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虽没熊心却真有个豹子胆,真拿着孙权的鸡毛令箭去赴任了。
    永昌地处蜀国西南地区,真正的地大物博,当然,也是未开化之地居多,据说还有很多茹毛饮血的部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越往南走,巫族的势力也就越为庞大,但这些部落各自为政,相处并不和谐,常发生部落冲突。
    对于巫族部落,雍闿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他虽然也听过巫妖之战,略知始皇之乱,但终是未亲身经历。对于巫族的强大,雍闿则一向认为是被三界神话了,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只身一人赶去永昌赴任了。
    永昌当政者并非起于永昌的吕不韦后人,但谁都知道,在永昌说话最管用的绝对不是永昌太守,而是吕氏之后。而近年来吕氏宗族中最声名鹊起的便是吕凯,此人虽然只在永昌挂了一个五官掾功曹的职位,但其在巫族中的地位却无人能撼动。不仅是因为其先祖吕不韦的过人胆识及强横的修为,其本身的超绝实力也是其横行巫族的资本。
    此时,吕凯的府上正坐着一位长者,这个长者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充满了异族风情,而他手里执着的拐杖上盘旋着一条浑身带着诡异花纹的眼镜王蛇更增加了其神秘感。
    吕凯自然不怕蛇,但对这老者却似非常尊敬:
    “安祖,祖上遗训,不容吕氏后人参与巫族之事,还望安祖见谅。”
    吕凯说的很客气,但话语中却充满了拒绝的意味。
    安祖却似丝毫不为所动仍开口劝道:
    “难道吕氏被赢氏算计了就不是巫族了吗?就算吕氏死了万世,流的血也是巫族的血。想吕氏祖上创下何等丰功伟业?莫非吕氏后人就如此只想偏安一隅?吕凯啊!你现在做了汉人的官,就真的没有巫人的血性了吗?你要知道,佛、道、妖乃至三界六道要杀你的时候可是连眼都不会眨的。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巫族的后裔,无论你如何粉饰,你都是巫族血脉。”
    吕凯对安祖的话自然认同,安祖绝对是始皇之乱后巫族最传奇的人物,他曾几次深入中原学习中原文化,探究巫族深处的秘密,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身上藏有多少秘密。
    “安祖说的,吕凯又何尝不知?但我吕氏先祖已发过血誓,永不卷入巫人之战,还望安祖见谅!”
    安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都说吕不韦是巫人中千年难遇的奇才,依老夫看来,也不过尔尔,到最后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吕凯闻言面有愠色:
    “安祖,我敬你是巫族前辈才待你如此,你若对祖上不敬,休怪吕凯翻脸无情!”
    安祖见吕凯语气不善,知道再聊下去也是无用,正要起身拜辞,忽的有人来报:
    “大人,外面来了个疯子,说自己是永昌太守,要我们开城门迎接新任太守。”
    安祖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道:
    “妖族这么快就来找麻烦了。”
    吕凯扫了眼安祖,慢慢收回目光:
    “来了多少人?”
    “只有一人!”
    吕凯不屑道:
    “多派几个人赶走他便是,这也要来问我?”
    来人面上闪烁不定,欲言又止,一旁安祖已开口道:
    “既然是妖族中人,凡夫俗子又怎么拦得住?”
    来人挠了挠头道:
    “大人,他已经打死打伤咱们数十人了,手段异常残忍,太守大人没有办法,只好派下官来请大人。”
    吕凯皱皱眉,长身而起,冷然道:
    “既如此,我去会会他。”
    一旁安祖道:
    “老夫陪你一行可好?”
    吕凯看了眼安祖,沉呤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轲比能直到见到马超,才在风霜雕刻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却又透着一丝释然:
    “孟起兄别来无恙?”
    马超长声笑道:
    “一别经年,老啦!”
    旋又明知故问道:
    “轲比能兄弟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轲比能长声大笑道:
    “不瞒孟起兄,轲比能本是奉魏国国君之命特来伐蜀!”
    关上众将无不面带怒色,却见轲比能话锋一转道:
    “但轲比能此来却实是看一眼故人。”
    说罢举起手中兵器高呼一声:
    “西凉的好汉!”
    关下三军齐声高呼:
    “吼!”
    这数万将士这一声齐喝,蔚为壮观,好似向马超致敬一般。
    马超的手轻轻搭在关上墙垛上,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马岱不由一惊,满脸惊恐地看着马超:
    “大哥......”
    马超却似未听到般,面色平和地望着西凉的方向道:
    “多谢众兄弟抬爱!马超愧不敢当!”
    说至此处,马超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久久难以平静,自己纵横西凉未逢敌手,却终为曹操所败,害得满门尽皆殒命。自己立誓灭魏,却终其半生都被困在边关,自己大仇未报,算得什么英雄?
    看到马超的手微微颤抖,马岱便一切都清楚了。
    他万万没想到,马超竟然会为了一个轲比能而服下魄命丹。马岱只是听说过马超有一粒魄命丹,乃是他纵横西凉时一个自远方而来的活佛所赠。这种丹药在极度虚弱下服用之后,可瞬间激发出潜在体能,迸发出所有体力。本是杀场争锋力竭之际用来夺路而逃的,虽效果极佳,却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后,服丹之人便再无气力,往往要休养两三个月方能全复,对身体损害也是极大的。若是普通人用了倒还好,但像马超这种几油尽灯枯的人用了,便是生机全无,再无回天之力了。
    想到此处,马岱这般生性忍隐的男儿竟忍不住眼圈发红,马超把手一摆,马岱自知失态,别过头去退至关垛外。这一幕,关下的轲比能自然没有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超身上,就仿佛群星捧月,谁能注意的到旁人?
    马超顾不得心中感慨,洒然一笑道:
    “轲比能兄弟既远道而来,不来关上一叙?”
    轲比能摇了摇头:
    “孟起兄!轲比能他日单人独骑再来拜访!”
    马超点了点头:
    “给我马超为西凉兄弟姐妹带一声好,就说马超很相念他们!”
    说话间,声调不由有些凄然,显是动了真情。
    世人都知马超英雄,却哪见过马超如此柔情的一面?无不讶然,关上西凉将士无不为之黯然,他们追随马超离别家乡落居蜀地,哪个不思念西凉的草原?
    轲比能亦深为感慨,深深望了一眼马超:
    “孟起兄!西凉兄弟们也想念你啊!”
    说罢,双手一拱:
    “告辞了!”
    三军齐动,调转马头,离开西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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