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
    她这个父亲,死得挺早,周沫那会儿还小,后来只在墓地看过一两次,面容有些模煳。
    但是,绝对不是那些普通园丁的长相。
    他是命抵命,救了谢老爷子。也用他的命换来了她跟陈素缘在杏林镇的安稳。
    周沫不懂事那会儿,曾经怨恨过他只是一个园丁,现下,周沫是感激他的。
    但是,她也更希望这世界能跟上一个世界那样,父母圆满。因为她从周全笙那里得到过父爱,那种父爱,永生难忘。
    阳台风吹了进来,周沫偏头看去。
    一眼就看到没有护栏的大阳台。
    以前。
    谢栈这狗男人常在这里打游戏,低着头玩得十分入神。周沫就站在小楼门口,看着他。
    他很多时候咬着烟眉宇已经有着成年人的锋利。
    周沫那会,能站在小楼门口,看他能看到终老。
    唰——一声,周沫拉开玻璃。一秒后,她回到床边,扯了床榻上的被单,被罩。
    因为屋里有暖气,用的都是薄被。几分钟后,周沫换好了一条牛仔裤跟一件米黄色的毛衣,还套了件外套,过脚裸的马丁鞋,整个人爬上了围栏
    长长的被单垂落离地面只有半米的距离,周沫小心地往下
    哗啦一声。
    阳台玻璃门被拉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了晃动的被单,周沫惊呼了一声,抬起头。
    谢栈冷着脸,低着头看着她。
    被单摇晃了一下,谢栈闷不吭声地拽着被单往上,他穿着衬衫,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了手臂,手臂上因力道,青筋微冒,就这么拉着挂着周沫的被单
    周沫紧紧地抓着被单,心慌意乱,后大声地道:“你再拉,我就松手往下跳了。”
    本来快到二楼了。
    谢栈这一扯,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被单停了。谢栈靠着栏杆,咬着牙看着低下的女人。
    周沫仰头,呼了一口气,笑着道:“谢总,乖。”
    谢栈不作声。
    指尖拧成了拳头,就这么看着周沫一步步地往下,最后抵达地面,她欢快一跳,米黄色的毛衣彷佛一只小燕子。她回头看他一眼。
    谢栈也看着她,一秒后,男人翻身跃过栏杆,抓着被单三两下地就下去。
    周沫惊到了,飞快地往小楼跑去。
    谢栈速度比她快,在她进小楼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扯,转身就把她压在墙壁上,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他嗓音低沉:“说,秦茴都干了些什么事?”
    秦茴?
    哦。
    周沫看着他靠近,这狗男人好帅。可是再帅有屁用,她无法忘记自己被扔结婚证书时那一刻的心情。
    从天堂到地狱都不为过,她歪头笑了下,故作天真:“我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你这么能耐你不会查吗?”
    谢栈眯着眼,看着跟前的女人。
    她。
    越来越不好掌控了。
    “我会去查,但我不会离婚。”谢栈膝盖压着她膝盖,“你也别想着离开谢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记住了。”
    周沫眼眸的笑意散了,她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他。
    她这样。谢栈心口一阵阵钝痛,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随后,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周沫躲都躲不了,最后倒是主动凑上前去亲他。
    谢栈失控地吻着她。
    直到
    周沫一巴掌扇了过去。谢栈才停下,他喘息地看着她。
    周沫一把拽着他的衬衫,“想上我吗?来啊。”
    谢栈拧眉。
    周沫冷笑一声道:“以后,你出差,我就跟着去,你但凡跟女人说一句话我就闹,我回家就去翻你的行李,翻你的书房,给爷爷告状,说你在外面养女人”
    这是五年前,周沫去美国找他那会儿,做得最过分的事情。
    谢栈没吭声,沉默地看着她。
    周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好不好?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老婆”
    “沫沫”陈素缘胆怯的声音,在两个人的身后响起。谢栈握着周沫肩膀的手松了些,膝盖也松了些。
    周沫冷声,继续激他:“想在我妈面前上我吗?”
    谢栈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等着。”
    随后,他一把松开了她,后退了两步,喊了一声:“陈姨。”
    后顿了顿,改成了:“妈。”
    陈素缘扶着门,惊了下。
    “少少爷”这声妈她根本受不起,周沫看陈素缘吓坏了,赶紧上前,扶着陈素缘的手臂。
    谢栈整理了下衬衫袖子,回身,他身材很高大,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使得他的线条更加冷硬。
    他看着门边的母女俩,说:“妈,午饭过主楼吃。”
    “不,我这边买了菜”
    “那我过来你们这边吃。”谢栈视线落在周沫脸上,周沫撇了下嘴,看都不看他。
    谢栈多看几眼,随后转身离开。
    陈素缘因他一句话,吓得直抖,周沫扶着她进门,有点无奈地道:“妈,你怕什么”
    随后。
    想到五年前他那副样子。
    陈素缘能不怕吗?
    呵。
    周沫心底冷笑。
    *
    管家跟谢老爷子早就听说了,周沫爬床单去小楼的消息。还知道谢栈跟着去了,谢栈回主楼,管家正指挥着保姆将床单解下来,说:“解下来后扔了。”
    谢栈看着那床单,“不用扔,放着。”
    管家顿了顿,挥手,示意保姆收起来。谢栈上楼,一众亲戚今天依旧等不到跟他说上一句话。
    大伯拿着雪茄,无奈地跟谢老爷子说:“这怎么回事?老爷子,谢栈这是娶老婆吧?不是娶一尊佛回来供着吧?”
    谢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合上了报纸,他凌厉的眉宇看着窗外。
    许久,他说:“终究,是我们谢家亏待了周沫一家子,周与若是在,定要跟我讨的。”
    大伯:“这都多少年了,老爷子”
    谢老爷子正想说话。
    穿着米白色外套踩着靴子的秦茴就出现在门口,谢老爷子一看,“秦茴,你?”
    “谢爷爷,栈哥喊我来的。”她抬头看了眼二楼。
    谢老爷子想起早上看到的视频,他眼眸里闪过几许的精光,点头道:“好,上去吧。”
    秦茴乖巧地进门,从容淡定地上楼梯。
    如今,秦茴二十一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谢秦两家一直都是很好的关系,秦老爷子跟谢老爷子是年轻时的战友,后在政事上又互相支持,两家几代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大伯看着秦茴的长发披肩的背影:“秦茴刚回来没多久吧?”
    谢老爷子嗯了一声,又拿起报纸看。
    大伯:“秦茴读的是音乐?”
    谢老爷子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大伯迟疑了下,弯腰:“当初如果谢栈娶的是秦”
    报纸扔在桌子上,啪地一声。大伯手里的雪茄断了,他揉揉鼻子,“我先回去了,午饭一定要跟谢栈谈一谈。”
    谢老爷子没吭声。
    任由大儿子出去。
    *
    上了三楼,空气中彷佛还停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彷佛似掐在她手臂上的味道。
    秦茴脸色如常,来到书房外,屈指敲门。
    书房里。
    男人靠着桌子,把玩着烟,掀起眼皮,看了过来。眼眸里没有温度,且带着冷意,秦茴慌了几秒。
    她那一向镇定的情绪有点扛不住。
    她想回身离开,她的手扭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车声,院子里玩乐的一些少男少女好奇地探头。
    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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