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在狱中闻言捶胸哚足叹道:
    “曹操方定徐州,又纳降张绣,刘表必不敢犯,如今南方几定,士气正盛,主公糊涂啊!唉,主公此去岂有胜算?必败无疑!”
    那狱卒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听清楚,懂是不懂,只是茫然点了点头。
    却不知,门外立着一人身穿华服,方要进去,闻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行至狱外,一行人躬身道:“主公。”
    原来此人正是袁绍,特来看望田丰,他二人主仆缘分已尽,但毕竟曾有过主仆情意。所以袁绍与郭图众人方做好战略部署,便与郭图出来转转,不自觉间便转到了这大狱门前。袁绍寻思片刻,便叫郭图等人在外等他,独自进了狱室,却不巧正听到田丰所言,心中有气,便转身出来了。田丰灵识受那六道禁制,如何能感应到袁绍,自未察觉,袁绍出了大狱,见到郭图不由发怒道:
    “好个匹夫,不思悔改,竟仍敢诅咒我等。”
    说罢抚袖而去。
    郭图看着袁绍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动,低身走进了牢房,那田丰仍在与那狱卒谈论着,只听田丰突然道:
    “官渡!官渡!主公此番定会败在官渡!”
    原来田丰执着筷子在地上画了画黄河沿岸的地形图,以袁绍的兵力优势,曹操却难以占到便宜,官渡是曹操唯一的胜算。想起幽冥中那两个背影,田丰的心震颤不已,有此二人在,袁绍安有胜算?想及此处,田丰不由得哭喊起来。
    突听有人在外道: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仍敢在此乱吠,难怪主公也被你气走。”
    田丰闻言,忙抬头看去,竟是郭图,但田丰听到主公二字时,知袁绍在此忙扑至牢栏之前哭喊道:
    “主公,主公,官渡,小心官渡啊!官渡必是我军的葬身之地!”
    郭图闻言哈哈大笑,冷冷看着那田丰如疯痴一般仍自双手紧扣牢栏,忽然止笑冷冷看着田丰。眼光一动,抽出腰间佩剑,剑光一抖,田丰放在牢拦间的三根手指齐齐落下,只见田丰手指处血痕累累。
    那田丰终于看到郭图,抬眼间目光中寒光爆射,如有实质一般,直透过郭图全身,郭图只觉得浑身寒气抖升,不由得吓退了半步。原来这田丰胜怒之下,受禁的元神仿佛呈爆走状,跳动许久,险些拖出禁制。但显然未能突出这六道禁制,可惜郭图砍断了田丰三根手指,两道精气强行迫出体外,以郭图的修为如何能抵得上这上古神兽?
    虽只是目光,但仍吓得他退了一步,险些伤了本元,若非那六道禁制太过强横,只怕这黑麒麟的目光便直接能将其打得形神俱灭。
    郭图见此情境不由心下生疑,他自没有那番造化能看破田丰的本相,也看不出田丰有什么修为,只当田丰前世当与这闻太师有缘罢了,今日方知其厉害不由打颤道:
    “你…你…是什么来路?”
    田丰哈哈大笑道:
    “郭公则,你不识得老夫真身,老夫却知你的本相。现在我拿不得你,等你回那来处,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郭图闻言心头冰凉,忽想起自己能从十八层地府中来,怎么还会回去,哈哈大笑道:
    “老匹夫,你此生拿不得我,就算现了本相也是无济,待我先在官渡胜了这一阵再说!到时再来收拾你!哈哈!”
    田丰怒目圆睁,但那郭图早已转身大笑而去。
    那狱卒怔怔地看着田丰,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为田丰包上。
    狱卒走了,牢房内一片寂静,月上西楼,田丰透过窗棱朝外望去,春意浓浓,只是此时苦若悲秋,田丰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恍若经历世间苍凉。
    “元皓,何故叹息?”
    田丰闻言回头看去,只见一儒雅男子身长七尺,面如白玉,一手提酒壶,一手执金樽,好不洒脱,正是沮授,田丰见他愁容大展,哈哈笑道:
    “叹只叹公与未至!公与来得正好,且与我把酒对月。”
    狱卒忙打开牢房让沮授入内,沮授倒了杯酒,田丰执手接过一扬而尽,沮授突见田丰手上绑在布条,血渍斑斑不由惊道:
    “元皓何以至此?”
    说罢忙取出一瓶药,便要帮田丰敷上,田丰摆手道:
    “不妨事不妨事,公与,我且问你,此番进军许都,你将如何布署?”
    沮授是三军监军,军权极大,故而田丰有此一问,沮授道:
    “元皓,我此来正是与你探讨此事,依你之见,曹操将会在何处与我军决战?”
    田丰执樽笑道:
    “公与之才,冠盖河北,却来问我?也罢也罢,不若你我写在手上看看,可否英雄所见略同?”
    说罢一笑,似是自嘲般,当下将那脏手沾了沾樽中的酒水,写在木桌之上,那沮授也不由会心一笑,沾了沾酒水,也写在木桌之上,田丰看去,两眼抬眼望向对方的字迹,均见写着官渡二字。不由相视一笑。
    田丰点头道:
    “公与,将军之危不在曹操,而在袁营,既然公与已察敌先机,当早做打算。”
    沮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天数如此,仙机难测,若有元皓在,我军或有一线之机,此时...”
    沮授举樽一饮而尽,田丰低下头,郭图、许攸均是才智过人之辈,而那审配更与沮授处处为敌,以沮授一人之力焉能力挽狂澜?难啊,苦啊。田丰正自苦思,忽觉肩头一沉,沮授手掌拍在肩上,只听沮授道:
    “沮授奉圣母之命而来,自会拼尽全力护太师周全,元皓不必再想,如今决战在即,你我不谈战事,只谈酒情,人生一遭能识元皓,也不枉我下界走这一遭。”
    闻言,田丰不由豪气顿升:
    “好!好!好!今日,你我只谈酒情!”
    说罢倒酒,一饮而尽。
    次日,袁绍军开始起程,从邺城到许都大概五百里,以正常行军也须十七日,而袁绍军由邺城至前哨黎阳,以黎阳为指挥中心,兵锋直指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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