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藤死状很怪异,并不像那种被人施暴而死的,事实上更像他正在作案过程中突然死亡。
    他出事的地点在村口不远的悍马车旁,就是我的那辆悍马,死时他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根长撬棍,而车门和后盖箱的一侧都有几道明显的划痕,显然是这撬棍曾经撬过这辆车,而且方式非常粗暴。
    而杜子藤身上除了一点跌伤外,要害部位却没有什么致命伤,就是说他并非被人突然袭击丧命的。
    出了这宗命案,我们也只得报警,当地乡警察局的警察连夜开车赶了过来。少数民族地区,很多村镇并没有设派出所,多数因为那里民风较淳朴,而日常的管理一般由宗族或宗教来完成,所以平时极少有人会选择报警。
    发现杜子藤尸体的是刀秋白,他人比较憨厚,总觉得这么晚了让杜子藤离开村子不大安全,便吃过晚饭后去村里找他,如果杜子藤还没走的话,就把他拉回来,总比流落在外强。
    据刀秋白讲,他当时远远看到杜子藤时,他还是站着的,但没一会儿突然倒在地上,可能还翻滚过几圈。等到了他身旁时,他已经一动不动了。刀秋白试着唤醒他,却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最后终于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警察听了刀秋白的描述,初步判断,杜子藤是来此盗车,却急症发作而死,当然最终死因的确定都要等尸检完成以后了。又进一步的了解情况,当地警方了解到杜子藤在生前曾经和我们发生过口角,还被我们打了,他身上的多处跌伤,便是那次冲突留下的。
    于是我们几个也有了杀人的可能,因为有些脑颅内的伤势并不会马上表现出来,而会在受撞击的几小时甚至几天之后才突然脑出血,引发丧命。李遇求曾在他的脑上用菜刀拍了一下,谁又能保证不会造成他颅内受损呢!
    这事我们还真一时解释不清,感觉上也脱不了干系。我觉得这事有几点可疑之处,于是向姜三思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暂时稳住当地的这几位警察。结果他居然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便瞪大眼睛看着我,连当地的警察都注意到了他不寻常的表情,我气得心中真冒火,偏偏不能发作。
    正不知怎么办时,便听到刘言明说道:“警官,我有点情报向您反应,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单独汇报?”
    那警察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于是二人一起进了警车,关紧门窗,不知聊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见二人都微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刘言明是私下里向这警察透露了我们一行人的身份。只是不知,那警察是否已经向上级求证过了。
    既然都是同行,那便万事好说话了,我也上前说道:“这位警官,能不能也借一步说话?我也有重要情报汇报。”
    那警察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刘言明。刘言明便说道:“这是我们特聘的李专家,也是这们小组的重要成员,您尽可以信任她。”
    于是又换作我与那个警察去了警车内交流。我不喜欢客套话,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警官,没用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说几个疑点,供您参考。一、死者的棍是哪里来的?他从刀家离开时,手中绝对没有这个东西,如果依他的作风和人品,他可能会偷或抢,如果是这样便说不定会与撬棍的主人发生冲突,因而受伤便不足为奇了。此是其一。
    “其二是,死者用这么残暴的方式对付悍马,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砸碎玻璃,从里面打开门呢?可见他当时不是头脑发晕,就是已经神志不清。
    “其三,你们看到死者腹部的肌肉情况,他肚子上的肌肉已经全部扭曲在一起,这是肚子内受了极重的伤或者极重的疼痛所引起的反应,就是说死者可能生前受了内伤。”我将推测和那个警察说了一遍,立时引起了这位警察的兴趣,直说专家不亏是专家,一下子理清了脉络,让案情有了侦察的方向。于是暗自和我们几个人打了招呼,说等尸检结果出来后,再和我们联系,便带着尸体回了乡里。
    既然我们在警察的审核下,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别人也自然认为我们都是无辜的,也算自证了清白吧。
    经此一事,大家回到刀家时已是深夜,于是随便洗了一下,便都上楼睡觉去了。我还是钻进帐篷,其他人则从刀秋白那里拿了一些简单的铺盖,便合衣躺下了。我头刚沾枕头,帐篷外便听取鼾声一片,看来大家是真累了。
    我不像几个警察心那么大,对于今天这个死得蹊跷的杜子藤,我还是心中有不少疑问的。别看我在那些乡警察面前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对他的死因其实我还有几处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他知道那辆悍马是我们的,或许不难,因为村里外来人口就那么几个。他想撬我们的车也能理解,纯报复心理吧。但他在这村里呆的也有些日子了,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早应该心里有数才对,为什么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呢?看他死时的情形,我推测他八成是被人了下了盅,而且是很阴狠的那种盅,我想有这能力的人,村里应该也不会多吧。
    从他从刀家离开,到死亡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而且从他还在撬车的行为来看,他直到自己死前都还没意识到自己中招了。那个下盅之人当是手法相当高明才对,不然不会达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
    我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但因为和那么多大男人挤在一起,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早早的便醒了过来。翻身从帐篷里钻出来,看着满地睡得横七竖八的人,我用手推推这个,用脚踹踹这个,一会儿工夫居然把两个大队长都折腾醒了。
    姜三思向外边指了指,又指了指我和刘言明,这意思我看懂了,他是让我们三个出去说话。今天我的腿伤感觉已好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时没有感觉到疼,于是也没拿拐杖,便随着两个大队长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听到楼上的呼噜声因为地板晃动停了下来,我们三人马上停住脚步,楼上便一会儿工夫鼾声再起,睡得不知有多香。
    走出刀家几百米后,四周的房子便已见少,姜三思马上提议,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开个简短的会议,商量要如何面对眼前的特殊情况。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不好,我有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姜三思对会议地点的理解就是安静没人干扰就可以,所以对我还要选择会议地点的提议不大理解。说道:“在哪里还不都一样,你要去哪里呢?”
    我答道:“去村口,悍马的旁边,去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言明恍然大悟:“你是说要案件重现?”
    这话把我都说愣了,什么案件重现,那是什么玩意儿。却不想姜三思居然也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这样确实有可能发现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
    现在倒是我莫名其妙了,我的思维很简单,到杜子藤死亡的地方,我如果招魂的话,说不定能知道不少之前没发现的线索。怎么他们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似乎是种常用的侦察手段。这方面我不懂,便不敢插嘴,管他什么方法,只要有效总是好的。
    我们顺着昨天杜子藤离开的路向村里走,一路上两个队长,一直在模仿杜子藤的行为,按照他有可能前进的路线向村外撤走。姜三思自从那件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后,对置身罪犯的立场,用对方的思维寻找线索的破案方法,便越来越有心得,于是一路上他不断提出杜子藤可能会做出的行为,总在相应的地方找到了杜子藤留下的蛛丝马迹,让刘言明钦佩不行。
    我却不以为然,就算这些都找到了又怎么样,这些没用的线索全知道了,也不如一条有用的线索。但见两个大队长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好泼冷水,就任他们去吧。
    “这里,看到了吗?”姜三思指着一个掉了红漆皮的大门说道,“瞧它破旧的样子,一推就开,走到这里时,如果杜子藤还想报复我们,说不定便会进入这个院子,找些武器什么的。因为前面一路他并没做什么,而此时离村口已经不远了,这么一个能轻松进入的破门,他一定会进去找点什么能对付我们的东西。”
    这一点倒说得对,我也不由暗暗点头,说道:“分析得有理,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是真的,不过这个院子我们就先不要进去了。”
    刘言明好奇道:“都找对地方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四处里瞧瞧,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李遇求去买菜刀时,我便让我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探听一下村里的情况。他打听到一个破旧的红漆大门的院子,是岩嬷嬷的家,平时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面,但村里人都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莫说是人,平时听说连狗都不敢往这院子里进!”
    二个大队长向长满了杂草的院内看了看,只觉这里确实是荒芜了许久一样。
    刘言明不由疑惑道:“这里不会平时都不住人的吧?怎么看都像很久没人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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