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隐听到脚步声,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诸葛亮,却未搭话,只听诸葛亮道:
    “师兄真是心慈之人,只可惜你门下弟子俱已起了杀意,怕是天命难违。”
    郑隐眼中闪过一丝慈悲,叹道:
    “若无道兄,我门下弟子又怎会有这许多劫难?”
    这道兄二字却显得生分了不少,诸葛亮自然听出郑隐心有怨气,不由道:
    “师兄这话却错了,天命使然,又岂是我辈所能逆得?昔年掌教大老爷破十绝阵时也曾派门下破阵蒙难,圣人尚有难处,何况你我?”
    郑隐也不想与他图口舌之快,转口道:
    “道兄既要此四人相助,若这四人是应劫之人,我自无话可说。只是郑隐先前便曾有言,只是相阻,却不能夺人性命,害我门下弟子。”
    诸葛亮点头道:
    “这个自然,只怕若天数使然却也是无法,师兄放心,亮自当尽力而为。”
    郑隐却哪放得下心来,只是望着山外的云雾。
    却说张任四将领兵五万星夜赶往雒县,正行到凤屏山,忽见凤屏山外有一道人打扮的老人右手持浮尘搭在肩上,左手拈了个手决,盘膝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闭目打座。
    凤屏山多散修,四将见这道士头挽发稽,白发白须,身穿道袍,仙风道骨,料想此人不俗,在此出现必有深意。四人相视一眼,方要反应,却见那老道双目睁开,冲向四人,四人忙于马上打了个揖首。
    那老道点了点头,却凝视四人良久方道:
    “无量天尊,贫道见你四人道心虔诚实不忍你四人丧命,便为尔等指一条明路。”
    四将闻言面面相觑,那泠苞闻言心中不爽,刚要发声,张任却低声道:
    “且听他如何言语。”
    邓贤当下道:
    “道长请讲。”
    那老道长声道:
    “凤入龙呤,旨在益州,天命所归,终难逆得。兵锋之盛,皇叔当兴,何来何去,一息尚存。”
    张任闻言面上生寒,其余三人相视一眼,俱是满脸怒色,张任冷冷道:
    “放眼益州,我蜀山乃第一大派,你等散修何敢如此张狂?”
    道人见状,脸现急色:
    “贫道好意劝你们打道回府,关门避祸,若不然,你等性命只在旦夕间了。”
    邓贤正要开口,张任把手一摆,朗声道:
    “你我同是修道之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是刘备、庞统门下,劝你勿做无用之功,我等同为道门,岂是你等佐道所能诳骗?”
    说罢不理道长,轻拍马腹直奔雒县而去。
    那泠苞、刘溃听张任说得有理有节,不由大长志气,看也不看那道长,拍马便走。只有邓贤深深看了眼那老道,似欲言又止,却终没说出什么,点了点头也自追着张任而去。
    那道长见状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哎呀!这几个小子在我面前素来恭敬谦卑,怎竟有如此傲骨?这却如何是好?
    他心中一急,不由得计上心头。只听他高喝一声,以他为中心气流突然疾速旋转起来,形成一股劲风向四围散去,竟似一道龙卷风一般,风卷残余般将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被夷为平地。眨眼间,那劲风便自扩大,呼的一声,直扩大到张任众人身前,周围兵士俱都感觉浑身凛冽,甚是难挨,知道是这老道做怪,俱都拿起兵器,只等张任一声令下,便将那道长剁成肉酱。
    张任等人的跨下马被这道劲风一阻俱都停在原地,刘溃、泠苞大怒:
    “泼道胆敢无理!”
    二人手搭腰间便要动手,那邓贤却阻住二人道:
    “诸位师兄,凤屏山多是散修高手,此人修为高深,恐怕不在师父之下……”
    邓贤还要说话,张任的目光已移向了邓贤,冷冷道:
    “你怕了吗?”
    邓贤被张任盯得不由得浑身发寒,忙道:
    “师兄哪里话?只是……这道士蹊跷的很,不可不防。”
    张任冷哼一声:
    “此等佐道,能耐我何?不必理他!”
    四人方欲前行,却听那道长又道:
    “既是道门中人,当求超然物外,你等小辈怎竟如此执著?贫道再劝尔等一句:你等命在旦夕,若迷途知返,尚有活路;若逆天而行,必死无疑!”
    张任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那道长,冷哼一声:
    “我倒要看看,什么是命在旦夕,若有命回来,某自会来凤屏山拜会。”
    说罢扬长而去。
    泠苞、刘聩俱是冷哼一声,剑收鞘中,随着张任而走。邓贤把手一招,严阵以待的蜀兵这才收起了刀枪,大队人马徐徐向骓县而去。
    这道士心中大急,正要现了本相,保住自己门下的四个弟子,忽觉身后一紧,只觉得如泰山压顶一般竟动弹不得,登时冷汗落下,急回身一望,却是郑隐立在身后,按着自己的肩头。郑隐大手一抓,四周景色已变了模样,方才还是凤屏山的官道旁,此时却已在密林深处了。
    郑隐放下手,那道士现了本相,正是玄真子。
    玄真子急道:
    “师尊,您为何不要我劝止他们?”
    郑隐叹了口气,摇头叹道:
    “亏你还是我门下首席弟子,竟然这般不沉稳,日后如何掌我大教?”
    玄真子闻言登时没了脾气嗫嚅道:
    “师父教训的是……只是……这四个弟子都是我教精英,弟子如何忍心看着他们引颈受戮?”
    郑隐闻言长叹一口气:
    “命数如此,又岂是你所能阻得了的?方才若不是为师阻你,恐怕你也要绝在益州了。”
    玄真子毕竟未经过生死,听得郑隐这般言语,心中老大不忿,但郑隐毕竟是自己师父,他却也不好反驳。
    正在此时,从密林中走出一男子,身披鹤衣,头戴高冠,手中握着一柄鹅毛扇,不是诸葛亮又是谁?
    只听诸葛亮道:
    “道兄既已卜完这一卦,亮可否按计划行动了?”
    郑隐点了点头:
    “你自去吧,不过,别忘了我说的话。”
    说话间,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诸葛亮却微微一笑:
    “师兄放心!”
    一旁玄真子见得诸葛亮,料想是他从中捣鬼,不由得面带怒色。那诸葛亮却也不以为忤,点头朝他笑笑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郑隐负手也转身朝林中走去,边走边道:
    “传我号令,但凡蜀山弟子,不可私自下山,如有违者,严惩不怠!”
    玄真子强忍了一口恶气道:
    “弟子谨尊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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