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嘉回头看过来,笑道:“又不是我抽的,你爆什么料。”贺林琳说:“那你一个公众人物身边有这种朋友还不是损你形象。”许婷纤吞云吐雾,听他俩争来论去,全当跟自己没关系。
    贺琳琳趁她不备,一伸手把烟抢了摁在了盘子里。
    “你这就叫有功德心了?”祝子嘉指着自己的盘子问。
    贺琳琳说:“谁让你不作为,小惩示警。”她说完就跑到桌子另一头,许婷纤够手要扇她,说:“惩你妈!”
    贺琳琳不怕,但还是要躲一下。
    “回回就你事儿多!”许婷纤骂她。
    贺琳琳苦口婆心地劝:“你都让烟熏黄了,戒了吧。”
    许婷纤坐下,拿出手机对着自己,“哪儿黄了,我天天贴面膜,都腌透了。”
    贺琳琳扭头跟祝子嘉说:“你说她是不是越来越不要脸。”
    祝子嘉还没开口,许婷纤就说:“要脸混不开。”她早就自洽了,不纠结。
    贺琳琳痛心地说:“你气质变了,没以前那么仙了。”
    许婷纤:“我又不做明星,仙气飘飘地也飞不起来,而且现在仙女没人爱,都得千方百计的接地气。”
    贺琳琳赶紧摆手:“行了,你别又给我说你的造星心得,你当个经纪人当疯魔了,我不出道,谢谢。”
    许婷纤不屑道:“你也出不了道。”
    祝子嘉接嘴说了个“是”。
    贺琳琳立刻转了炮口:“祝子嘉我手上可还有你高中照片儿呢,你谨慎点儿。”
    许婷纤嗤笑道:“人家高中和现在一个样儿好吗!”
    贺琳琳冷笑:“狗腿子。”许婷纤又要过来打她。
    不过贺琳琳倒没说错,她这么捧着祝子嘉还真是因为有事求他。
    许婷纤现在手底下带着个女艺人,叫谢萍萍,脸是真美,腿是真长,不开口的时候就跟一幅画似的,一演戏就成了一滩烂泥,扶不上墙,开不了窍,可把人气死。
    许婷纤因为和贺琳琳这层关系和祝子嘉混了半熟,今天才敢厚着脸皮来找祝子嘉,求他把谢萍萍带上他正在谈的那部戏。
    “她去试了个女三,人家没说死,我真没办法了。”她唉声叹气,和祝子嘉诉苦,“比木头还不如,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当演员,做个平模其实挺适合的。”
    许婷纤当初就是做平模的,当然知道谢萍萍为什么不甘于做个平模,青春易逝,过了最值钱的几年,后面就真像过季衣服的似的层层甩卖,还不一定卖得出去,所以她早早转行了。
    祝子嘉说:“我看看吧,不一定行。”许婷纤凑过去,又絮絮说了很多。
    贺琳琳插不上话,他俩聊工作的时候她都自觉回避,怕听多了记住了哪天不小心一张嘴就漏出去了,毁了谁。
    等聊完正事儿,许婷纤才放松了,说起琐事。
    “···刘一倩他爸爸刚接过话筒,他跳上去敬酒,一下把蛋糕撞翻了,那么大个蛋糕,奶油糊了一台子,他头上身上都是,看着着,怎么说呢···。”
    “活该!”贺琳琳来了一句,虽然她当时就在现场,但再听一回,还是觉得解气。
    “你说陆远志到底想什么啊?”许婷纤不明白,“当初是他要分手的,现在去闹人家婚礼?我看他也不像要抢婚的样子。”
    贺琳琳:“他抢个屁,就是有病!”她不掩鄙视。
    许婷纤说:“他以前还喜欢过我呢。”
    贺琳琳:“你得庆幸逃过一劫。”
    许婷纤:“谁知道人能变化那么大。”
    陆远志伙着别人一起,坑了刘一倩的爸,刘一倩做了东郭先生,陆远志却说,他想堂堂正正,有尊严,他说:我不靠你,不靠你爸,那几年恩爱对他来说不过是寄人篱下,他对她好的时候,时常觉得自己下贱。
    “还是他爸害了他。”许婷纤唏嘘。
    贺琳琳摇头:“是他自己愿意变成这样的。”
    她们都觉得这事情其实不算复杂,但依然不能全然了解陆远志的动机。
    沉默了一会儿,贺琳琳对祝子嘉道:“刘一倩叫我谢谢你给她录的vcr。”
    许婷纤笑道:“当时坐我旁边的姑娘差点把我耳朵喊聋了。”
    祝子嘉说:“不用谢,我那天没戏就去了,本来说好要去的。”他对贺琳琳歉意地笑。
    贺琳琳说:“没来更好,不然风头都被你抢了,谁还看新娘。”
    祝子嘉含笑看她,贺琳琳别开脸,许婷纤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祝子嘉。
    她其实觉得祝子嘉也变了不少,但这变化是好是坏尚不知道。
    三人就着旧事和新闻吃完饭,许婷纤抢着去买了单,祝子嘉嘱咐她们找个代驾,上了窗户上贴着黑膜的车走了。
    “大明星啊!”许婷纤喝了几杯,并没醉,在后座靠着贺琳琳的肩膀,不胜向往的样子,“什么时候我能带出个这样的就知足了。”
    司机朝后头瞥了一眼,车开得很稳。
    贺琳琳:“那你去带他好了,现成的。”
    许婷纤说:“那就没成就感了。”
    贺琳琳摇头,她总觉得许婷纤的心态像在玩养成游戏。
    “你是童年缺失了乐趣。”
    “谁童年有乐趣啊,你举个例子。”
    贺琳琳一想,还真举不出例子来,但她不承认,说:“可能我们不认识,但肯定有这样的人。”
    许婷纤:“幸好不认识,要认识这样的人,我肯定忍不住揍他。”
    贺琳琳摸摸她的头,她发丝细软,本性一直没变,这几年越来越风风火火,当年的冰山美人也被逼出一张卸不下的笑脸,圆滑处事。
    祝子嘉也是,他和当年被人诬陷是小偷的那个人几乎毫无联系了,举手投足都有风度,眼睛就是别人常形容的,带电,看谁都是一往深情,一举一动都适宜欣赏,好像哪里有看不见的镜头在捕捉他。
    贺琳琳是凡人一个,面对如此美景,也认为还是站远点欣赏更好。
    她和祝子嘉联系的并不多,他有部电影正在上映,路演到b市,这才能聚一聚,许婷纤闻讯而来,这老友畅聊的表相底下,说起来都是不太能细想的现实。
    贺琳琳把许婷纤送到了酒店,她明天就要走,不想去打扰贺琳琳,贺琳琳明天也要工作,没留她,只约好下次有空再聚。
    送完人贺琳琳又打车往回走,刚跨进家门就接到了祝子嘉的信息,问她是否安全到达,贺琳琳回到了,问他怎么样。
    他拍了张照片过来,是哪片高楼外的夜色,反射在玻璃窗上,灯影浮动,中间是他的影子,还穿着在席上的衣服。
    贺琳琳犹豫着,还是回了信息,没再看,放下手机进去洗澡。
    “你休息吧。”
    祝子嘉看着这几个字多一会儿,贺琳琳就出现了,笑得又傻又蛮。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这个样子了,他想起她还总是高中时候的印象。
    他刚和她见过面,她如今笑起来也会收一点,听他们说话的时候若有所思,眼神一转开又漠不关心了,对谁也不关心。
    他毕业之后熬了几年,过得很艰难,没有闲心想其他的,来不及想,后来更是没必要想,什么样的没有,什么样都有,见多了也就忘了。
    他不过是在可惜当年的自己而已。
    今天上午剧组去高校跑宣传,有大胆的学生站起来问:“我对电影没意见,就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单身!”全场哄笑,这已经算是例行,他刚想说什么,导演接过话筒替他解围,说:“这位同学你提的意见很中肯,我们一定会采纳的。”
    他朝台下笑,许多人都说他戏内戏外有点分不清,每个角色身上都好像有他的一点影子,有肥胖且秃影评人说,因为他只演帅哥。
    “人家就是帅,你这是嫉妒。”有粉丝在底下留言替他辩护,附和者甚众。
    祝子嘉想,要是贺琳琳真把他高中时候的“料”爆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都以为他是天生的这么从容,刚开始还有人猜测,他是家境好来玩票的,等他把自己往烂泥里摔,在水里被人按着浮浮沉沉,人家才知道,噢,这是真要出名的。
    主创人员轮番讲完话之后,祝子嘉最后在台上举起手机,把身后小礼堂里坐的学生都拍了进去,百来张笑脸,看起来是很感染人的画面,等他回到车上打开手机一看自己的微博,照片已经挂了上去。
    祝子嘉随手点开,本来只是扫一眼,就一眼,他还是认出来了。
    他也奇怪自己还记得这个人,更奇怪自己还突然想起了那截儿生锈的楼梯。
    晚上和贺琳琳见面的时候,祝子嘉知道她应该没看见那张照片儿,他想告诉她,可怎么也不能自然地开一个头。
    贺琳琳坐下后,他就想,现在追光灯打到了他身上,是不是。
    祝子嘉望着窗外根本没有暗淡过的黑夜,城市里永远有光,所以城市的夜晚没有任何旖旎可看,到处是人和闪烁的灯,夜景不过就是看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灯泡串成串,仿佛是个景观。
    他现在记得的最后一个纯粹的夜晚,是在那天在楼下他坐在草丛里抬头仰望过的那个夜晚,夜色粗糙,没有什么可赏玩的,风太浮躁,蝉鸣恼人,只有月光从他们身上流过了一段。
    第72章
    女人最美的时刻就是穿着婚纱踏上红毯那天,不知道多少女人被这句话骗去结了个不知所谓的婚。
    “我就是因为想穿婚纱才结婚的。”对面的女人说,应该是假话,但她眼都不眨一下,看着像真的。
    贺琳琳呵呵干笑,她愿意说,她是不得不听,顾客是上帝嘛。
    “我喜欢这个风格。”女人点了点桌上摊开的照片,询问贺琳琳适不适合。
    贺琳琳认真看了几眼,抬头对她说:“可以,你皮肤白,压得住,不过这个景大概不能百分百还原,季节过了。”
    女人不太在意景,说:“把我拍得好看就行了。”
    贺琳琳说对。
    女人客客气气地道谢,临走前又说:“你不问问新郎是谁?”
    贺琳琳从头到尾都在客气周到,没想到女人还这么挑衅,她语气稍冷,说:“您放心,谁我都一样拍。”
    叶雪对她笑了笑,推开门走了。
    贺琳琳回到桌前坐下,开了电脑,在看前几天拍的一组婚纱照。
    她毕业后头两年干得活儿很无味,求一个安稳而已,后头没了顾忌,辞职,瞎撞乱跑了一阵,入了现在这行。起先是给许婷纤一个人拍,后头许婷纤就带着她去给一些花花绿绿的书刊拍,贺琳琳全无经验,中间受了不少挫折,但她做得很有劲儿,虽然比原来累多了,但是是心甘情愿的累。
    后来许婷纤转行,贺琳琳还在拍,不过拍的人也是换了一波,她是个很容易生出些无谓感慨的人,就又从已经踩到点实地的路上出来了,找了家靠谱儿的大店,归到人家头下,专给人拍婚纱照,艺术照也拍,有的女孩儿指名要 女摄影师,说比较放得开。
    “我要把我最美的样子记录下来。”不少女孩儿都这么对她说过,她有时候很动容,但听多了又挺怪。
    最美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她不是抬杠,就是好奇。
    但普遍来记录“最美的时候”的都是二十刚到,或出了点头的女孩儿,这让贺琳琳一个离三十岁没几年的人想起来,她估计是已经错过了最美的时候了。
    贺琳琳拖着鼠标停在照片上,上面一对男女手拉手笑得真甜,给人拍婚纱照其实是件挺寂寞的事儿,就像幸福的空气包围着你,但跟你毫无关系,虽然平时也知道这个事儿,但那会儿就是忍不住可怜自己,只有每次收钱的时候她才能平衡回来。
    贺琳琳这几年赚了一点钱,她每个月都寄钱回去,罗丽芳说帮她存着,贺琳琳说不用,就是让她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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