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婵闻言一愣。
    严绯瑶与夏侯文婧也忍不住扭头盯着他修长的背影。
    “主子的身份地位,是你们可以拿来嘲讽戏弄的吗?”萧煜宗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感情。
    纪玉婵脸面僵硬,她从小到大还没没人打过脸,现在却要当着她暗暗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神的面,打自己的脸?
    羞愤,恨恶,报复……一时间充斥着她的胸膛。
    “婢子……失言,求王爷饶恕!”纪玉婵咬着后牙槽,屈辱的心绪鼓动着她的的泪腺,好似下一刻她就要哭出来。
    她不过是强装镇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抑着自己朝前头那个冷漠的身影,低声哀求。
    萧煜宗没有回头,淡漠的声音却叫人不难想象他那张清隽却没有温情的脸,“被你嘲讽的又不是本王,何需向本王求情?”
    纪玉婵浑身一震,错愕不已的抬头凝望这前头那人……他的意思是,叫她向严绯瑶求情?
    他听不出来她有多么讨厌严绯瑶吗?他不知道她有多想把眼前这个女孩子踩在脚底下吗?
    他竟然叫她向严绯瑶求情?这无疑是故意折辱她!把她的尊严送到严绯瑶的脚底下任她践踏!
    纪玉婵猛地转过脸来,双目猩红的看着严绯瑶。
    “要么掌嘴,要么求得原谅。”萧煜宗平缓而冷静道,“二选一,不难吧?”
    纪玉婵婢子一酸,垂头颤声道,“广安侯府与楚王爷这么多年的情谊,楚王爷不看我哥哥与我祖父的情谊,竟这样对待我,就不怕让他们寒心吗?”
    萧煜宗闻言,却是哈的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纪玉婵的脸霎时被他一声笑,激得惨白。
    “纪家教出这样是非不分,德行全无的女儿,竟不怕我寒心吗?”萧煜宗话音微微一顿,“你回头问问你哥哥,他在我这儿求了多少情了,问问他这辈子还偿得清偿不清?别为了妹妹,把下辈子也搭进来。”
    纪玉婵脸面一僵,没控制住,眼泪唰的滑出眼眶。
    她连忙低下头去,惟恐被人瞧见她竟在严绯瑶面前掉了泪。
    “对……对不起,是我错了……”她声音呐呐如文字哼哼。
    “说什么?”夏侯文婧冷嘲,“听不见!”
    “算了,前头还等着开席呢!”严绯瑶摇摇头,阔步向前走去。
    夏侯文婧见正主儿已经走了,再纠缠也没有意思,这才放过纪玉婵。
    一直到萧煜宗一行已经沿着宫道拐了弯,全然看不见……纪玉婵仍然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都在愤怒的轻颤。
    “严绯瑶……今日我所受的一切,我必十倍百倍的奉还!”她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严绯瑶自然不可能听见,她这会儿刚到了圣上宴请众臣的大殿外头。
    殿内气氛和煦,君臣正在说笑。
    话题围绕着韦亦鸣,韦亦鸣笑眯眯的转脸看向殿外,立即扬声道,“说人不离百步,果然如此。韦某此次入京真是为此人而来!”
    殿中君臣都顺着他的话音转头向外看。
    严绯瑶也赶紧驻足殿外,以为他们正谈及楚王爷。
    哪知韦亦鸣接着道,“还求圣上答应结义之事,先前家中仙师测算韦某还不相信,如今见了严姑娘方知仙师测算不假,韦某与严姑娘真是一见如故!”
    严绯瑶闻言一惊,微微抬头。这韦亦鸣莫不是疯了?结义的事情他还真当着圣上和朝臣的面,在金殿这样严肃的场合里说了吗?
    萧煜宗走在前头,朝臣呼呼啦啦全起身相迎。
    萧珩也笑眯眯的先打招呼,“皇叔来的正好,韦公子看好严司殿的八字,愿与她义结金兰拜为兄妹,皇叔以为如何?”
    第202章 哥哥是用来干什么的?
    字数:2212
    萧煜宗在臣子首位落座,他一坐下,直叫人莫名觉得大殿里的气氛都比先前肃穆了很多。
    待他坐稳,其他臣子才谨慎的依次落座。
    “这是私事,本王不会干涉。”萧煜宗表态。
    “虽说是私事,但玄机阁名声在外,严司殿又是朕面前的……”萧珩说着话,却见严绯瑶仍旧站在殿外,不由朝她招手,“严司殿快过来,到朕面前来。”
    严绯瑶提步进殿,群臣瞩目之下她有些紧张。
    一路都阔步走在前头,叫她连一声“谢谢”都没机会说的萧煜宗,也略微抬眸,目光淡淡的看她。
    旁人的注目叫她紧张,可他清冷淡薄的眼神,却莫名叫她心安。
    “严司殿先前认识韦公子吗?”萧珩问道。
    “不认识。”严绯瑶垂头立在当中。
    “一见如故,何需曾相识。”韦亦鸣朗笑,“待我父亲年过五十,就要撒手不管玄机阁一应事物,皆托付于我接管。我希望能在接手家中事务之前,就与严姑娘结拜。”
    金殿中霎时一静。
    接管玄机阁,那就是握有玄机阁所有掌家之权了。玄机阁阁主嫡子,与玄机阁真正的阁主那就是皇帝与太子的区别呀!
    倘若在此时结拜,等韦亦鸣继任阁主时候,那就是他的亲信嫡系。与他继任阁主之后再结拜,感情意义全然不同。
    就连萧珩的脸上,都藏不住一阵欣喜之情。
    玄机阁虽遵纪守法,不与朝廷交恶,却也真是如此,才更不好交好!
    谁不知道玄机阁里有鲁班再世,若是能交好玄机阁,造出什么厉害的兵器战车……大夏的国力岂不是能突飞猛进吗?
    年轻气盛,正希望建功立业的萧珩心中热切至极。
    他太需要功勋了,他太想要证明自己了,这么多年他都活在叔叔的光环之下。年纪越大,他越想要拥有自己的光环!
    “韦公子真是满有诚意,结义之事朕以为甚好,”萧珩眯眼看着严绯瑶,“但既然叔叔说了是私事,还要问过严司殿自己的意思。”
    他后半句话虽然还是带笑说出的,但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严绯瑶沉默片刻,朝圣上福身道,“谢圣上美意。”
    众臣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只见她又转过身,冲韦亦鸣福了福身。
    “绯瑶见过哥哥。”
    韦亦鸣大喜,朗笑着亲自倒了两杯酒,举杯到严绯瑶面前,“好,甚好,这杯酒做哥哥的敬妹妹,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
    看他激动热切的表情,众臣不由面面相觑,这般亲昵之态……可一点儿也不像一见如故呀?更像是相识多年,有深厚情谊的基础呢?
    但这韦亦鸣先前并没有到过京都,莫不是忠义伯府还在山中占山为匪的时候就结识的?
    众臣心中猜测不已,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早就相识,要么真是这严家女孩子命途太好,真能旺这韦公子……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叫众臣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要交好圣上面前这位严司殿。
    “多谢哥哥!”严绯瑶接过酒杯,与他相碰。
    两人一饮而尽,君臣恭贺,整个金殿之内都是一片喜气。
    至于多少人是为他们高兴,多少人是为自己日后的利益窃喜,那就不得而知了。
    欢畅轻松的气氛之下,韦亦鸣顺势说道,“哥哥在这里坐席吃喝,却叫妹妹在一旁躬身伺候,实在不妥。还请圣上为我家妹妹赐坐。”
    金殿中霎时一静,臣子们面面相觑。
    这殿中都是外臣,并没有女宾,就连太后、后宫娘娘也不在殿中,却单独的要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设下一个席位……这就有点儿太抬举她了吧?
    韦公子看不过去,大不了不叫她在殿中伺候,叫她退下休息,或是把席面赐到她所住的院子里也可以呀,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众臣迟疑之际,像是习惯性的不由自主把目光都投向了楚王爷。
    萧煜宗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轻抿着,视线微垂,谁也不理。
    萧珩也下意识的看向叔叔……目光接触到叔叔那冷冷淡淡的神态之后,他心头立时一滞——不是早就下定决心日后不再仰仗他,不再万事遵从他的意见了吗?
    当年借着太皇太后逼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暗自在先皇面前立志了吗?
    怎么他一回到京都,他就又不由自主的想看他的态度了呢?
    萧珩对自己暗暗生气,脸上却轻快笑道,“韦公子说的有理,来人,设坐!”
    萧珩吩咐完,颇有些挑衅的向叔叔看去。
    萧煜宗已经放下了酒杯,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似乎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足以挑起他的兴趣。
    但圣上这一句吩咐却叫宫人们犯了难,给严绯瑶加座,加在哪里合适呢?
    加在前头吧?岂不压了她下手位置上的大臣,叫那大臣不高兴吗?
    可若是加在末位,又恐怕那不在朝中,不忌讳这些的韦公子不高兴呀?
    宫人磨磨蹭蹭的抬着食案,不知该往哪儿坐。
    韦亦鸣身后的“小童”却是灵机一动,“来来,把食案加在这里,我看这里地方很宽敞,也不用另外挪动许多!”
    她粗憨的话音落地,不仅宫人们吸了一口冷气,就连殿中的朝臣都不禁瞪眼,有意无意的去打量楚王爷的神色。
    因为“小童”指的位置,正是韦亦鸣上首,楚王爷下手的位子。
    殿里其他人的食案都离得不远,唯独楚王爷身边几步之内都没有人靠近。
    圣上高高在上是孤家寡人,楚王爷这边也差不多孤家寡人了。
    朝中众臣都知道楚王爷不喜欢旁人离他太近,京都也早就有流言说,与楚王爷亲近会死人!
    以前还只是传言,近来却又出了美姬接二连三暴毙的事情……莫说楚王爷不喜欢了,就是楚王爷不介意旁人离他近,他们也不敢造次呀!
    众人暗叹这“小童”无知无畏,真是不懂事。
    韦亦鸣却是无论何时都支持他媳妇,连连点头,冲宫人吩咐道,“妥当,当哥哥的坐在妹妹下手位,再妥当不过。哥哥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护着自家妹妹,凡事叫妹妹欺负的吗?”
    严绯瑶被逗笑,低声道,“我可记住了,圣上与楚王爷都能作证,哥哥日后可不许抵赖。”
    “不赖不赖!”韦亦鸣洒脱的摇头摆手,竟没有一点儿大夏男人的矜持傲气。
    严绯瑶被宫人请到韦亦鸣上首位,摆了跪坐的木榻。又叫外头抬着食案的宫人进来。
    严绯瑶一抬头,冷不丁的瞥见抬着食案的宫女里,有一个竟是换了宫装的纪玉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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