙王之子的龙筋，效果一般般，哪有不死龙族的底子好！你们才是野生纯天然的滋补神品啊！”
梼杌得多失望啊！伏燨这次真的笑了，脸上洋溢出恶作剧般的满足。
观音大士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伏燨并没有马上说出来，只是静静地趴着，它现在特别想知道，梼杌拿不到龙筋时的表情。想到此处，伏燨还是想笑，就算梼杌弄死自己也无所谓，值了！
梼杌没空注意伏燨的细微表情，它惦记着更大的热闹。
和伏燨差不多，它也特别好奇，佛门出身的绿衣童子是否能下狠手将龙筋抽出来：“孩子，抽龙筋的事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哦！”
白马几步走到梼杌身边，低声道：“我这个样子没法动手，还是先变回来吧！”
“随便，你方便就好！”梼杌慈祥而体贴。
白马变回绿衣童子，娇嫩的粉面毫无悲喜之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此时的伏燨大约五米左右的长度，身体直径也有一米多，龙头竖起来就比童子高，实在太大了。
童子毫无惧色，在巨龙身边来回观察几趟，一纵身跳了上去。
梼杌满脸憧憬，不失时机喊道：“需要工具吗？听说龙鳞结实得要命，我去给你找把宝剑？还是要匕首？”
童子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回忆到此沉入浓雾……
这种惨痛至极的回忆，不要也罢！因为每次回忆到此处，伏燨脊柱便火烧火燎的，疼到想打人，好像还想吐。不过，伤痛到了极致，还是有好处的——例如断片。
伏燨庆幸，自己发狂之际怒火烧脑，把最关键一段烧模糊了。
事后很久，伏燨鼓足勇气回忆，凑合着补全了那段空白：最后关头童子还是不忍下手，梼杌百般引诱皆没能成功，一怒之下将童子狠狠咬住。伏燨没有龙筋，不能行动，无法阻止梼杌的暴行。梼杌那一下好像咬得特别狠，伏燨依稀记得白马的鲜血溅到自己头上。
不管绿衣童子如何背叛，伏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活下来，哪怕之后永不相见。
亲眼看见白马被杀？那一幕确实不能承受的，老天垂怜，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否则那该是如何锥心蚀骨啊！
后面的记忆模模糊糊，似乎童子又变回白马，被一团青色火焰包裹着，火焰中的白马纹丝不动。伏燨心中存了一丝希望，万一它体格够壮，又喝过自己的血，对啊，还是观音大士的弟子，应该没那么娇气，咬一下、烤一烤就死了？
梼杌看出伏燨的心思，骂声不绝于耳：“它把你害成残废了，你还担心它，够不够贱，你说你够不够贱！梼杌狂声浪笑至今仍犹在耳。
“——你的小伙伴儿虽然骗了你，好歹也陪你好多天，能没点感情？！多看一眼吧，以后再没机会喽！不要抱任何救他的希望，你的小宠物死定了！为什么那？”梼杌说道此处，不忘俏皮地卖个关子，它伸出爪子指向青色火焰：“眼前就是我独门秘制不外传的功夫之一——玄冥焰。玄冥焰特色在于，所到之处一了百了，肉身、法神、元神一起烧，一个时辰后，天地间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念想，就像没在六界走一遭似的。为保险起见，我还在火焰中加了效力超强的镇魂符，以免它魂魄四散之时，逃去冥界妄想转世投胎！别怪我下手太绝，这小子有头脑有心眼儿，出手够狠，万万留不得！八殿下不必伤感，时间一长，你就会把这匹没良心的笨马忘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又刺中了伏燨的死穴。龙族乃不死之身，所以伏燨从小到大从未真切体验过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就算天庭，也不乏死而复生的例子。哪吒都把自己大卸八块了，还不是摘朵荷花、掰块嫩藕就比活着的时候还水灵！不错，凡间的白马死了，但是观音大士总会想点主意将它复活，玉净瓶、杨柳枝什么的，不是信手拈来吗！？
如今，梼杌一系列举动将白马——或者说童子——的最后一线生机彻底湮灭。
伏燨的理智也随着火焰中的白马消失殆尽，它将白玉盆里的鲜血倒回喉咙，一声长啸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攒足气力，一头冲向梼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