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站起身,拉开帘子,高声道,“这位吴姓兄台,小可在此有一事有疑。敢问,在您看来,作为男子,就应该不守诺言吗?不守诺言之辈不但不应该受到指责,还应该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大声喝斥那些想信了他的诺言,被他辜负之人?”
    人以信为本,特别是有功名的书生学子,谁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就是不信守承诺?
    吴公子顿时哑了。
    放眼望去,想知道是哪个不识相的这么没眼力劲,居然敢这么说话。
    不想,却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生公子。
    那公子很是清秀,然而身上自有一股子倔强之气。
    见那人盯着自己,安安小腰一挺,轻哼一声,回望于他,满是不屑,“小可在此等兄台高见,是否大晋以男为尊,男子就可以说话不算数。”
    “当然不是。”
    吴公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却也不能再保持沉默,“可世间男儿本就是三妻四妾,平素说的都是戏言,就算她父亲的那个门生对惠莲说过只娶她一人,但那不过是风月之时两人私下里的溺宠之言,怎能当真?”
    安安拍起巴掌,“吴公子说得可真是太好了。”
    那吴公子以为驳得对方无话可说,正自又端起了傲慢的架子,却不料听到那边,那个不识相的公子又道:
    “说的人当真,那是承诺。听的人当真,那就是戏言。说的人当真而听的人不当真,那就是笑话。那敢问您,您平素与人相交,说的,诺?还是戏言?又或,只是一个笑话?”
    这话尖锐非常。
    吴公子不管怎么回答,都觉得要掉入陷井。
    说是诺,那么,之前他辩驳的戏言之词就前言不对后语,说是戏言,日后哪个人还敢与他交往,若说是个笑话,那他明日就会成为整个安南的笑话。
    他不说话,安安却是乘胜追击。
    “古有尾生抱桥柱守信而亡,先贤曾子为了教育子嗣杀猪而证诺。人在做,天在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老天自有一本帐。”
    安安这一说,众大堂左边的全都附和开来。
    “对,人无信不立。”
    “是的,千金一诺,驷马难追,正是此意。”
    “……”
    就连右边的好些个人,此时,也偷偷的换了位置,从右边,坐到了右边。
    吴公子一看势头不好,怒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圣人也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既是与小女子之言,又有何需记挂于心?”
    安安冷笑道,“原来在吴公子心中,诺言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对比自己身份高贵之人说的话,就要守诺,而对女子和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就可以不守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莫非王土的意思,不就是暗指皇上的身份最高,所有的人都没有皇上的身份高,那皇上是不是就可以说什么都不算数?
    当然不是。
    为王为皇者,更要重信守诺。
    安安未尽之言没有说出口,可是在场的,又有谁听不明白其中之意。
    一下子全都汗颜。
    然后,均看向吴举人。
    这个绣球抛得太大,端看这吴举人如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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