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气了。
    而且现在这样子气得不轻。
    “不好意思。”求生欲还是让贺其琛及时理解过来,不温不淡地纠正自己的犯错态度,“我刚才误解你了,贺太太人前还是很淑女端庄的。”
    陈婉约没搭理他。
    生气的样子大概像只小河豚?两边脸颊气鼓鼓的。
    “还有昨晚的事……”贺其琛清咳了声,不是很自然地道歉,“也是我不好,是我多想,抱歉。”
    陈婉约收拾妥当之后,往他面前一站,个头虽矮一截但气场十足,咄咄逼人地问:“那你说,你哪里错了?”
    【你哪里错了】对男人来说是世界性难题。
    贺其琛不慌不乱:“你认为我错的地方我都错了。”
    这样一来,陈婉约找不到他的任何漏洞,也没法找茬。
    女人在找不到发火的地方时,通常会翻旧账。
    他们没什么旧账,但新账是有的,比如刚才他带着她在更衣室就——【和谐】——了
    陈婉约深呼吸,“误会这件事我不计前嫌,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不知者无罪,但是刚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贺其琛轻描淡写:“爱。”
    陈婉约:“……”
    ???
    他还有脸说???
    陈婉约:“我不是在问你做什么。”
    贺其琛:“你明明在问……”
    陈婉约:“你明明做错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理直气壮的和我说话?”
    贺其琛:“我没有。”
    陈婉约:“好吧,你没有,都是我的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贺其琛:“……?”
    关于这个逻辑问题,他似乎争不过她。
    按照智商比例来算的话,这不应该啊。
    看着这个男人沉默几秒钟后,陈婉约的心境逐渐平缓,开始思考到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蛮不讲理,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思维也清晰。
    “我不是问你刚才我们做了什么,而是需要你反省检讨下自己为什么要带着我在这里,为什么不是回床上。”
    贺其琛:“这里怎么了?”
    陈婉约:“不舒服。”
    贺其琛:“你刚才不是挺爽的吗?”
    “……”
    门,砰地关上。
    三秒后,贺其琛被赶出去更衣室,隔着一扇门,开始思考人生。
    以及,他刚才那句话带来的危害性。
    没思考出结果,他需要明白一件事。
    在他们夫妻生活和谐之前,他的那句非常真实,且发自内心的一句话,让【和谐】两个字告终,并且等待他的可能是【睡沙发】。
    -
    自从和那个狗男人在更衣室运动后,陈婉约大概两天没和他正式交流调解过。
    他可能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并且和以前一样继续以忙的理由搞忽视,让陈婉约暗自下决心,这已经不是一些珠宝首饰衣服包包能解决的问题了。
    起初,贺其琛硬是让她把他的微信黑名单给放出来。
    放出来之后,他是这样和她调解的。
    【是我错,行了吧。】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早点睡。】
    【我工作了。】
    陈婉约面无表情地回:【删了,留你占内存。】
    贺其琛:【?】
    删还是懒得删的,和土狗讲不通这些事情。
    陈婉约合上手机,走进大练舞厅,决定专心工作吧。
    这里经过简单的装修过后已经恢复以前简单低奢的样子,等以后时间充足,陈婉约还想把地板全部更换一遍。
    至于这里的舞团成员,她其实想重新筛选的,但见她们齐心不搞分歧,她便打消这个念头,反正舞团能多一个人也能养得起。
    只不过她们可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价变化,看见陈婉约之后,一个个好像说好了似的,昂首挺胸,视而不见。
    若是从前的话,陈婉约大概会冷声训斥几句。
    现在她没当一回事,径直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练自己的。
    陈婉约没有换舞裙,但腰肢柔软,跳起舞来并不比她们差。
    只是基础的几个动作,就让人意识到,有些人的天赋是后天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步伐轻盈,舞姿优雅。
    明明休停五年,但肢体的每一步舞蹈动作都没有偏离。
    只是……她的脚还是有所缺陷。
    就在大家期待她能不能旋转的时候,一道女声突然响起:“地上怎么有东西?”
    这句话一出,原本沉浸在自己表演中的陈婉约无法再忽视,不到半秒的迟疑后,双脚突然失去小脑控制似的,重重地往地上跌去。
    地板闷闷的碰撞声,听得看客不由得心悬,尽管摔倒的并不是她们,但那个声音入耳之后,各个人不禁打了个颤。
    门口,江漫柔一身和大家不同,一眼就看出是c位的舞裙,踩着同色的舞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停留在陈婉约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抬了抬下颚,笑容阴诡。
    刚才发出声音的人是她。
    江漫柔最清楚陈婉约骄傲的地方和柔软的弱点,只要够狠够到位,她不信自己会输给陈婉约这个已经五年没有跳过舞的废人。
    低头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人,江漫柔恶狠狠地希望她就这样永远起不来算了。
    表面上,她还是要装一手的,专业版表姐白莲微笑道:“哎呀,表妹怎么在这里,还跌倒了,谁欺负你了?”
    说完,她看向围绕在杆旁的众人。
    大家表示,她们离陈婉约远得很,没人欺负,也没人绊倒,是她自己摔的。
    至于什么原因,当然和江漫柔说的话有关系。
    【地上有东西】这一句对于陈婉约来说,是最大最令她反应激烈的话了。
    她们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感叹当初的天鹅沦落成一只小鸭,没有人同情,也没人为她打抱不平。
    陈婉约低垂着额头,视线在自己那只受伤的脚上停留半晌,在嬉嬉闹闹的笑声中,慢慢地站起来。
    因为这一摔,她的头发不知道怎么乱了。
    美人儿乱糟糟的长发反而更添几分凄凉凌落美,恰到好处的柔弱,眼神却尖利刚劲,没人注意到陈婉约看似不喜不怒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狠劲。
    江漫柔继续演戏道:“哦,我知道了,是姐姐我不好意思,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敲门,不小心把你给吓着了,你没事吧,脚要不要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陈婉约唇间溢出简短两个字:“表姐。”
    江漫柔幽幽叹气:“你可不要认为我在故意针对你,咱们好歹都是姐妹一场,以前搭档过白天鹅黑天鹅,我怎么会针对你呢。”
    啪——
    巴掌声响起的时候,全场还在笑。饕餮
    在响声落下的第三秒,她们的笑声才逐渐停止,全场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
    寂静良久。
    江漫柔可能连捂脸的动作都忘记了,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比不上她此时被惊愕占据的所有感官,脑海里可能连自己被打的意识都没有,只是呆呆的,怔怔地看着出手极快并且狠辣的陈婉约身上。
    “你——”
    陈婉约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打人的手,笑靥如一朵彼岸花妖娆绚丽,语调是婉转的阴柔,“姐姐的确没有故意针对我,但我是故意针对你的,你可知道?”
    “陈婉约!你病还没治好把,你个疯子——!!!”
    像一只迟疑的树懒,直到陈婉约转过身,江漫柔才意识到脸上的疼痛并且伸手捂着被打的地方,比起脸上的疼,她更在意她在舞团团员们心中的印象。
    她这几年给外人树立的形象是积极向上的励志女神,在大家心里也是可以取代陈婉约位置骄傲独立的成功女性。
    花费那么长时间塑造的形象,怎么可以在短暂时间里被销毁?还是被陈婉约销毁的?
    哪怕明知道是自己先挑食让陈婉约摔倒,哪怕明知道她脸上的疼痛比不上陈婉约摔在地的一半疼痛,江漫柔还是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地冲过去,去扯陈婉约的头发。
    江漫柔自认为自己能打得过陈婉约,就算打不过,旁边也是有舞团成员帮助她的。
    因为是趁陈婉约不注意,在她身后偷袭,江漫柔很轻松地就从陈婉约头上扯下来几根头发。
    不等江漫柔继续出手,门口再一次响起一道声音。
    这一次是男声,熟悉的让团员们下意识地规规矩矩地站好。
    “你在做什么?”
    门口的男人没停留太久,三两步跑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江漫柔的手给拍开,冷声质问:“江漫柔,你疯了吗。”
    容寄来得太意外。
    两次意外让江漫柔一时半会找不到应付的办法,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胸口气得起伏,“你……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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