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熄灭的时候,关下数万夏、燕将士,全部战死。
    黑食大军退回关内,同样损失惨重。
    高台之处,唐易打退腾龙学府和道门的联手冲击。
    苦战数日之后,终于休战。
    慕容熙铁青着脸,段元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段天的傲然消散一空。
    以为破关在即,一盆凉水泼下来,化为泡影。
    损失如此惨重都没能拿下镇南关,如何攻入黑食帝国?
    “收兵!”
    段元辰下了艰难的决定,军心已不适合强攻,唯有暂时休整。
    慕容熙无奈,现在的确不适合再战。
    大军一退,镇南关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久之后,归于平静。
    放眼望去,何其惨烈!
    唐易终于松了口气,数日不眠不休,也有些坚持不住。刚要回去休息,北凉王派人来找。
    黑食众将领齐聚,气氛有些凝重,北凉王沉声道:“说吧!”
    漠河说道:“开战至今,战死二十八万,受伤十九万,刚才还没有统计上来,估计在五六万之间。”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最多还有六十七万左右。”
    “除去镇守两侧山峰的十万,除去最后驰援的二十万,真正能投入的不超三十七万。”
    气氛愈发凝重,后面驰援来的二十万根本不敢派上关墙,一旦被突破,镇南关就保不住了。
    三十七万看似很多,可是分布在漫长的关墙上,还要随时补充,那就有些捉襟见肘。
    短短几天时间就伤亡近四十万,还不算之前关下伤亡,还能顶多就?
    一旦兵力不足,防线便会被突破,到时镇南关就要丢了。
    照这样的局势猛攻,最多坚持三天,到时镇南关的兵力就无法支撑。
    帝国再也没有援兵派给他们,滥竽充数只能败得更惨,大夏就是最好的例子。
    “都听到了?”北凉王沉声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气氛愈发凝重,局势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主动出击!”漠河冷声道:“大不了拼死一战!”
    唐易眉头轻皱,“怎么拼?腾龙学府、道门的实力也看到了,冲上来几千人就让我们焦头烂额,正面开战,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要不是腾龙学府、道门蓄力对付佛门,怕是镇南关早就破了。”
    后来唐易想明白了,此战关键还看腾龙学府、道门肯付出多少代价。
    佛门不肯派人支援的原因也在此,希望用黑食大军来消耗这些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漠河沉声道。
    也就唐易说出这番话,换了旁人,漠河必定发怒。
    “撤!”
    唐易淡漠的话语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将领瞬间轰动。
    “你疯了?”
    漠河再也忍不住,“镇南关后就是我黑食帝国,让这些人进去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
    “我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现在死了那么多将士,你要撤?”
    “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吗?能对得起帝国民众吗?就算是死,都得给我死在镇南关!”
    众将沉默,显然都支持漠河的态度。
    唐易眉头轻皱,刚要开口,只听北凉王淡淡道:“此事无需再议,都去安抚将士,准备再战!”
    众将领退走的时候看也不看唐易,对他的决定很不满。这种时候众将领理所当然的以为唐易终究不是黑食帝国的人,没有归属感。
    “唐王留下。”
    唐易走出去的时候,北凉王突然开口,引来众将领诧异的目光。
    “唉!”
    所有人离开后,北凉王长叹一声,喃喃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可否明白,我们无路可退。”
    唐易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终于明白陈玄临行前那番话的意思。
    陈玄说的很明白,谁都可以死,唯独唐易不能死。
    当时唐易以为是对他的保护,现在才醒悟过来,这是佛门下的死命令!
    镇南关谁都可以死,且必须死!
    想到此,唐易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燕、道门、腾龙学府为了击败佛门,不惜舍去大夏。如今佛门不惜舍去黑食,如出一辙。
    数百万将士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争夺利益的工具而已,没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可笑的是正是这些将士在浴血奋战,以保家卫国的名义。
    他们到底保护了什么?
    除了那些人的利益!
    站在高处向下俯视,真能做到如此绝情?
    太可怕!
    北凉王面如死灰,此刻才露出他真正的内心,那种绝望和无奈,让唐易有些难过。
    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北凉王,一言定无数人生死的北凉王,内心能有如此绝望!
    “所以,你明白了?”北凉王叹声道。
    “我明白了!”唐易点点头,可他宁愿不明白。
    北凉王忽然笑了,“其实你也无需多想,世间事本就如此,没有什么不妥,慢慢你就习惯了。”
    “所以,老夫告诉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要做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就要忘情忘义,心无旁骛!”
    “或许你永远做不到这一点,但你要记住,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做的更狠!让所有人敬畏你,恐惧你,不敢打你的主意。”
    唐易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改变不了任何事,镇南关的战争就是一个笑话,那么多将士的死也是一个笑话。
    北凉王说的那些道理,唐易也明白,问题是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一个人吗?
    面对敌人,唐易可以做到冷血无情,比许多人更残忍!
    面对亲人、朋友,唐易做不到。
    当初明知救龙若漓会非常危险,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导致后来发生的事情。
    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发生那些事,唐易也没有后悔。只是恨自己做的不够周全。
    “我去找陈玄!”
    唐易豁然起身,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北凉王点头道:“现在也只能靠你了,最好能快点回来,镇南关撑不了太久。”
    “好!”
    事不宜迟,唐易决定立刻动身,佛门来的越早,越安全。
    起身找到双翼银狮,出关后一刻不停,直奔帝都。
    北凉王站在关墙上望着唐易远去的方向,喃喃道:“去吧!去了就不用回来了,你确实不能死。”
    夜色落下,镇南关一片静寂,黑食将士享受得之不易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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